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就给了她一记耳光，打断了她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你要真把我当姑姑，便不会瞒我这么久。玖玥啊，我甚至现在不敢想去死的事，我怕死了之后，被你姑父对你母亲的深情刺瞎眼，也怕他们笑话我，你看，我多好骗，自己天真的不要孩子，还掏心掏肺照顾情敌的孩子。”

桑英芝抖动着身子，难过得不能自已。

“姑姑。”

桑英芝突然喝道：“滚！你给我滚！”

桑玖玥没见过这样的桑英芝，她安静站立许久，到底转身离开。吩咐完家里的阿姨照顾好桑英芝之后，就没有打扰她。

她很平静，似乎没有被伤到分毫，冷静的吩咐陆军解决舆论，调查舆论的源头。

再然后，她给叶晨曦打了个电话。

在漫长的无人接听之后，她自言自语道：“我想跟你说会儿话。”

桑玖玥很快就把手机放下了，一切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哪怕在陆岑面前，她也没提半个字眼，只是说了这大概不是偶然。

事情怎么传出来的，也不难。但不会查到主要人物的，只是一个桑氏很普通的职员，或许是她之前在桑玖玥跟桑横山的相处之中知道了点什么，要不就是有人授意。

两种结果，只是后者可能性更大。

桑玖玥有耐心，查到了就是大鱼，所以她派人盯着这人。

陆岑担心她，一会儿就给她打一个电话。

桑玖玥微笑着说：“这点事情打不到我的。”

可她夜晚，会不停的给叶晨曦打电话，没人接，但她不知疲倦。最后她紧紧握着手机，闭着眼，那样无助。

桑英芝不见她，她也从不去打扰。只是每天询问她的情况，把所有桑英芝感兴趣的事情，都跟照顾她的阿姨说了一个遍。

她告诉自己，要慢慢来，不要慌。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陪着桑英芝，她很爱她。

只是没到那一天，桑英芝吞了一整瓶安眠药。

桑玖玥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心里没什么波澜。只是从床上起来的时候，腿走不动路摔了一跤。

她茫然又冷静，等待桑英芝抢救的时候也没有哭。只在桑英芝被救回来之后，她松开紧握掌心，上面的指甲印已经出血了。

桑玖玥这次跟叶晨曦打电话，后者终于接了，叶晨曦愧疚的说：“去了偏远地方玩，信号不好。我马上就回来。”

她也只是疲倦的应了一声。

桑英芝醒来后几天，没有跟之前那样，不愿意见她。桑玖玥走进病房时，桑英芝道：“送我去一个远一点的城市吧。”

“您想去哪？”她询问。

“离你远一点的地方，一个我永远看不见你的地方。”桑英芝道，“我现在就要走，这个地方的人，发生过的事，让我恶心。”

桑玖玥垂在身侧的手颤抖着，笑着说好。

她说完话，便不再看她一眼，翻过身去。

桑玖玥看着她削瘦身影，一句姑姑，终喊不出口。

388

桑英芝很少有这么有主见的时候，不顾伤病，说走就走，这天天气也很差，桑玖玥拗不过她，用最快的速度，给她选了一个地方。

所有医护人员都劝她，桑英芝只是轻飘飘一句：“再留下来，我撑不下去的。”

桑玖玥听的心尖在颤，在旁边一言不发。

之后她跟着桑英芝去了机场，一路上也很安静，直到她要登机了，桑玖玥到底忍不住关心了一句：“姑姑，我不在，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桑英芝只是冷漠厌恶的看了她一眼，那种厌恶，让桑玖玥笑不出来，桑英芝说：“你是一个永远只会替你自己想的人，自私这点确实像他。而我，很好骗是不是？”

她喃喃自语：“我又傻又没主见，我活该。悔改被桑横山跟她耍得团团转。”

到头来她给她的评价，多少年的互相依偎，不过如此。

桑玖玥说不出话，她艰难笑起来，“姑姑，祝您一路平安。”

桑英芝上飞机那刻的背影，孤独而又无情，她没有回头看她一眼，相反再也不见桑玖玥，是她的解脱。

很快桑英芝就消失不见了，好像她决绝的从桑玖玥的世界里，离开了一样。

那个把她当成闺女养的人，大概再也不会再为她担忧，不会再跟她说，玖玥，有事记得回家，你是有家的孩子。

家已经没有了。

机场里人来人往，桑玖玥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回到车上时，她再次给叶晨曦打电话，在漫长的电话铃当中她不停质问道：“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呢？”

