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留下位置，今天这一切也不是没有转机。终归是她差了点本事。

-

陆冶找到赵舒意时，她正陪着小蝴蝶玩闹，目光柔和，并无半点不快。

他似乎是松了口气：“今天上午你去哪儿了？”

“去了陈氏。”赵舒意并不隐瞒。

这反而让陆冶迟疑不决，再三犹豫，他在她面前蹲下来，问：“陈氏……你打算怎么办？”

“连你也认为，陈氏我必须管吗？”她没看他，依旧在跟小蝴蝶拼拼图，温和道，“陈氏所有老股东，都在联系我，希望我站出来，去解决这件事。”

陆冶沉声道：“我怕你担心跟舍不得。”

赵舒意终于看向他，开口却是：“陈氏没得救了。”

“如果发现得早，不是没有机会。但叶晨曦耽误了太多时间，到眼下这一步，早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赵舒意道，“我为陈氏努力过了，现在陈氏毁在她自己手里，这是命。我精力大不如前，陈氏不能指望一直靠我去付出。”

陆冶话到嘴边，终是咽了回去。

她肯定还是有她的打算，可她不愿意告诉他。他心中有几个猜测，一来她在等契机，二是她想借对方的手达成什么目的。

赵舒意真的不管陈氏，他是不太信的。

陆冶最终说出口的话变成：“我很担心你，你去找叶晨曦，也没有先告诉我。”

“我跟她掰了。”赵舒意将最后一块拼图完成，话音随之落下，“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他总算反应过来了，为什么她身上有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消极之感，似乎对谁都没有那么热络了，不知是经历了何种失望。

陆冶察觉到，却并未多问。

陈氏洗钱的丑闻，依旧甚嚣尘上。

叶晨曦深陷此次危机，职务被扯撤下，换上一个不知姓名的男人顶了上来，他采访时所有的锅都往叶晨曦身上甩，那大概是那边的人。

叶晨曦一次次被调查，陈氏的人，或许都已经被收买，无数次落井下石。当然，把事情全部推给叶晨曦，对陈氏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

把陈氏跟叶晨曦分成两部分，择后者而攻之，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叶晨曦身上，是降低陈氏负面影响的办法之一。

这些都是电视上循环播放的。陆冶每一回看到都会调开频道，赵舒意却从不放在心上。这些后果，显然她早就猜到了，她仿佛心如死灰，什么都不在意。

小蝴蝶在这天晚上，有些失落的看着陆冶：“妈妈好像不太一样了。”

陆冶认真的跟她解释：“妈妈需要时间，她太失望，也太疲倦了。”

“那小蝴蝶，安静点，不去吵妈妈，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陆冶想夸她，却又想起什么，道：“不用，多陪陪妈妈吧。”

或许哪一天，就见不到了。

412

小蝴蝶听陆冶的话，说：“好哦，那我多陪着妈妈一点。”

她使出浑身解数逗赵舒意开心，小小年纪，把自己活成了个喜剧人，就连小品都学了好几个了，赵舒意会很认真的看她表演，但小蝴蝶都能倒背如流了，她也只是为了鼓励她而笑，并非打心底的开心。

赵舒意就连见到顾泽元，也依旧是平淡模样。

顾泽元很难相信，赵舒意对此真的就不管了，几番劝她，她温和说：“我只是想为我自己活一次。”

赵舒意不知想起什么，嘴角上扬，那应该是美好的回忆。她回过神，表情就淡了，说：“泽元，姐姐这辈子，真的太累了。”

顾泽元很理解她，也很心疼她。赵舒意付出的真的太多了。

“叶晨曦在出事初始，可能料到了什么，她在那时候就取得了其他股东同意转让的证明，现在只要想办法让我顺利办理变更登记，她的股份就是我的了。”顾泽元还是想帮叶晨曦努力一把。

赵舒意道：“她现在是个敏感人物，你得了股份，也得接受调查。”

“我没有任何问题，程序上也合理合规，只是麻烦了些，背后走走关系，不会很难。”顾泽元分析道，“叶晨曦说，股份不在她手里，她就是个废人，牺牲她也划算，他们针对她，就没有意义了。”

赵舒意似乎笑了，又似乎没有，但笑意挺讽刺的。她看向窗外，道：“她还想改变什么呢？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赵舒意还是替他走了这一遭关系，也没有那么容易，前前后后花了不少功夫。

顾泽元道：“叶晨曦说，要是有合适的时机，就让我把这些股份还给你。你想干什么都好，不要陈氏那就不要陈氏了。有股份在，生活总要容易一些。她本来想亲口跟你说这些，她联系不到你。”

