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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子煜放下手机,翻身下床。
从那天开始,他再也没踏进过眼前这间别墅。
收回思绪,祁子煜缓缓推开了门。
按开客厅主灯,灯光亮起的一瞬,祁子煜一愣。
客厅的背景墙上,挂着他跟温宴的结婚照,显眼至极。
祁子煜站在玄关处,从他这个角度看去,结婚照上的他,并没有什么笑意,而温宴,眼里带着一丝很难察觉的不自然。
他们相拥相依,却看不出丝毫爱意。
祁子煜眼眸暗沉,收回目光,脱了鞋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当时这个沙发还是他跟温宴一起选的,准确来说,当时布置这间别墅都是他们两个人亲力亲为,像天下所有即将结婚的情侣一样。
祁子煜仰头靠在沙发上,突然觉得疲惫。
他想起温宴,总是带着一些不好的过往,让他不自觉的情绪波动。
这样的感觉,让他很不习惯,也很不适应。
从前温宴在他眼前晃荡的时候,他只想着怎么报复怎么折磨,等人真的不在了,他又开始想起一点温宴的好来。
祁子煜抬手捏了捏眉心,抬脚朝楼上走去。
衣柜里还有他的睡衣,虽然放了很久没穿,但也算干净。
祁子煜随意拿上,等抖落开来才发觉不同。
这睡衣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绝不是放了很久的样子。
他心里一动,在衣柜里扫视一圈,然后去了阳台,打开洗衣机。
果然,里面放着几件衣服,除了温宴的,还有他的。
他整个人顿在那里,眼神有些迷茫。
温宴这是在做什么?这样的行为,简直像个疯子!
可他心里却清楚明白,她不是疯了,只是太傻了,傻到不愿意相信自己不爱她的事实,拼了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营造出自己爱她的假象。
入门可见的结婚照,洗的干净并排晾着的衣服,或许这栋别墅里,还有更多更多,他没注意的地方,处处都有他还在的痕迹。
可他分明离开很久了。
一股难言的酸胀骤然盈满祁子煜的心脏,将里面的空气寸寸湮灭,让他很快就喘不过气来。
他捏紧手中的睡衣,顺着墙壁慢慢坐在了地上。
他深深的低着头,后背正中那块脊椎骨几欲突出皮肉,扎他个鲜血淋漓。
祁子煜将头埋在那件干净温暖的睡衣里,心里突然感觉到无边孤寂。
他眼眶陡然发烫:“温宴,你真是,”他自嘲的笑起来。
“没想到最后,被折磨的人是我。”
第18章
祁子煜情绪低沉的进了浴室,然后裹着一身水汽出来,直接躺在了床上。
他按开手机,却发现电量不足,便想在温宴这里找个充电器。
他知道温宴的习惯,一般小物件都会收拾在床头柜里。
祁子煜下了床,果不其然在床头柜的第二层找到了充电器,只是拿出来的时候有点费劲,像是被什么卡住了。
他用力一扯,充电器出来,顺带带出来一个厚厚的牛皮本子落在地上。
祁子煜捡起来,抖动间页面翻动,隐约看得见温宴的字迹。
他一怔,成婚几年,他是真不知道温宴竟然有写日记的习惯。
看这个本子的厚度和磨损程度,说不定是学生时代开始的。
一时间,祁子煜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拿着日记本坐回床上,将阅读灯打开,却没有马上翻开。
窥探温宴的过往,就可以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可是祁子煜想到那些人说的话,竟有些害怕。
眼前的日记本像个潘多拉魔盒,谁也不知道打开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足足有三分钟,祁子煜如同一尊雕像坐在那里,掌心也不自觉的渗出汗渍。
他慢慢吐出胸口憋着的那口气,还是打开了来。
第一页的时间就让他怔住,竟然是温宴的高中时期。
这本日记的开始竟然那么早?
祁子煜第一次见到温宴,是在温家为温宴举办的生日宴上。
云城人都知道,温家就这么一个女儿,温国荣看的跟眼珠子似的。
本来作为私生子的祁子煜是不能去的,但祁封不知道从哪听到的风声,说这次生日宴是温国荣给温宴选婿,当即闹脾气不去。
祁父没办法,只能带自己前去。
那天很多富家子弟都跟着长辈去了,只盼能得到温大小姐的青睐。
可谁也没想到,最后,温宴会对祁子煜热络起来。
就连祁子煜自己也没有想到,他那时并不知道祁封追过温宴这件事,只当天降馅饼。
后来宴会上,有人趁着温宴暂离,奚落他的时候,祁子煜已经做好了暴揍这些人一顿回去受罚的准备。
但温宴去而复返,坚定站在他身边。
她那时笑容张扬语调高傲:“以身份攻击别人很有趣吗?要不要我找人查查你们家各自有几个私生子?”
那些人不知是怕她,还是怕她真的去做,尽皆讪讪而散。
温宴这才转头看着他,明眸皓齿,红唇似火,明明是二十三岁的女生,眼中却仍残留少女的天真,她看着自己,温声道:“别管他们,一群二世祖!”
祁子煜那时心里想的竟是,她连那些家世好的人都看不起,为何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这个疑惑他一直留在心里,直至后来,他听到那句话,才像是得到正确答案。
从来就没有一见钟情,只是睹物思人。
通过他,去怀念另一个人,这是温大小姐做得出的事,也是他的归宿。
他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天之娇女的真爱?
牛皮封页的尖锐将祁子煜从回忆的漩涡里拉出来,他才发现,不知何时,虎口处已经被压下去一个深深的凹痕。
他盯着那处眨了眨眼,慢慢进入了温宴的回忆。
他认认真真的看着,看着灵动的少女一点点趋于成熟,欣赏着她的喜怒哀乐。
那是他没有机会参与的过去。
不知道看了多久,祁子煜的手指停下了。
灵秀清新的字迹陡然浮现出一抹少女的娇羞。
在某个夏末的日期,在日记的末尾,写着:
好想对徐铎延告白,他会答应吗?
第19章
祁子煜看着那行字,眼睛被刺的生疼。
他从未像这一刻一般,如此厌恶自己的身世。
十七岁,他经历丧母之痛,如同无根浮萍一般游荡在人世间,需要为了活下去拼尽全力。
而温宴和徐铎延的十七岁,是他无法企及的天堂。
这也注定,温宴少年时的第一次心动,注定无法属于他。
祁子煜眼帘微垂,指腹在那行字上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