桑玖玥想，她不能一个人再待着了，她太心痛了，她得找点什么事情，来分散分散注意力。

正巧陆岑电话打进来，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说：“陆岑。”

桑玖玥很少有这么难过的时候，难过到情绪抑制不住，喊出陆岑名字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祈求：“来找我吧。不管你现在有什么事，求你来找我。”

……

陆岑找到桑玖玥时，她似乎很好，但仔细看去，眼底带着肉眼可见的落寞。

他蹙眉朝她走过去，她笑得勉强：“姑姑走了。”

陆岑一顿，随后将她揽进怀里。

桑玖玥一副依赖姿态，她身边现在，只有陆岑，她紧挨着他，冰冷的内心才感受到片刻温暖。桑玖玥说：“我想过所有人会离开，唯独没想过姑姑会走。”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她？”

“她接受不了的，无论任何时候，她都接受不了。我想她开心快乐的活着，不想再让上一辈的事情影响她了。”桑玖玥露出几分茫然，“是我做的不对吗？”

她说：“可是我本来以为这件事，可以瞒一辈子的，除了我之外，只有你知道……”

桑玖玥突然看向陆岑。

他也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她。

桑玖玥不该怀疑到陆岑身上，这个不信任的念头让她打了一个冷颤。她突然紧紧抱住他，认真解释说：“我没有怀疑你，抱歉。陆岑，你不要生气。”

陆岑心情复杂。

桑玖玥低声下气的服软，太难得了。

桑英芝的离开，似乎抽了她一条主心骨，她伤的厉害。

389

见陆岑不说话，桑玖玥再次重复道：“陆岑，我真的没有怀疑你。你要是想这么干，早这么干了。“

陆岑任由她抱着自己，沉着道：“对，不是我，我不会这么对你。”

他把桑玖玥带回了属于他们的家。

桑玖玥除了最开始见到他那会儿，情绪波动明显，之后便安安静静屈着腿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陆岑也没有打扰她，晚饭时间，才推开卧室的门，轻喊了一句：“老婆，吃饭了。”

桑玖玥便跟着他下楼，看了眼时间，自言自语道：“应该到了。”

毫无厘头的一句话，陆岑却知道她说的是桑英芝到外地了。

“姑姑需要时间，她总会想明白的，你们相依为命这么久，感情不会那样脆弱。”陆岑沉声道。

“她很爱我姑父，可是我姑父不爱她，对她也不好。我姑姑这一辈子，也是个可怜人。”桑玖玥说，“我让她的婚姻看起来像是个笑话，她接受不了我的身份的。无后的是她，可是她的丈夫不是，的确让人难以接受是不是？”

陆岑握住她的手：“相信我，姑姑舍不得你，总会原谅你的。”

“希望如此吧。”桑玖玥平静道，只是平静之下，到底是绝望，还是其他什么情绪，除了她自己，谁也捉摸不透。她低头吃着饭，又无意说，“要是晨曦在，就好了，她总能替我想想办法。”

有叶晨曦在，她起码不用孤军奋战。

桑玖玥想，大概她真的做错了，可是到底要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她的隐瞒，本意只是想保护桑英芝，不想让过往的事再伤害她。

她失去了用生命保护她的桑横山，也失去了她唯一的姑姑。

算命的说她是孤独终老的命，如今似乎正逐步应验着。

桑玖玥越发想叶晨曦了。

如果有一天，她连叶晨曦也失去，她不知道那样的日子该怎么走。

这一晚，哪怕在陆岑的怀里，她也噩梦连连。逼仄惊恐的梦境，让她惊醒。

陆岑敏锐的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打开灯，问她：“怎么了？”

桑玖玥一边喘着气，一边勉强笑道：“我梦见你，我们决裂了，你冷冰冰的看着我。”

陆岑盯着她没说话。

桑玖玥摸摸他的脸，说：“睡觉吧，不要耽误明天的工作了。”

她翻身要躺下，陆岑却猛地把她压在身下，热烈的吻住她，他低哑道：“老婆，我们之间的主动权，一直握在你手里啊，从来都在你手里。只要你愿意哄哄我，对我耐心一点，我什么都愿意的，你要我去赴汤蹈火也行，什么都行。”

“我只怕你不在意我，在我知道你用心找回戒指的时候，只要感受到你的一点在意，我就什么也不气了。”

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