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没有再说一个字，全身上下的毛孔却都在拼命般发出呐喊——我不服！

只一会儿，他就想通了。

“她要这么干，就让她干去吧。反正这个月部门绩效差，出丑的是她，受损的也是她。”刘国松这样想，抱着等着看好戏的心态，放松了笔挺又僵硬的脊背，下巴也放低不少，整个人窝在椅子上，显得颇为轻松。

曲昕柠没再在会上争执，她知道，很多时候，语言是苍白的，行动才是有力量的。这也是她将刘国松纳入林场评估团队的原因之一，彻底收服刘国松，她才算是彻底收服基德重资产评估部！

一项项讨论完，曲昕柠转向何恒轩，“物资准备得怎么样？”

何恒轩将物资清单投影出来，“行政部采购了登山杖、GPS、对讲机、野外手电筒、压缩饼干、自热饭、饮用水、防风毯......”

曲昕柠仔细检查，以免疏漏，她神情严肃，“野外勘察需要体力，大家评估自己身体状况，不能勉强。”

她交代何恒轩，“把所有物资按份打包，按人头分配。”

“好。我整理了需要大家自己准备的物品清单，比如冲锋衣，备注了适合的厚度和面料，防水鞋以及推荐的专业品牌等等，我在会后发给大家。”

曲昕柠赞许。何恒轩做起事来，绝对的细心靠得住。

她说，“合理费用，我会向公司申请报销。”

讨论到最后，张强发言，他整理了需要委托方提供的资料清单。

曲昕柠和委托方打过太多次交道，深刻领悟“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

她特意嘱咐，“你一定要和资料对接人当面一起过一遍清单，确认他对每项内容都理解到位，按照我们的要求尽快提供。”

会议结束，曲昕柠整理好汇报内容，和胡家磊再次讨论后，跟袁林确认了两人向沈淮瑾汇报的时间。

汇报会议上，曲昕柠呈现的前期准备方案近乎完美，她有意在调查方法上留了口，准备了两种预案，一种是普遍调查，一种是抽样调查。胡家磊补充介绍了两种方法的优劣。

曲昕柠看向沈淮瑾，她想要知道，沈淮瑾会选择哪一种调查方法。

胡家磊同样看着沉默不语的沈淮瑾，他有些紧张，在亲身经历了信通的崛起和迅速崩塌之后，他内心更渴望踏实的感觉。

他希望沈淮瑾作为公司老板能拍板详尽调查法，虽然那可能会影响到他这个月的收入。但是唯有沈淮瑾这样做，胡家磊才敢相信基德是他可以安心发展的平台，毕竟他已经快逼近职场 35 岁定律的年龄极限，没有试错空间了。

“做普遍调查的话，采集和整理数据，分别需要几天？”沈淮瑾向曲昕柠发问。

第62章 一道缝隙的光芒

曲昕柠回答沈淮瑾，“普遍调查的很多数据可以用智能设备采集，比如蓄积量、平均胸径等等。但是，要保证结论精确的话，采集数据至少需要十天时间。”

沈淮瑾看着屏幕上各种繁琐的指标陷入沉思，好一会儿，他开口指示，“下一项。”

沈淮瑾并没有就采用何种调查法表态，胡家磊也只得按下心中所思。

汇报结束，几人整理东西。袁林关了投影，和胡家磊边聊边走了出去。

离开会议室前，胡家磊看了曲昕柠一眼，似乎有想法要与她交流。

曲昕柠却叫住正欲离开的沈淮瑾，“边总！”

沈淮瑾停住步子，转过身来看着她。

会议室只剩他们两人，光线暗淡。

下一个事项就是对接了，沈淮瑾却还没有给她回复。

曲昕柠走上前去，她抬头问他，“边总，常局长那边，会有什么意见之类的吗？”

沈淮瑾看着她，“你正常推进工作就好。”

曲昕柠顿了顿，还是又说道，“边总，我如果出现在对接会议上，会不会影响项目？”

过去几年中，曲昕柠曾经寻找过不少契机，想要修复她和常刚的关系。但是常刚这人极其认真又极认死理，曲昕柠想尽办法，也没能和常刚取得任何联系，更别说得到他的理解。

所以，曲昕柠难免想要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她这个当事人未露面的情况下，沈淮瑾究竟怎么将这事挽圆了。

