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嘉宾们收拾好行李，站在客厅里告别，摄像机记录下最后时刻。

我最后一个出门，突然，余光瞥到一个佝偻的身影朝我冲来。

我本能抬手格挡。

「啊——」周围乱成一团，爆发出尖叫声。

「别动！谁动我现在就宰了她！」

温热的血顺着我的脖颈缓缓淌了下来，一柄锋利冰冷的刀抵在我的动脉上。

我侧过头去看。

五十多岁，个子不高，枯槁佝偻，秃头凹眼……Ɣz

我似乎知道他是谁了。

但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是他如何出现在这里。

我转头看向林昱白。

他正含笑注视这一幕。

我感觉他此时很兴奋，兴奋到几乎撑不住那张伪善的假面。

这神情我在影像里见过，毫无怜悯与人性。

「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王全情绪激动地咬着牙，声音像小刀划玻璃那样，嘶哑难听。

「三十年了，我已经收手了。改杀那些小畜生，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我失笑，怒喊：「猫狗的命就不是命吗？它们的命就允许你肆意践踏吗！」

「今日你虐猫虐狗，明日你就会虐人！」

「更何况你身上还有一条人命呢。」

他突然兴奋起来，呼吸急促。

「哈哈哈哈，对呀对呀，精神病杀人不犯法！」

我感觉刀子又陷进肉里一分，颈子火辣辣地疼。

经纪人撸起袖子要冲过来，「你个死变态放开我艺人，老娘跟你拼了——」

陈法医伸出手臂适时制止了她，「别激怒凶手！」

「呵呵呵……」王全发出高声尖笑，道出惊人之语，「没错！就是我杀了李芹芹。你分析得全对！那又怎么样！呵呵哈哈……」

我伸手夺刀，趁乱用格斗技巧直接将他掀翻在地。

节目组瞬间冲上来四五个大汉，将王全五花大绑按在地上。

急救车上，经纪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反复念叨：「多亏你学过格斗，不然小命就无了。」

这些年为了复仇，我学习了各种各样的本领。

心理学、窃密设备、电脑编程、徒手格斗、甚至还有急救手段、药物分辨知识。

我颈部缠着厚厚的纱布，刷手机看案件进展通报。

原来王全有佝偻病，当年李芹芹无意看了他一眼，他就觉得李芹芹看不起他。于是用石头将人砸晕，背到肉联厂像分解猪肉那样将其残忍杀害……甚至，他每天都将肉掺到猪食里，喂给猪吃。

王全有刻板的强迫症，厂长见他做事整洁才用他，后来他酗酒滋事，就被开除了。为了报复肉联厂，他把李芹芹剩下的残肢扔到了后院小树林里。

无名案破了。网友们一片欢腾。

因为真凶的作案手法还没有我的模拟作案高明。

「让她模拟作案，没让她制造出更完美的犯罪现场啊！」

「这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刷着评论，经纪人在一旁喃喃自语：「但很奇怪，王全一直无业，他竟然能坐飞机来这里找你？他哪来的钱？」

15

我算着日子，在林昱白婚礼前一天，敲响了林宅的大门。

林母是个自大，刻薄，控制欲极强的女人。

「你是谁？」

「阿姨，才过去十年你就不认识我了？」

林母定定地看了我半天，才用一种发颤的语气说道:「你是尤嘉的妹妹？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们到底有完没完！当年昱白只是个无辜的孩子，你们要纠缠多久啊！我不准你靠近他，你休想毁了他！」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歇斯底里：「你是不是想要钱？多少！」

我甩开她，想起那台电脑里数不尽的影像，嫌恶地冷笑。

「只有你把垃圾当宝物。那你就好好护着吧。」

我从容淡定地转身离开。

女人目光凶狠，我能感受到身后刀割一样的目光。

林昱白和严嘉的婚礼盛大非凡。

林母雇佣了几十个凶神恶煞的保镖，负责在酒店周围巡视，禁止无关人员进入。

看样子是防我？

可她防得住吗？

我笑着压低鸭舌帽，将音响搬上舞台。

我胸前的挂着婚庆公司的工牌，从容的穿梭在会场中央。

婚礼现场，我看到了新娘。

严嘉，像菟丝花一样柔弱的女孩，像极了我姐姐。

连名字都像。

倘若我今天不来，她的死因或许也和我姐姐一样。

婚礼开场视频是他们的恋爱回忆。

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大屏幕就换上了林昱白的猩红「艺术品」。

林父腾地一下从席上站起来，咆哮道：「你们放的什么东西！各位亲友，这是昱白做实验的视频！」

我体恤他人，特意给红色刑房的视频静了音，还打了码。

可血红的光映在每位宾客脸上，只见每个人都流露出紧张的表情。

台下议论纷纷。

「还说林家的儿子很优秀，我看心理不健康……」

「看上去相貌堂堂的，藏得真深啊。」

「新娘可怎么办啊，这婚还能结吗？」

严嘉吓得脸色发青，肩膀微抖：「昱白，你在做什么？」

屏幕画面接着又换成了文档，机械背景音将里面内容读了出来。

「猫从七楼坠落会死于骨盆粉碎，不知道她掉下去会怎么样。」

「家里不需要碍事的东西，结婚后就让她消失吧。」

「这不能怪我，谁让严嘉总是能让我想起十年前的那个雨夜，那个被我亲手送离人间的……」

16

就在这时，林母疯了似的冲到台下，扯掉了电源。屏幕黑了。

林母刚一回头就被人狠狠掴一巴掌，她面露讶色：「严嘉妈，你这是……」

「滚！你养的变态儿子等着坐牢吧，你们离我女儿远一点！」

严嘉被吓哭，被她父母护着离开这里。

宾客起身，纷纷慌乱离席。

林昱白舌尖顶了顶左腮，凌厉的目光开始在混乱人群里寻找。

最终锁定在我身上。

此时，林母也看到了我，她眼里满是憎恨，快步过来要掐死我。

「阴魂不散的贱人！你为什么要诬陷我儿子，为什么因为一点小事就揪着他不放！你们全家都脑子有病！」

我一把将她推远：「脑子有病的是你儿子，那全都是他的杰作。」

「胡说八道！他从小就是个品行优良的好孩子。是你爸妈变态，没了女儿还要毁了我儿子！」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爸妈站在我身边，我妈妈手指着她，冷笑：「这是你们家的报应，都是你养的畜生造下的孽。」

今天是个重要的场合，我爸妈自然也来了。

经纪人认识婚庆公司老板，拿三个工牌出来不是难事。

昨晚，我把手里证据拿给他们看。

林昱白作案动因全部写在电脑里。

原来他一直是全校第一，但一次物理竞赛失利，心情很不好，为了消除压力他滋生了一个黑暗的计划。

那年竞赛我姐姐满分上榜，班上有人为了讨好林昱白，让我姐过来道歉。

我姐姐被叫到了 KTV，硬逼着喝了一杯啤酒。

可林昱白却不爽离席。

那时，每天晚上我姐姐都会在停车场门口等我的校车。

从 KTV 出来耽误了时间，她就选择从停车场里穿行节省时间。

一个下坡道的阴影处，我姐姐无意间闻到了垃圾桶里的氰酸钾，之后倒地不起。

而驶入的车辆司机们轧上异物后，都以为雨天坡道上多垫了一个沙袋而已……

他经过精心策划，用一个看似不相干的行为把我姐姐杀害了。

至此，真相大白。

我爸妈对着那份冰冷的作案计划，彻夜无眠。

早上，我爸妈把我姐姐的照片揣进胸前的口袋里。

他们说今天要亲眼见证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