赵舒意道：“喝茶吧。”

杯中水从冒着热气，到冷却下来，她却没有喝一口。

就在顾泽元准备送她回去时，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余德勇站在赵舒意面前，笑道：“陈小姐，我们老板想约你见上一面。”

赵舒意没拒绝，道：“带路吧。”

顾泽元也去，一路上始终把赵舒意护在身后。一行人走上陈氏顶楼，赵舒意脸色未变。

见到萧涪时，他正站在陈氏落地窗前喝咖啡，俨然一副主人模样。他也即将真的会成为陈氏的主人。萧涪听到脚步声后悠然转身，又在看到顾泽元时，目光透出凌厉。

“陈小姐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赵舒意便道：“泽元，你先出去吧。”

顾泽元把看向萧涪的视线收了回去，“我在门口等你。”

余德勇端上咖啡，赵舒意跟萧涪面对面而坐，后者率先开口：“今天叨扰陈小姐，是有一件重要的事。”

“股份的事。”她淡淡道。

萧涪装出为难模样：“这件事，如果我和晨曦能解决，自然不会麻烦你。只是……晨曦倔得厉害，哪怕是死，也不肯松口交出股份。”

赵舒意想，叶晨曦恐怕吃了很多苦，萧涪又怎么可能对她心慈手软，但她没问。

“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件事。用你们手上的股份，换叶晨曦的安全跟自由。”

叶晨曦要是进去了，这辈子就都毁了。那么庞大的金额，不会是几年的事。萧涪能这么问，就有证据能证明她的清白。

赵舒意看着他，平静说道：“可以。”

萧涪惊讶于她的爽快，不紧不慢道：“我可以让你见她一面。”

“不用了。”赵舒意起身，她不想再见她。

“她可是很期待，再见你一面。”萧涪在身后，如同外人一样的转告她。

赵舒意并不停留，萧涪却不懊恼，笑盈盈道：“陈小姐，那么就祝你一帆风顺了。”

顾泽元在赵舒意出来的一刻，立刻站直了身体：“怎么说？”

“他要你手上所有的股份，换她的人身自由。”赵舒意说。

“你怎么选？”

“我答应了。”

顾泽元愣的停下了脚步，心下思绪万千，再跟上去后，出声道：“你还是担心她。”

“泽元，要是见到她，你替我转告给她一句。陈氏落在萧涪手里，这次的丑闻他能解决，陈氏只是易主。陈氏不让出去，陈氏就没了。”

顾泽元心中大惊。

怪不得，赵舒意完全没有反抗，原来是有这个打算，置之死地而后生，陈氏易主，有机会夺回来，陈氏要是死于这次危机，那一切都无济于事。

这是借萧涪的手，解决这次危机。

413

顾泽元难免猜测，她这几日的颓颓之势，是否有演戏成分。

赵舒意见他面色古怪，就知道他把事情想的太过于美好了。这是发展到眼下这一步，最不得已的下策。只是相比之下，比起鱼死网破，稍微留有生机。

顺势而为，那是信了那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顾泽元最初带着股份来找她的那一天，她就猜到了萧涪会来威胁她，所以她先一步确定叶晨曦不会进去。

赵舒意道：“我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些了。”

顾泽元就明白了，叶晨曦的生命安全是一回事，但这不代表赵舒意会跟她重归于好。

至于其他的，这个地方也不能多说。

两人各怀心思朝外走去，赵舒意却突然被眼前一道一闪而过的人影夺去了视线，霎时间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洛初姐？”顾泽元担忧道，“你看见什么了？”

“没什么，撞见个熟人。”赵舒意说着，笑了笑，心底一片冰凉。

回去后，她睡了一觉，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小蝴蝶把她给喊醒了，让她起床吃晚饭：“爸爸都等了你好久了呢。”

赵舒意莞尔，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小蝴蝶说什么，她回什么。

楼下的陆冶果然在做饭，又给她切好了水果，什么事情都替她打理得十分妥帖。

“老婆，来吃饭吧。”陆冶道。

赵舒意这几日心情消沉，吃饭时候依旧没有任何言语。

她开始发呆，筷子不经意间掉到了地上，陆冶蹙眉，俯身去替她捡，赵舒意突然说：“对不起。”

他疑惑的看着她，似乎在问：对不起什么？

“我之前对你造成的伤害，应该比我想象中，还要深吧？”赵舒意低声呢喃，“在我自己感受过后，我就能感同身受了。所以，即便你不原谅我，我也可以理解。”

“我没怎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