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则是拉着他的手臂，不停的小声啜泣，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种默认像一把无形的匕首，狠狠刺进季青禾的心里，不见伤口，却痛彻心扉。3

江云驰离开的这两年里，江父江母都是她在照顾，二老平时也对她亲近不已。

季青禾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也会往她身上泼脏水。

难以言喻的酸涩冲上眼眶，心里空空荡荡的，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

季青禾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凌晨的街道冷清不已，空中飘出细雨。

她无处可去，只能一步步走回外婆家，敲响了门

年过古稀的白发老人，半夜拄着拐杖来颤颤巍巍的来开门。

季外婆瞧见她浑身湿漉的狼狈模样，忙将人拉进了屋子：“怎么了禾禾？”

季青禾艰难咽了咽喉咙，嘴角僵硬的扯出抹笑容：“外婆，我可能……要离婚了。”

“我……又没有家了。”

外婆看着她强撑的笑脸，心疼的将人抱进了怀里。

“离就离吧。傻孩子，只要外婆在，你就一直有家。”

老人拍着季青禾的背，动作又轻又柔，藏着无尽的疼惜。

外婆的关心和怀抱的温度慢慢暖进她冰冷的心脏。

季青禾一直强忍着从没流下的泪在这一刻，再也绷不住。

她紧紧的抱住外婆，像小时候受了欺负寻求庇护那样，靠在外婆怀里无声痛哭。

“他明明说过会永远爱我的，为什么转眼就变了……不是说真心换真心吗？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

季青禾抽噎着哭诉自己经受的那些委屈与不公。

老人听后，轻轻叹息：“禾禾，没有谁会永远爱一个人。”

……

祖孙两久违的依偎，像季青禾小时候一样。

不知何时，她靠在外婆怀里沉沉睡去。

等第二天季青禾醒来时，狭小的房间里只剩下自己。

她坐起身来，就看见老人留在床头的字条：“外婆有事出去一趟，桌上有早餐，禾禾要记得吃。”

季青禾收起字条，走到客厅就看到餐桌上摆着的油煎包和豆浆。

那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早餐，但因为要四处飞行，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了。

她走过去，一口一口的吃着，一直哽在心里的那口气好像慢慢消解。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江云驰，季青禾本来不想接，可犹豫了一会，还是想要体面的结束。

她接起电话，就听江云驰低沉的声音传来：“来一趟人民医院，你外婆心脏病犯了！”

第9章

季青禾心头猛跳，脸色惨白。

外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为什么是江云驰打来的电话通知她？

季青禾一赶到人民医院，就看到站在急救室外的江云驰。

她慌忙抓住江云驰与的手臂，急声问：“我外婆……”

男人直接打断她的话，话里话外都是指责：“你到底跟你外婆说了什么，一大把年纪了，大清早就到我家来找茬。”

季青禾呼吸一窒，心脏差点痛到无法呼吸。

她恍然想起外婆留下的字条上说的有事。

她这是知道自己在江家受了委屈，为了替她讨回公道才会去……

江云驰见季青禾不说话，抓住她的手腕咄咄逼人：“你知不知道她差点把我爸妈气昏？”

“可现在躺在里面生死攸关的是我外婆——！”季青禾嘶哑着高声提醒。

手术室上亮起的红灯，映红了她的眼：“江云驰，我不求你爱我，但你能不能对我外婆的生命保有一点点的尊重。”

男人呼吸微滞，手上的力道微松：“……是她自己要找到我家来。”

这话宛如重锤狠狠砸在季青禾心上。

她懂了江云驰的言外之意，说她外婆没事找事，自作自受。

“难道不是你背叛我们的婚姻在先？”季青禾目光里满是悲凉。

江云驰顿时定在原地，想要回怼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6

走廊安静下来，只有呼啸的空调冷气。

寂静中，季青禾靠着墙撑着颤抖的身子站稳，心里被后悔吞没。

要是她昨天没去找外婆就好了，老人就不会躺进急救室，生死一线。

父母早亡后，是外婆含辛茹苦的将她抚养长大。

为了给她凑学费，老人四处给人打零工，年近六十五了还在给别人串珠子为她攒嫁妆。

可自从她和江云驰在一起后，就渐渐忽略了外婆，甚至她去看江父江母的次数，都比看去外婆多，自己甚至都还没来的及孝顺她……

悔恨和痛苦像把钝刀割在心头上，反复嗟磨。

季青禾闭上发红的眼眶，在心里不停祈求，愿上天保佑外婆平安无事。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倏然熄灭。

医生从里走出来：“谁是病人家属？”

季青禾慌忙跑到他面前：“我是，我外婆她……”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送来的时间太晚，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节哀。”

医生的话像是审判的利剑，狠狠劈下

季青禾的心瞬间被撕裂，铺天盖地的绝望将她淹没。

这时，急救室的门再次打开，身盖白布的老人被推了出来。

季青禾冲上前，颤抖的手抚摸着外婆花白的发，却怎么都落不下去，最后只能死死的攥住推车。

“外婆，别睡了，禾禾来接你了。”

然而，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泪水从眼眶砸落下来，季青禾泣不成声：“您昨天还说会一直……一直陪着我，您怎么能骗禾禾呢？外婆，你醒过来好不好，你再看看我啊……”

一旁，护士也有些为难：“季小姐，现在要快点送去停尸房。”

闻言，季青禾死死抓住病床，像溺水者紧握最后一根稻草般声嘶力竭：“不要！我外婆还没死，你们救救她！我求求你们了，你们再试试！”

她哭的撕心裂肺，就连江云驰也忍不住动容。

但只一瞬，他就抱住季青禾，一根一根掰开她拉着病床的手。

眼看着外婆被护士带走，季青禾发白的手不停拍打江云驰，挣扎着想要逃离桎梏：“外婆！外婆！你别丢下禾禾啊——！”

“你清醒点！她已经死了！”

男人冷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如同一记钟声狠狠震碎了她虚妄的梦。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上，带走了外婆的最后一点气息。

季青禾脱力的瘫坐在地，安安静静，像是一潭死水。

见她这样，江云驰心里升起些异样，缓和了语气安慰：“人死不能复生，你外婆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闻言，季青禾缓缓抬起头看他：“江云驰，可不可以换我死？”

第10章

江云驰心里没来由的被针扎了一下，想说些什么。

可季青禾已经起身，一步一步蹒跚走远。

之后几天，季青禾跟主任请了长假，为外婆操办后事。

入土那天，江云驰前来吊唁。

他将花放在墓碑前：“节哀。”

季青禾微微颔首，看他的黑眸如同一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