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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静坐了半晌,才叫银杏进来梳妆。
坐在正堂,管家呈了上来迎娶侧妃所需的物事。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手里厚厚的礼单,心中徒添悲凉。
这时,冯玉儿由银杏扶着,故意撑着个肚子走了过来。
仿佛没看见沈昭月的皱眉和冷眼,她笑着向她行了个礼:“为了妹妹的侧妃仪式,姐姐在病中还要劳累,真是辛苦姐姐了。”
看她一副弱风扶柳的乖巧模样,沈昭月却早就从初见面的一杯茶明白了这是个什么货色。
“我没有妹妹,你也不配。”
第四章 臣妾,自请下堂
冯玉儿被她的话一梗,眼里的恶毒一闪而过,转脸就又笑了起来。
“是玉儿僭越了,王爷每晚都在玉儿耳边说姐姐的好,玉儿便希望能学得姐姐的一星半点,让王爷更加开心才好。您可千万不要生气啊!”
说着,她还假情假意地装着一副惶恐的模样,朝着沈昭月行了个礼。
沈昭月心中冷笑,明知道她是故意气她,可她听见冯玉儿的话,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陆琛跟另一个女子耳鬓厮磨的场景。
色衰爱弛,她现在终于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原本属于他们之间的恩爱,现在都成了另一个女子的。
心口处猛烈地疼了起来,她瞥了冯玉儿一眼,扶着银杏转身便走。
陆琛,你曾答应我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变了,全都变了。
刚走回院子,她就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银杏吓得不行,连忙去请神医谢容止。
他是沈昭月的师兄,药王谷大师兄。
谢容止匆忙随银杏走进院子,给沈昭月把脉之后,他却脸色大变。
他竟不知道,沈昭月已经毒入五脏!
谢容止不可置信:“你何时中的毒?”
沈昭月不说话,银杏却含着泪道:“谢神医,王妃是替王爷挡了毒箭,府医明明说毒素已经祛除,怎么会……”
谢容止又一探脉,一时心神大骇,他发现自己竟解不了这毒。
再一看沈昭月面容,竟已形容消瘦至此。
他颤抖着收回了手:“师妹,为了陆琛,真的值得么?”
沈昭月身体一僵,一时回答不出值得二字。
只叹:“师兄,你别管我了……”
谢容止却是不肯:“我带你回药王谷,长老们一定能治好你!”
看到一向冷静自持的谢容止红了眼眶,沈昭月突然鼻头一酸。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她是王妃,进了皇家,哪还能由得她任性。
“你真是……真是叫师兄太失望了!”
谢容止深深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沈昭月闭眼躺倒在床上,只有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沾湿了枕头。
第二日,她好似无事一般起床。
府里已经挂上红绸,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喜气洋洋。
只有她,和这个王府格格不入。
她看了一眼窗外,突然想起了陆琛娶她那日的话。
“小七,这一生我只会有你一个,若违此誓,便叫我不得好死。”
沈昭月自嘲一笑。
不得好死这四个字看来是要应在自己身上了。
变心的人再也挽不回,这誓言就叫她来违背吧。
沈昭月回了院子,亲手做了一满桌子的菜。
陆琛过来的时候,沈昭月笑着朝他敬了酒。
他以为沈昭月终于学会了服软,不在和他犟着脾气,接过那杯酒饮下。
便听她道:“王爷,这一杯酒,敬你我初见,年少惊鸿。”
这种反常的举动让陆琛心中一乱,好似有什么东西悄然离他而去。
沈昭月却又敬他一杯。
“这一杯酒,敬少年夫妻,白首誓言。”
陆琛心中慌乱,他重重放下酒杯,不肯再喝。
“这杯酒,敬这七年,你我情分。”
沈昭月却自顾自的饮下,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自此,夫妻恩断义绝。”
第五章 悲凉
陆琛脸色阴沉地看着沈昭月,一双楚眸紧了紧:“你说什么?”
“臣妾不能胜任王妃一职,自请下堂!”
