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合眼便都是贺晟因病直不起腰的模样，就像是扎进了她心里的刺。

这一点倒是让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贺晟是因为这个而惩罚他自己吗？与顾晚晚的事情又是因为什么？

马车离开洛城，陆染合眼微歇，决心将这些疑问藏在心底。

再见道贺晟，她一定要问清楚！

另一边。

贺晟连夜离开洛城，身体就已然支撑不住。

他紧咬着泛干涩的嘴唇，微曲着身体，一瘸一拐地走到附近的茅草屋。

这个茅草屋里是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

她们当年也曾染上了瘟疫被送往洛城治疗，受过贺晟的照料。

贺晟识得她们。

就是别院里陆染照顾的那一对恩爱的夫妻。

他到现在都还得陆染的话。

明明医术并不厉害，却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患者。

那个时候，她自己好像也得了疫症吧。

但她从没有告诉任何人，将所有的疼痛和委屈尽数咽进肚子里。

陆染坚强的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连他这个，名正言顺的夫君的都没有发现。。

贺晟苦涩的想。

恍惚间像是看见了陆染曾经的那一双熠熠发光的眼睛。

那样好看的一双眼睛，他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贺晟无声念着，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夫君，你快看是那会儿别院给我们诊治的大夫！”

女子率先发现了贺晟，赶忙招呼着一旁砍柴的夫君。

男子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惊叹道：“还真是！”

夫妻二人将贺晟扶上床，贺晟就觉气血翻涌，倏尔呕吐一滩血水。

“这大夫怕是病得不轻啊！夫君，咱们怎么办？”

“我去那些银子去小镇上寻个大夫吧！”

夫妻俩人商量着，男子连忙收拾了些家里的银两赶忙进城。

……

陆染一行人的马车已经赶到了洛城附近的小镇。

想到既然贺晟喜爱四处行医，去医馆打听消息也许是最快的。

贺晟和苏父一样，一生惟愿行医天下，救治更多的病人。

在小镇的客栈住下后，陆染和洛然忙在附近打听贺晟的消息。

几个时辰后，找到了这小镇上的医馆门口。

这里是小镇唯一一家医馆了。

陆染和洛然相视一眼，正要走进医馆里面。

身侧突然窜出了一个人，直接将陆染撞开。

男子没有回头看她，只是嘴上说道：“对不住啊姑娘！对不住！”

男子脚步没停，道完歉后又赶忙走进医馆里。

洛然赶忙扶住陆染，正欲开斥责几句，却被陆染拦下。

医馆里，就听男子大声喊道：“大夫！我们家里有个人将要不行了，你随我去看看吧！”

“这……我们医馆都要打样了！”

“大夫，你就随我去看看吧！”

两人之间的对话被门口的陆染一字不落的听进去。

男子催促道：“大夫，迫在眉睫，你就随我去吧！”

医馆的大夫还在犹豫着，分明是不愿意去。

陆染终于忍不住上前说道：“要不我随你一同去看看吧！”

第四十章 动身药王谷

男子终于回头看她，然后一愣，惊喜道：“苏姑娘，是你啊！”

陆染还没反应过来。

男子又道：“苏姑娘，我们在洛城是见过的呀！在别院里我和娘子都是受过你救助的！”

陆染想起来了。

当时在别院里确实有一对恩爱的夫妻，相互扶持，让她十分羡慕，最后她自己重病不起别院就交给其他医馆打理了。

“可是你家娘子生病了？”

“不是，你还记得后来接替你的大夫吗？我们昨天晚上遇见了他，发现他病的严重所以我特来请大夫！”

“接替我的……”

陆染瞳仁一震。

是贺晟！

“快些带我去！”

陆染和洛然随着男子一同来到了城外的草屋。

草屋里破烂不堪，屋顶上漏泄纪律光线恰好照在床榻上那名俊秀的男子的脸上。

这男子正是她们找了一天的贺晟。

贺晟面色煞白，平日润红的唇色也因剧毒变得乌青，额上盈满汗珠，像是被疼痛折磨的厉害。

“洛然！你快去看看他！！”陆染揪心的疼，感觉身体里直掉血肉。

洛然坐在床沿上为贺晟诊断。

片刻后，她急忙道：“不可耽搁了，他体内的毒已经散到了五脏六腑，我们马上启程去药王谷！”

