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伸手从殷染怀里拿出只剩余温的汤婆子，没头没脑的问他。

　　“殷染，你愿不愿意？”

　　“……”

　　殷染转头看向林清池。

　　他知道林清池问的是，殷染，我带你走，你愿不愿意？

　　我愿不愿意？

　　殷染在心里问自己。

　　十五岁以前，每年除夕他都是一个人过，一个人守岁。

　　与阮柯定下婚约后，每一年除夕她会送一些礼物来，每一样都很贵重，可见其心意。

　　但她自己，从未来过。

　　今年，先是掉下断崖，经历了三个月不人不鬼的日子。

　　好不容易出来了，阮柯来退了婚，他被关进了柴房里。

　　终于，那天被母亲逼着去太微堡求阮柯，跪在雪地里，殷染盼望过，就这样死了好。

　　他想，死了就解脱了。

　　但是，有人不让他死。

　　林清池，这个以前从未有过交集的人，先是救了他，后又把自己的秘密也告诉了他。

　　林清池是个女人。

　　她有些随心所欲，有些肆无忌惮，更有些蛮横不讲理。

　　但殷染知道，她是好人。

　　这个好人，在今天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不但来殷家找他，还带他回来给他做饭。

　　还带他一起看烟火。

　　还问他，愿不愿意。

　　今晚的风吹得人脸疼，但从上了这屋顶开始，林清池就一直在用她的身体挡住了从右边吹来的，刮向自己的寒风。

　　甚至带上房顶的唯一一个汤婆子，也是给自己带的，一直在自己怀里，直到要冷了。

　　被林清池注视着，殷染耳边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它们是一样的快，一样的紧张。

　　“我……”

　　殷染眼中再也看不到远处的太微堡的旗帜，只听见两个字从自己的喉咙里滚了出来。

　　“愿意。”

　　他说，

　　他愿意。

　　紧接着，林清池脸上，在殷染的视线里一点一点的，绽放出了今夜最为绚烂的笑容。

　　“我带你走,”林清池将殷染抱入怀中,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激动,“我们离开四方城。”

　　殷染回抱了她。

　　“好，你去哪，我去哪。”

　　就当他是贪图温暖吧，阮柯不要她，殷家不要他，他无处可去，只能去林清池怀里。

　　＊

　　＊

　　除夕夜那晚，林清池在天亮之前将殷染送了回去，第二日大张旗鼓地上门，送去一些银丝炭，又将小包子留在那。

　　面对殷家家主和主君带着奉承讨好的笑脸，林清池面上不显，但多看了那主君两眼。

　　殷家这位主君，是殷染的亲生阿父，他有二女二子，对那三个都很好，独独对殷染，从小就是在鸡蛋里面挑石头。

　　小时候不管不顾，不时数落两句，后来就是非打即骂。

　　当年十五岁的殷染落水，就因为阮柯救了他，看到了他全身湿透的样子，殷主君身为阿父，竟然就把他赶出家门。

　　他是逼殷染去死。

　　而殷染也确实去死了，只是被找来的阮柯给救了下来。

　　虎毒还不食子，这种人，就该让他一辈子生不出孩子。

　　林清池很快就收回视线，目的达到后，便离开了殷家。

　　相信有小包子在，有她送来的银丝炭，殷染这几日不会再被折腾，也不会再挨冻了。

　　＊

　　在初三夜里，林清池再次写了几封信交给黑衣人带走。

　　元宵当晚，阮柯再次到城主府来，邀林清池出门赏灯。

　　林清池应了。

第33章 替身抱走了白月光7

　　四方城最大的酒楼外，林清池下了马车，抬头便看见阮柯身边的人朝自己走了过来。

　　“林公子。”

　　林清池点点头，便一言不发的走进酒楼，径直上了楼。

　　那人脸上闪过意外。

　　林公子素来都是满面笑容，半月不见，今日怎么一点笑都没了？

　　不过一刹那的功夫，她就将心里那点怪异感压下，快步跟上去。

　　＊

　　“卿卿，你来了，”雅间里，阮柯看见林清池进来，笑着站起身。

　　林清池脸上露出笑容，站在两米开外，问她：“不知少堡主今日邀清池单独来此，所为何事？”

　　“……”

　　阮珂顿了顿，抬手示意让雅间里的其余人出去，等门关上才道：“卿卿，我们坐下来再说，好吗？”

　　“不好，”林清池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与少堡主虽有婚约，但该守的礼和规矩，都得有。”

　　阮珂噎了一下，见她神色是不容置疑的认真，忙说：“听你的。”

　　“所以，”林清池笑意渐深，“是有什么事，一定要我单独赴约？”

　　阮珂眼眸一颤。

　　她握了握拳，眼底有许多看不懂的情绪在翻涌，半晌，再开口时言语已然带着质问：

　　“卿卿，从我们定下婚约后，你为什么对我一直这样冷淡？”

　　林清池：“……”

　　因为我不是你的卿卿。

　　还因为我其实是个女人。

　　但这话林清池现在可不会说。

　　“我一直是这个性子……”林清池笑着回答，话音一转，道：“其实我一直想问少堡主，你为何要到林家提亲，为什么要娶我？”

　　“那是……”

　　“我一直觉得奇怪，我这二十年一直住在村里，与少堡主从未见过面，年纪也大了，要是论容貌和身段，也比不上殷染，你是看上了我什么？”

　　林清池不给阮珂开口的机会，说完这一席话，又轻声叹道:“听闻少堡主之前钟爱殷公子，城中的传言我也听过。”

　　“但要是娶我，是为了报复殷公子，少堡主可要再仔细想想，免得最后抱憾终身。”

　　话音落地后，雅间里静了静。

　　阮珂僵硬地看着林清池。

　　不知过了多久，阮珂脸色有些发白地问：“你说，你从未见过我？”

　　很好，抓到了重点。

　　“是，”林清池说，“从未见过。”

　　“不可能！”阮珂提高了声音，眼里寒光乍现，“卿卿，你忘了吗？是你在山里救了我，用草药治好我的腿……”

　　阮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想起当时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