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精选热门小说张霆佑陶梦-可念不可说全本免费阅读
张霆佑幽邃如海的眼睛倒映着是我血色尽失的面孔,他抚摸我眼尾的朱砂痣,“怎么了。”
我哽咽说,“活在金字塔尖高不可攀的男人,他们的演技究竟有多精湛。年复一年的食之无味,百般猜忌,阳奉阴违。”
他没回答我,粗糙的指腹抹掉我的泪痕,我反握住他手,“我永远不希望,我面对那样的你。”
张霆佑亲吻我干裂的嘴唇,一点点浸湿,变得柔软而嫣红,“我给你看一件东西。”
他挪开茶几底层的铁匣,一摞相片倒置,朝我的方向摆正,“匿名邮寄。出处是海城桥的邮局。”
我起初没在意,寄到这处宅院,想必冲张霆佑来的,对他有害,用作胁迫的筹码,对他有益,当合作的王牌。我心不在焉拿起浏览了几张,认清上面的男女,顿时大惊失色,将照片朝瓷砖一砸,“谁做的?”
张霆佑掏出烟盒点了一支,凶猛吸食了两口,“年初你与韩复生在金花赌场旗下的连锁桑拿酒店208,被拍了这组照片,而七个月后,沈良州包了你。”
“是他仇人做的,我十八岁时在东三省艳名远播,米兰那段日子念叨着,物色一位高权重的大金主,我出人头地,能不保她的场子和姑娘吗,娇娇问她有猎物了吗,她说沈家父子钓上谁,看我的能耐了。场子的小姐嘴碎,风声应该是那阵泄露的。”
烟蒂的火苗影影绰绰,半明半暗,张霆佑也默不作声。
“为什么对方等了四年才大白天下?”
阿波堵着门扉,他思量了半晌,“除非此人原本目的是和沈良州谈交易,时过境迁,用不到了。”
我头昏脑胀,“千钧一发的关卡,照片曝光,东北狂风大作,后果不堪设想。韩复生是我费尽心机才招降,他决定这盘棋局,务必要处理得销声匿迹。”
张霆佑把残余的半截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阿波,不惜代价追溯照片的根源,对方会再现身,任何条件都答应。”
阿波说明白。
我像被一支巨大的针管抽离了体内每一寸氧气,我踉跄往二楼走,途经装饰拐弯圆盘的芭蕉盆栽,张霆佑声音不疾不徐在一楼响起,“你刚才问,是我,还是别人。”
我步伐一滞,“你们所有人。”
他漫不经心拂动杯盖,“以假乱真。”
我四肢一抖,仅剩毫厘之差便越过桅杆栽倒,“哪些真,哪些假。”
绿油油的茶水,悬浮着几根茶叶,他英俊的模样沉在其中,恍若一笔惊世骇俗的画作,“愿意真的时候,自然真,需要演的时候,自然就假。”
我鼻腔无比酸涩,窜着呛喉的辣,我不敢想象,关彦庭的温文尔雅,文武双全,他的正义潇洒,干练清廉,藏匿着一副不堪入目的龌龊与荒唐。
他的手,是持枪征战、下棋写字、舞文弄墨的手,为何沾染了无辜腥稠的血渍?他的唇,是吟诗读书、排兵布阵、谈笑风生的唇,为何暗箭伤人?
