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怀疑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你怀孕后就不让我碰你，你跟我说，忍十个月就好了，我忍了，可你生完坐完月子，又说身体没恢复，还是不让我碰你，我又等到你做完产后康复，但你做完后，每次我兴冲冲地赶回家，你又说你累你要先睡了。”

“生完孩子后，你的眼里就只有孩子，再也没有我了。以前你会陪我打游戏吃宵夜，你会陪我看电影蹦迪，会跟我去露营，会跟我分享所有开心不开心的一切，但后来你变成了什么样？”

“你每天只会跟我讲孩子拉了尿了，冷了热了，吃多少奶粉，多吃一口要告诉我，少吃一口也要告诉我！那些啊啊呀呀的话，明明说的一模一样，你却每次都要拍几个视频给我，告诉我有什么区别，你知不知道我每天上班那么忙，还要听你啰嗦那些有的没的，你知道我有多烦吗？”

“你还跟我抱怨你累，连听我讲几句话都听不完就睡着了。但明明你可以把孩子给你妈或者我妈带，明明可以找保姆，你非要自己带，你非要说别人带不好。为什么别人家都可以让长辈带，让阿姨带，你就不行？”

“我天天在家对着她，她动不动就哭，你知不知道她有多烦，我每天被她吵得睡不好觉！你还为了她规定门禁，让我每天十点前回家，她睡了觉我就不能在卧室闹出声音，凭晚.晚.吖什么？她被吵醒就吵醒了，她醒了会死吗？凭什么我要为了她完全失去自由？我一天天压抑的像行尸走肉，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他的控诉让我觉得很梦幻。

“我坐月子的时候换了三个月嫂，什么德行你都知道，第一个月嫂总会把嘟嘟抱到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扔下嘟嘟自己玩手机，第二个说刷好的奶瓶我却看到奶嘴缝隙里长了毛，第三个一天让嘟嘟碰了两次头，你说我为什么不请外人带？”

“做完月子，你妈来帮我带过一段时间，你妈怎么带的你也清楚，说尿不湿漆屁股，才满月的嘟嘟就被你妈窝在怀里把尿，冲奶粉永远数不清几勺，总说嘟嘟冷给她捂出一身痱子，为了省电不用洗衣机，然后又和我们抱怨腰疼腿疼，那段时间你说什么，是你说让她来了还不如不来，所以仇人是我去做，我把人赶走的。”

“我妈从我姐去世后，身体一直不好，你也不喜欢和她在一起住，是你让我妈回去的。最终我决定自己全职带嘟嘟也是和你沟通过做的决定，你怎么有脸指控我？”

还有……

“让你晚上十点前回来是因为嘟嘟睡觉轻，但你怎么能说嘟嘟烦？你怎么有脸说嘟嘟被吵醒就吵醒了，她是你的女儿啊，难道她生病难受你就一点也不在意吗？”

“你还说没有自由？你只是下班之余面对嘟嘟就没有了自由，就活的像行尸走肉，那我一天二十四小时陪着嘟嘟，我碎片式的睡眠，我晚上熬夜喂奶，抱孩子累出腱鞘炎，我明明负面情绪爆棚却还要对着你和嘟嘟笑，我这样算什么？”

“你就上个班而已，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多委屈？你怎么有脸理所当然地指责我们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没责任心的？”

我顿了顿，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是因为嘟嘟？蒋扬，你只想享受做爸爸的快乐，却不想承担做爸爸的责任。你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嘟嘟那么可爱，你看她时却只想到烦人精。厌烦一个人，就会不在意她什么感受，你讨厌嘟嘟，连带着讨厌我，所以不在意我们的死活，不在意我们的感受。”

“所以嘟嘟那天摔到头，你非要去救于锦，是在躲嘟嘟。所以那天于锦上门教训我，不是毫无理由，是因为你向她倾诉了对我和嘟嘟的恶意，所以迫切需要人安慰的你才会和那么心疼你的于锦一拍即合，是吗？”

我一字一句讲出自己的猜测，蒋扬张了张口，没有否认。

真的被我猜中了！

我笑出了眼泪，我不知道怎么评判这个结果。

“蒋扬你有没有想过，当初我生嘟嘟是因为你想要孩子，我才生的，我原本从没想过生孩子的？”

“我后悔了，早知道当初就该打掉她。”

他哑着嗓子说出这话，分外绝情。

我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你真不配做人！”

我晚.晚.吖姐在我大学的时候，生孩子时发生羊水栓塞，大人小孩一尸两命。

当万分之一的概率发生在至亲身上，就会变成笼罩在头上多年不散的噩梦，以前我和我姐关系特别好，她怀孕的时候我为了给小外甥买衣服买玩具还打了几个月零工，但后来我不敢再看那些小衣服一眼。

每每想我姐时，我就对生育发自内心的恐惧。

所以我和蒋扬在一起那么多年，直到去年才生下嘟嘟，是因为蒋扬用如海的深情给了我勇气，是因为我心疼他每次看别人家孩子时羡慕的眼神。

而如今我们有了嘟嘟，嘟嘟成了我最心爱的宝贝，他却后悔了。

抹掉眼角的泪，我站起来对他讲。

“嘟嘟跟我，房子归我，车子给你，存款AA，以后你也不用付嘟嘟的抚养费，反正你也不想见到她。你要没意见的话，民政局见。”

“好。”

7

过完冷静期，我和蒋扬就去了民政局。

财产是按我说的那样分割的，蒋扬父母对此很不满意，但蒋扬也许对我心怀愧疚，也许是着急离婚，并没有在意他父母的意见。

拿到离婚证后，我和蒋扬刚从民政局出来，于锦就像个傲娇的凌霄花一样攀附到蒋扬身上，用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

“蒋扬，我们终于能名正言顺的同居了。”

我没理他们，只是抱起蹒跚向我走来的嘟嘟，头也不回地坐上了我爸的车。

我妈在车内提醒我。

“那个陈世美一直在看你，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我顺着我妈的目光往外面看了一眼，却见于锦掰过蒋扬的头，送上了自己的唇，蒋扬正在疯狂回应她。

我妈见状呸了好几口。

“他们！恶心！恶心你就算了，还让嘟嘟这个做女儿的看他亲那个小三，这世上怎么有这种父亲！”

我叫了我妈一声，让她以后别当着嘟嘟的面说这些难听的，嘟嘟正是有样学样的时候，我不想她学这些不正经的东西。

我妈说那玩意儿根本不配当爹，他忙着跟于锦鬼混，不到嘟嘟面前恶心嘟嘟，嘟嘟就不会学。就是可怜嘟嘟，才这么小，明明有爹就跟没爹一样。

这话说的我心疼，我低头捧着嘟嘟的脸，她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突然对我咧嘴一笑，奶声奶气地对我伸出胳膊。

“麻麻，抱抱~”

我搂住嘟嘟，问她想不想爸爸，她摇了摇头，说“要麻麻”。

我把嘟嘟搂的更紧，想到这一个月来，蒋扬没来看过嘟嘟一次，蒋扬爸妈怕嘟嘟耽误蒋扬再娶，也不想要嘟嘟，但嘟嘟照样该玩照玩，仿佛对他们完全不在意。

都说小孩子对情绪是最敏感的，蒋扬不喜欢嘟嘟，原来嘟嘟早就知道，只有我以为他是工作忙没时间照顾嘟嘟。

可能带嘟嘟的日子比较充实，也可能是自从有了嘟嘟后，蒋扬参与我们的生活参与的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