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送小蝴蝶过来时，一句话也没有多说。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她有些不安。

　　而陈晚棠不急，如果屈琳琅不主动离开姜晏，那就让姜晏主动就是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晚棠跟姜晏大半个月都没有什么交集。

　　陈晚棠没有，但手底下的姜军有。生意来来往往就这么些人，撞上也是常有的事情。

　　姜晏跟他第一次见面，就对他动手了，两人极其不对付。他从来不跟他搭半句话。

　　姜军喝得有点多了，也不知道谁聊起下雪了，姜军突然就指着姜晏的鼻子骂道：“就你啊，每一回遇上你准没好事！”

　　姜晏扫他一眼，并不理会，反而起身拿了外套要走人。

　　“前年你刚谈生意，不知轻重得罪人，对方教训你，揍了你一顿，把你丢在雪地里，那天也是大雪，一个小时，你就被埋了……”

　　姜晏猛然回头：“你怎么知道？”

　　屈琳琅救了他，没跟人说起过这事。

　　他真怀疑姜军是不是跟对面一伙的，却听他冷笑道：“我怎么知道？不如你去问问洛初姐，为什么她如今几乎不再用左手了。”

309

　　姜军喝得醉醺醺的，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陈晚棠从乡下带回来的，黝黑中带着淳朴少年，没有了当初的胆怯。显然陈晚棠是真的在用心教他，融入大城市纸醉金迷的生活。

　　他说完话之后，便讥讽的看着姜晏。

　　姜军向来，是看不惯姜晏的。从第一回见面，他高高在上的对他动手开始。

　　或许站在姜晏的角度，他所有的决定都是合理的。可是姜军只要一想到，陈晚棠在背后默默无闻的付出，给他提供了如今的生活，他却任由其他女人骑到陈晚棠头上，他就来气。

　　要是没有陈晚棠，姜晏能有今天，那个女人又能享受如今这种富裕的生活？那个女人所占的，不过是陈晚棠的便宜。却依旧贪得无厌，企图把陈晚棠踩在脚底下。

　　姜军太心疼陈晚棠了，真的太心疼了。她不过也是一个普通女人，可她扛下了太多事情。身为姐姐，她为叶晨曦撑起一片天，所有的难处她一人扛着，叶晨曦在她身后享受陈氏的一切，身为母亲，她为小蝴蝶付出的更多。

　　只是上一回，姜军也说了些夸张的言论。姜晏在片刻愣神之后，便理性说道：“你说陈晚棠心脏有问题那次，结果证明不是真的，你的话有待商榷。”

　　姜晏虽然极其不喜欢姜军，但他能说出这件事，说明陈晚棠肯定牵涉其中，他只是不信他的一面之词，他会去跟陈晚棠求证。

　　“你当然不愿意相信了，你不想亏欠洛初姐，不然你还怎么跟你的心尖尖在一起？”姜军目光冷峻的看着他，忽而笑了笑，“一个风尘女，勾男人确实有一套。”

　　姜晏眸中骤然变冷：“嘴巴放干净点！”

　　周围氛围急转直下，旁人都不敢再开口，一下子场面变得安静无比。

　　“她不是么？你自己当时不是在那种场合下把她给救出来的？你不在意她的过往，她的过往难道就不存在了？姜晏，她用什么手段诱的你，你觉得，她在你之前，对别人是不是这样？”

　　姜军一字一句道：“小蝴蝶真可怜，居然有这样的继母。”

　　姜晏看在陈晚棠的面子上，原本是不打算跟姜军起冲突，他一直在退让回避。只是姜军对屈琳琅众目睽睽之下的诋毁，终于让他忍不住火气。

　　姜军只看见姜晏抬脚朝自己走过来，他笑了，当年跟姜晏，那笔账就没有算清楚。在姜晏走过来的那一刻，他直接操起手边的酒瓶砸了过去。

　　伴随着清脆的酒瓶破裂的声音，场面变得十分混乱。

　　“姜晏你真行，居然为了那个女人动手！”姜军擦了擦嘴边的血迹，“不是一直避免跟我起冲突么，怎么不回避了？还真是为你那小女朋友赴汤蹈火啊。”

　　后半句话，极度讽刺。

　　回应他的是姜晏的一记重拳。

　　本来这会儿，叫陈晚棠来，偏偏好解决，偏偏陈晚棠出差了，最后通知的人是叶晨曦。她赶到的时候，叶晨曦正好看见姜晏骑在姜军身上，而姜军不知道是不是疲倦了，居然没有再还手。