陆染去叫了马车，几人将贺晟搀扶进马车即刻出发。

一路颠簸，贺晟紧皱着眉头，身体直打颤，已没有了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模样。

明明在发高烧，却低声呢喃着：“冷……好冷……”

陆染紧紧抱着他，想给他送去温度，带着哭腔说：“贺晟，你别死……我不愿你死……”

贺晟眯着眼睛，眼前又是模糊不清，怎么也挥不散的黑暗。

只是隐约听到了陆染的声音，又是感觉近在耳边又是觉得空灵悠远。

他想睁眼看看这是不是真实的。

陆染……

他张嘴什么却声音也发不出来。

陆染紧抓着贺晟的手，眼泪掉个不停。

如今她终于知道了一个人即将在她眼前死亡时多么可怕！

况且这个人她曾爱了十二年！

马车外洛然的声音传来：“药王谷到了！”

车帘被掀开，洛然已经叫了几个药王谷的药徒赶忙过来将贺晟搀扶进去。

将贺晟安置好在了客房里，随后就有个青衣女子跟着进来。

洛然道了一句：“谷主！请你救救这男子吧，他快不行了！”

“洛然，我曾说过不要把一些毫不相干的人带进药王谷！”青衣女子冷冷的说。

陆染毫不犹豫的跪下来祈求道：“谷主，请你救救他吧！”

青衣女子惊得后撤一步：“你这是做什么！”

陆染将头垂下去，声线在不断发颤，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只要……你救他……我做什么可以……我求求你！”

她害怕了，她不想让贺晟死。

就算是愧疚也好真情也罢，她委实不愿看见有人为她而死。

她爱了贺晟那么多年，从未想过这种结。

就算是一命换一命也好，她的寒毒本身也不是贺晟的错，为何要牵扯上他的生命！

青衣女子倒是看出了陆染生死与共的态度，也明白床榻上的男子对她又多重要。

她轻叹一声，将陆染扶起来，道：“既然进了我药王谷，我怎会见死不救！”

第四十一章 以死相逼

陆染被推出房门外等待。

连一个史称陆染都觉得十分漫长，她的医术不好，什么忙也帮不上。

这时她突然痛恨自己儿时不多看些医术，如今心爱之人重疾她只能束手无策！

在来回徘徊了不知道多久，洛然终于走出门外。

“贺晟醒了你进去看看把。”

话音未落，陆染便急切的走进屋内。

脸上还是惨白，但好歹还染上些生气。

“如……如何了？”陆染怯生生的问。

青衣女子如是说道：“他体内的些毒在药王谷确实能救，不过需要每日浸泡药浴承受针钻之苦，他如果能坚持七七四十九天便是能痊愈的，但我看他求生欲没那么强烈，可能受不住。”

陆染再也克制不住情绪地扑在贺晟床沿，悲切的大声痛哭：“贺晟，别死，我求你，求求你……”

贺晟静静地望着她，痛苦失神的一双淡灰色的眼瞳映出看陆染的那张脸。

那张在梦中不断出现过的脸。

可是只要他情绪有片刻波动身体就被连着牵扯出强烈的痛意，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曾经的陆染，是否也是这么受苦？

他张开唇瓣，微弱的声音轻飘飘的：“这些都是我应当受的苦，是我负你。”

“你以为你死我就会安心的过一辈子吗，贺晟！我会恨死自己的，是我害你变成这样，都是我！”

大家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陆染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匕首。

“啊！你干什么？！”青衣女子尖叫出声。

洛然听见声音也跟着走了进来，见此情形也是吓了一跳。

“陆染，你冷静点！”

大家不敢往前，生怕陆染下一刻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贺晟瞬间慌了神。

“陆染，你做什么？！”

他挣扎的想要去夺匕首，每一处器官都在疼痛，浑身没有力气。

陆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