她正要开口，沈淮瑾电话响了，他低头看了手机一眼。

曲昕柠笑了笑，退出会议室，带上了门。

沈淮瑾走到窗边，接了起来，“常局长。”

他按了下按钮，窗帘缓缓拉开，明亮的光线照进会议室来。

常刚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颇为冷淡，“边总，曲昕柠可以参加对接会，但是她是否适合参与项目，我们需要再讨论！”

沈淮瑾冷静回答，“好。”

争取到这一步，对于沈淮瑾来说，就有了七八成的胜算。毕竟，过去每一次机会，他都牢牢的把握住了。他相信，只要常刚肯给个机会，他就能带着曲昕柠逆风翻盘。

在这之前，沈淮瑾特意请了林永生作说客，他没带司机，自己开车和林永生专程去了趟江黔区。

金万早前在江黔区落户了大型制造工厂，林永生和常局长相当熟识。

两人在局长办公室见到常刚时，他刚参加完一家企业的开工仪式回来。

他迈进办公室，脸上带着丝尚未褪去的喜气。

江黔区这几年招商成绩不错，有好几家规模企业落户。这里远离主城，因为地理区位的原因，能取得今日成绩，常刚太清楚这里面经历了多少难以言说的艰辛。

因此，常刚对每一家企业都格外珍视。

“两位老总久等了。”他一进办公室就客气的招呼，又对跟着进来的秘书张俊说，“换壶热水来。”

他给林永生和沈淮瑾添了滚烫的茶水，这才坐了下来。

常刚做事雷厉风行，走路也总是快得像在争分夺秒。他刚刚从园区回来，上楼走得太快，身上出了一层薄汗，西装外套下，微微汗湿的衬衣贴着他的后背。

他没去管，坐下时顺手抽了张纸巾，擦了下额头上的细汗，关心道，“林总，金万这一遭之后，后面的路都顺了吧？”

林永生笑了下，感叹，“常局，以后的路还要以后走了才知道。”

“金万在江黔的厂子，运行得还不错吧？”常局爽朗的说道，他不确定林永生和沈淮瑾来访意图，拿话试探。

“金万慢慢回归正轨，江黔区的工厂，明年产能还会再上个台阶。”

林永生说完，常刚就明白眼跟前的人不是来找他要政策或是解决难题的。

他放松了些，这才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

林永生转向沈淮瑾，“金万这次能闯过鬼门关，说起来要多谢边总慧眼识英雄！”

“噢？”常刚放下茶杯，隐隐意识到这才是林永生此次来访的正题。

林永生继续说，“金万这次起死回生，靠的是边总手下干将曲昕柠。这女孩倔，没有她这股子豁出命去的倔劲，金万这次过不了这一关！”

林永生将曲昕柠在金万评估中做的桩桩件件事情，挑重点简要讲了，不夸赞，也不评判。让常刚可以冷静的去想，曲昕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金万这次的债务危机，在重庆商界搅动起风云巨变，常刚早有耳闻，也听说其中有个关键人物搅黄了资本大佬的如意算盘，才使得金万逃脱升天。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其中的关键人物竟然是曲昕柠。

这个名字他熟得很，他比他们都更早见识过这个人的倔强和坚持。

常刚脸上仍是带着随和笑意，却不再说话，只低了头喝茶。

俗话说，心结易结难解。当初，沈淮瑾拜托林永生来做说客，他将事情前后大概一讲，林永生就知任务艰巨。

“你应该也了解，常局长这人不喜欢搞虚的，是个务实的人。”林永生当时就拍了拍沈淮瑾肩膀，“越务实的人就越较真。”

他琢磨了会儿，轻轻摇了摇头，“老弟，你这事不好办。”

沈淮瑾看着林永生，“林总，你肯去，这事就能有转机。”

林永生沉吟了一会儿才说，“这一趟，我陪你去，帮曲昕柠，也是还你个人情，顺便也看看我江黔区的厂子，但是结果怎样，我就不敢保证了。”

沈淮瑾当时笑笑，“好。”

此时，常局长细微的表情变化落在沈淮瑾眼里，他开口，声音和煦，“常局长，这次的森林资源评估案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