沈昭月抬头看向陆琛,嘴角还带着一抹笑。
“啪”地一声,那酒杯被陆琛狠狠摔碎。
他狠狠捏住沈昭月的下巴,直到那笑被疼痛扭曲。
“你再说一遍!”
“臣妾……自请下堂!”
沈昭月语气平静,却坚定的让陆琛勃然大怒。
他松开她的下巴,脸色阴沉:“你这是疯了!从今日起,你再不准踏出这屋子一步,给本王好好想清楚再说话!”
他转身就走,很快,整个王府都知道王妃被王爷关了禁闭。
沈昭月却没什么反应,那久久压在心头的重担似乎也被放了下来。
可这日半夜,一个人影翻窗而入。
“师兄?”沈昭月讶异非常。
谢容止却激动的说道:“师妹,我找到办法了,这法子虽不能治愈你身体余毒,但却能缓解毒素扩散。”
原来他那日离去,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想要尽快找出医治方法。
他拿出一包银针,要在她手臂上下针。
沈昭月却摇了摇头。
谢容止突然反问:“你不想活很简单,可你想过你死了,师唐怎么办吗?”
沈昭月一怔,抬头看向谢容止。
“师唐已经七十,他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是要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沈昭月如被雷击,说不出话来。
良久,她轻轻道:“师兄,你下针吧。”
施针的过程极其痛苦,第一针下去,沈昭月就疼的冷汗直冒。
谢容止不忍地从怀中掏出一只花布娃娃,放在了沈昭月的手里。
“你要是疼,就握着小欢,千万不要哭……哭起来就不好看了。”
沈昭月看着手里的娃娃“小欢”,那是她小时候给谢容止做的,很丑。
她都不知道师兄居然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而师兄也还是和以前一样,最怕她哭了。
整个过程下来,沈昭月居然真的没有叫出一声。即便疼得浑身痉挛,也没有掉下泪来。
行针过后,谢容止站在黑暗中看了她一会儿。
什么也没说,替她盖好被子,将银针留下,约定明夜再来。
而另一边,冯玉儿挥了挥手,让丫鬟下去。
她转身进屋,朝着陆琛笑道:“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会去看望姐姐呢。”
第二夜的时候,谢容止翻进屋。
刚掀起沈昭月手臂上的衣衫,就被闯进来的侍卫拿下。
陆琛冷冷地看了一眼床上惊慌的沈昭月,不带一丝感情地道:“带下去,关进地牢。”
谢容止不想师妹为难,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挣扎跟着离去。
沈昭月知道陆琛误会了,急忙拿出枕头下的银针包:“王爷,师兄是来替我施针的,我们并没有发生什么!”
看着银针包,陆琛一手挥掉,怒火烧红了眼睛。
“你的戏做得还真足。”
他欺身上床,按住了沈昭月的两只手。
“告诉本王,他碰了你哪里?!”
沈昭月怎么也挣脱不开,胸口骤然升起的疼痛让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而陆琛身上陌生的女人香味更是让她直作呕。
“别碰我!”
她眼里的厌恶却让陆琛更是愤怒。
他一手掐住她的腰,把她背过身来。
那手底下的腰肢瘦得可怜,陆琛眉头一皱,却瞬间被火焰淹没了念头。
痛,太痛了。
沈昭月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身体痛,还是心更痛。
眼泪从眼角流下,那一刹,心如死灰。
第六章 大寒夜,人心比雪凉
次日醒来的时候,只有床上的一片狼藉。
沈昭月看着枕头上昨夜自己呕出的血迹,手指慢慢攥紧。
她换了身衣服,急忙奔去了地牢。
地牢里没有人阻拦她,那股冲天的血腥味却让她手脚发软。
一夜过去,沈昭月只找到了一个不成人形的谢容止。
他的双手双脚被挑断了经脉,身上更是伤痕累累,血染红了他本来洁白的衣服。
“师……”沈昭月不可置信的低呼出声。
眼泪瞬间从眼底涌出,她踉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