我初见他,奉他为世界中的清风明月,我痛恨陶梦的肮脏,连他偶尔触碰我,也自惭形秽。
他纯洁无暇,风度翩翩,他喜欢笑,又极少放纵,他的军装一丝灰尘也无,他的勋章总闪亮夺目。
我忌惮他,也抗拒他,阴雨如斯的楼厦,静谧的松花江,我和他不期而遇,他唤我陶小姐,我置之不理,他锲而不舍,不加掩饰蛊惑我,他手肘支着窗框,狭长的眉眼风流戏谑,“你屁股是桃花的颜色。”
我有一时片刻,动过嫁他的心思。
无关利益,无关一切。
他是塞北的风,吹开了戈壁滩顽强的雏菊,他是岭南的雪,百年隆冬,只降一回。
无声无息的张扬倜傥,包裹着毁灭的残暴。
我舔舐颧骨滚下的泪滴,张霆佑略抬眸,“白道的山脉,最难并非在巅峰抵挡后来者侵袭,而是攀登的过程,沈国安古稀的年岁,也没坐上巅峰,你口中的他们,相距遥遥无期。”
故而一辈子都要演。
演得蒙混了自己,才能骗过千千万万的看客。
隔天午后,张猛联络了别墅座机,试探我归家的事宜,秃头瞥了一眼换好衣裳下楼的我,左手搅弄着电话新,“好商议,佑哥感激关参谋长,在澳门,他的势力虽不致受困1902,两三万的条子,绝非小数嘛,您不报信儿,咱能这么快识破沈国安的把戏吗?蒋小姐区区宠物,佑哥不搁心上。犯不着和关参谋长生隔阂。您仁义,佑哥更仗义,关键时刻借关参谋长拿嫂子撑场面,咱不是不通情达理的混子。”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秃头挂断电话,“嫂子,佑哥不送您,待几天,他亲自接您。”
我对着玄关的镜子系裙衫纽扣,“蒋璐回东北了吗。”
秃头显然将这人丢在九霄云外了,他琢磨了数秒,“1902挺消停的,但凡有篓子,小六会支会我,佑哥本来留我打理赌场,东北烂摊子多,能信赖的人手不够,我填个缺儿。蒋小姐——”
他搔头,“关彦庭的人,嫂子得问他。”
我若无其事透过玻璃睥睨秃头,“张霆佑在关彦庭的庄园私自停泊了十分钟,这期间交换了什么。他和你提了吗。”
秃头脑子不灵,盲目忠诚,撬不开阿炳的嘴,他若知道的,我倒有把握挖。
“我不在场,无意听佑哥和炳哥说,似乎关系您。”
意料之中的,否则没理由瞒着我。
“具体呢?”
秃头一脸江湖混子的痞气乌黑,“这他妈,我入宫有千里耳,我先听沈国安那孙子到底搞什么鬼花招。”
我噗嗤笑,“他不防你,你是他的堂主,他防阿波,阿炳调教阿波功夫枪法,飞檐走壁,做我的暗卫,和我朝夕相处,相较他,我收买你的概率微乎其微,张霆佑其实非常器重你,他没去澳门时,1902的大老板,非你癞子名正言顺。我是他马子,我不坑他,我是好奇,我们同生共死,他连一句话也不许我旁听。你若记着澳门我们吞并胜义帮,同仇敌忾枪林弹雨的兄弟情,替我搜罗下。”
秃头被我的甜言蜜语轰炸得云里雾里,“那没说的,嫂子嘱托我,我给您尽心。”
乘车驶向西郊的途中,我第一次发现,这趟纵贯东西、横穿南北的长街,是如此冗长,鳞次栉比。
华灯璀璨的傍晚,霓虹与夕阳博杀,为一席之地争执不下,它们断断续续的亮着,不延绵,不悱恻,甚至模糊得不真实。
它依然绚丽。
这座城市的新仇旧恨,恩怨积债,阻挠不了它的绚丽和欺诈。
它的千娇百媚迷惑着世人的眼。
一如道德鞭笞谴责的女子,伺弄红尘在股掌之中。
它的瘴气掩盖了功名利禄激发的恶劣人性,阴暗厮杀,它永不破晓,也永不落幕。
我回宅子保姆拉着我煲了一锅汤,她说关彦庭肺燥,训练场酷暑暴晒蹉跎落下的病根,每逢三伏时节,咳嗽低热,总要喝川贝雪梨汤,我端着精心熬煮的汤碗踱步出厨房,直奔露台逗鸟的关彦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