　　叶晨曦说：“姜晏，你别这样，姜军对姐姐来说很重要，你别动手了。”

　　他置若罔闻，叶晨曦怀疑是不是自己声音小了。

　　她看着即将挥下去的一拳，不由心跳加速，这一拳下去，姜军有的受的。叶晨曦赶忙道：“姜晏，姜军要出事了你得配合调查，小蝴蝶怎么办？”

　　这一句话，却成功让姜晏的动作停了下来。

　　叶晨曦是这一刻，最真切的感受到，姜晏不再是以前的姜晏了。

　　以前任何事情，只要提起陈晚棠，姜晏必有反应，可是现在他已经对陈晚棠三个字免疫了。

　　当年那个陈晚棠消失不见，就急得满世界找人的姜晏，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只是叶晨曦也没空感慨，她在姜晏起身时，立刻上前扶起姜军，将他全身上下检查一遍，道：“怎么好端端的动手了，又不是孩子了。”

　　其实这话不仅仅是数落姜军，也是说给姜晏听的，应该说尤其是说给姜晏听的，他不应该对姜军下死手的。

　　她这一句话，姜军跟姜晏，谁都没有回答她。

　　这两人之间依旧暗流涌动，只要再有半点不对，随时能立刻一触即发。

　　叶晨曦不知道姜晏伤到哪了，也无暇顾及他，他这么大个人了，自然能管好自己。她只叫了车，让人把姜军先送去医院检查。

　　她跟另外一名男士一起搀扶着姜军上了车，叶晨曦没有跟去，她还得先回去一趟。等到车子开走之后，那名男士才讲清楚事情的原委：“这次其实倒是不怪姜晏动手，姜军说了些关于他女朋友的话，挺难听的。”

　　只是这一句话，却让叶晨曦的脸色不太好看。

　　原来是因为屈琳琅。

　　她说呢，什么事能把姜晏急着这样。

　　只是这一个原因，在她听来，却是最让她接受不了的一个原因。姜晏可以是因为看不惯姜军才动的手，也可以是因为喝多了酒失控，但是怎么能是因为屈琳琅。

　　偏偏是因为屈琳琅，可是又是最情有可原的。如果有在人诋毁屈琳琅的时候姜晏不动手，她反而要看低他。

　　叶晨曦心里思绪万千，跟男人告别之后，却看见姜晏正站在墙角，他的左手一直捂着肚子，应该是伤到了。

　　姜晏身上还有一点血迹，他点了一支烟，脱力的靠在墙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晨曦犹豫着，她最好是别跟姜晏接触，但她最后还是朝他走了过去，在他三步之外停下来，说：“有没有联系人来接你？”

　　姜晏吸一口烟，没回她。

　　“没有联系你圈子的朋友？”叶晨曦没问屈琳琅，这种时候，她想也不用想，他不可能回去让屈琳琅担心的。

　　“我的圈子，不是早就已经变成了陈晚棠的圈子。”姜晏语气寡淡。

　　是了，原本他的那些朋友，基本上都跟陈晚棠有往来。其实利益往来，就得选边站，选了陈晚棠，自然而然就会疏远姜晏了。

　　“那你怎么办？”

　　“等会儿我自己去医院。”姜晏疏离说道。

　　他语气不好，似乎因为对姜军的怨气，连她也一起不耐烦了。

　　或许站他面前的是陈晚棠，情况可能也并无不同。

310

　　叶晨曦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去想，如果是陈晚棠面对姜晏，他会怎么对待。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这种直觉太过强烈吧。

　　叶晨曦觉得，如果是陈晚棠，姜晏的反应或许会更加激烈，因为姜军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可能会觉得姜军说的话，也是陈晚棠的意思。

　　想到这儿，叶晨曦开口道：“我姐从来没有说过屈琳琅什么，姜军所说的，跟我姐没什么关系。”

　　姜晏看了看她，并没有言语，也不知道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叶晨曦没那么了解姜晏，甚至没办法从他的脸色当中，辨别出他的情绪。

　　“姜军？”

　　他不太耐烦的说：“能不能不提他？”

　　她安静下来，片刻后，叶晨曦转移话题道：“联系医院了？”

　　姜晏依旧不愿意搭理她，敷衍的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