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刚刚上中学，比旁边成年男人们要矮上一头，他透过人群缝隙看向她，笑得一脸阳光。

饶是桑木晚看过这么多遍相册，也从未认出，这是祁述。

桑木晚记得桑英芝当天晚上还说：“祁家那根独苗苗，平时最不爱凑热闹，今天居然也跟他爸妈跑过来看你。也不上来跟你打招呼，不知道是不是害羞。不过这根独苗苗，以后大概是个有企图的。”

只是当时桑木晚没放在心上，也不知道祁家那根独苗苗是谁。

小蝴蝶这样一提，她才想起桑英芝那番话。

桑木晚也就顺势想到了，那一天，她其实心情很差，也很茫然，她不确定到了桑家，就一定比孤儿院要好。

她在跟着桑英芝应酬之后，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后来来的几个小男生想坐过来，然后被另外一个男生阻止了：“你们干嘛去打扰她？看不出来人家想一个人静一静？”

“祁小少爷，这又不是你媳妇儿，你自己就说这心疼是不是莫名其妙。”

“我做好事行不行？”

“得了吧，你像思春，像个屁的做好事。”

男孩儿被怼得没了声音，半天才说：“你真能想象，我思春也不至于思她啊，咱们圈子里又不是没姑娘。”

最后那几个男生，到底没有坐过来。而桑木晚当时不习惯跟这些人接触，始终没有抬头看过去一眼。

“爸爸在看你。”小蝴蝶说，“笑得好傻。”

桑木晚收回思绪，没有说话。过去的事情，大多数都湮没在了记忆深处，平时很难想起这些细节。

“爸爸小时候长得也好漂亮，小蝴蝶像爸爸。”

“嗯。”桑木晚温柔的说，“小蝴蝶也很漂亮。”

两人继续往后翻照片的时候，桑木晚的手机响了，打电话来的居然是王励肆的助理，他说：“屈琳琅约我谈你和祁总的过去了。”

桑木晚想，屈琳琅比她想象中还要沉不住气，桑木晚甚至只是顺道布置了点场景，她甚至都没有花心思，她就坐不住了。

她没回他，柳助理自觉道：“桑小姐，你和祁总的过往，我恐怕不太方便说，也不太了解，要不我把地址发给你？”

桑木晚依旧没有说话，柳助理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但还是把地址给发了过去。末了又委婉的提醒说：“最近王总，经常发呆。”

“是吗？”

“桑小姐，你可能不清楚，王总其实，没谈过什么恋爱。这头一次……可能情绪不稳定。”

柳助理好歹也是跟了王励肆很久的人，从那天王励肆让自己给桑木晚买红茶，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可从来不让自己，给别人办事的。

桑木晚看着柳助理发过来的地址，下午的时候，出了趟门。

屈琳琅在推开包厢门，看见桑木晚的那一刻，不由得僵住了。

“请坐。”桑木晚对着她笑了笑，又温和问了一句，“要喝什么？”

“怎么是你？”屈琳琅警惕道。

“你想知道是跟祁述的过去，没有人比我们当事人更清楚，看样子你不会去问祁述，那只好我来给你解答。”

屈琳琅当然不会问桑木晚，那样未免也太掉价了，她转身要走，桑木晚说：“屈小姐觉得祁述爱你吗？”

“你什么意思？”她回头看向桑木晚。

见桑木晚迟迟不开口，屈琳琅也出手了：“就算祁述不爱我，他喜欢的人也不可能是你，要不然他当年也不会不要你？”

“屈小姐当真听过我们当年的事情么。”桑木晚声音很柔，比起她的直接冷言冷语，像极了容易被伤害的一方，只是每一个，都是插进屈琳琅身体里的刀，“如果你知道当年我和祁述的事情，那你应该清楚，当年，祁述跟我见的最后一面，他下跪求我，跟他一起走。我没有，所以他恨我。”

“不可能。”屈琳琅几乎是当场否认，“祁述才不是会那样低声下气的人。”

“不如你去问问，祁述在我身边低声下气的次数。”桑木晚有些可怜的看着她，“他只是不对你这样。”

“你骗人，你骗人，你只是想要我们分开。”屈琳琅的眼泪落下。

“我不是想，而是你们没有可能了。”桑木晚说，“我给过你机会，但你没有珍惜，现在我容不下你，你可以选择现在自己走，要么，被我逼走。”

桑木晚站起身子，她体贴的抽一张纸递给她，桑木晚其实并不喜欢为难女人，女人这样苦，何必苦苦相逼，只是屈琳琅到底触及到了她的底线，“我说的这些，你可以回去跟祁述求证。”

“至于祁述喜不喜欢你，或许吧。但是当年，我和小蝴蝶之间，祁述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我。”

屈琳琅闭上眼睛，她永远比不上小蝴蝶。

桑木晚缓缓说道：“你说我是一个抢别人男朋友的烂人，屈小姐，你真认为，祁述……我真需要花心思抢吗？”

她目光平和，却让屈琳琅，心底一颤。

307

屈琳琅之前，从来不相信桑木晚的，可是此刻，眼见着桑木晚的平静，她反而开始怀疑起祁述来。

祁述从未说起过桑木晚，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三缄其口，避而不谈，真的是放下了么。

她死死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眼底流露出的，是毫不遮掩的厌恶、憎恨，以及忍耐不住的泪水。屈琳琅勉强坚持说：“我不会相信你说的一个字，你只是嫉妒祁述对我好。”

屈琳琅始终没有接过桑木晚手上的纸巾，仿佛那是代表尊严的底线。桑木晚看着她的眼神当中终于带了丝怜悯，她伸手替她擦了眼泪：“还有一件事，我也一并告诉你，我和祁述的路，是我亲手斩断的，我们不会再在一起。我要你走，却从不打算勾搭祁述。”

“等你走后，逼走你这事，我会跟他坦白。”桑木晚看着脸上逐渐失去血色的屈琳琅，声音越发柔和，说，“我也知道你离开他会很痛苦，我最开始，一直想成全你们。可是你野心太大了，你不仅想要祁述全部的爱，你还想要他全部的财产。”

屈琳琅否认道：“我没有。”

“别急着否认，屈小姐，从你在我面前提起给小蝴蝶生弟弟妹妹的事情，我就知道你有。人都是贪婪的，你我都心知肚明你的打算，你没必要隐瞒。”桑木晚说：“想不想知道，祁述是怎么答应我的？”

谈起给小蝴蝶要个弟弟妹妹的事，屈琳琅当时只不过是为了当面挫一挫桑木晚的锐气，谁能想到会搬起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