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嫚脑子里乱得像团浆糊。

　　其实在答应季延生下孩子的时候，她对孩子的未来也有过美好的憧憬。

　　季延说顾璋和邱韵桐没有任何关系，她也曾深信不疑。

　　但在她亲耳听到顾璋和邱韵桐互动那刻，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瓜。

　　她盯着季延。

　　季延眸光坦然，神色平静得可怕。

　　“给我三天时间，让我好好静一静。”姜嫚拧开车门下车。

　　季延没有阻拦，凝视着姜嫚纤细的背影出神。

　　天空阴沉，纷纷扬扬的小雪花肆无忌惮地洒下来。

　　姜嫚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在前方街道的人海中，他才回过神来。

　　他拿出手机最先拨通了小姨的电话。

　　没有任何寒暄，直接问：“邱韵桐上午去锦绣里了？”

　　小姨听出他是带了情绪的，忙笑着解释，“是呀，她来的时候还为我和顾璋买了很多贵重礼品。我本想等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你，没想到你已经听说了。其实，母子连心，她和顾璋——”

　　“小姨！我不止一次说过，邱韵桐不是顾璋的妈妈！”

　　季延用力摁住疲惫的双目，“以后不许她再见顾璋！”

　　“阿行，别再瞒着小姨了。如果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猜测，那么在邱韵桐看到顾璋时的反应，我就已经知道顾璋的妈妈是谁了。”

　　一向温和的小姨，被季延气得不轻。

　　“我知道你现在又喜欢上姜嫚了。就算你和邱韵桐决裂了，也要为顾璋的未来着想啊，妈妈的地位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邱韵桐来到锦绣里，看到顾璋就抱了许久，不舍得放手，那情景把我都给看哭了——”

　　季延无力再辩驳下去，索性结束通话。

　　他一拳砸在方向盘的蜂鸣器上，车子发出突兀的鸣笛声。

　　连最了解他的小姨都觉得顾璋是邱韵桐生的，姜嫚这样想倒是情有可原了。

　　怪就怪邱韵桐太会做戏！

　　假惺惺地靠近一个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故意释放烟雾弹，把所有当局者和旁观者都圈在她的鼓掌之中，其心可诛！

　　季延又在储物格中找到一盒烟，连抽三根。

　　烟雾缭绕中，他把邱韵桐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拉出，拨过去。

　　无人接听。

　　打了三次，都是如此。

　　季延攥着手机闭目沉思，待完全冷静下来拨了钟睿的电话。

　　“行哥，怎么想起我来了，是不是晚上要请客？”钟睿对多日没联系的季延打来电话，很是意外。

　　“钟睿，帮我给邱韵桐带个话——”季延陡然沉了脸。

　　“我听着呢，是不是准备旧情复燃了？”钟睿狗腿地问，“行哥找我可算找对人了，牵线搭桥我最在行。”

　　季延眸底闪烁着怒火，“告诉邱韵桐，不许再去锦绣里，不许再打顾璋的主意。”

　　“……”

　　钟睿还没反应过来，季延已经挂了电话。

　　季延拧开车窗，又抽了两根烟才启动引擎回了君悦府。

　　拉开卧室的衣柜看了眼，姜嫚的衣服依旧在里面挂着，他舒了口气。

　　外面的雪密密麻麻地越下越大，他莫名担心起姜嫚来。

　　打她电话，不接。

　　发微信，不回。

　　他烦躁地在客厅转圈。

　　下午四点多，门锁响动，接着防盗门被推开，满身风雪的姜嫚回来了。

　　“去哪儿了，也不接我电话。这么大的雪，怎么不让我去接你？”

　　季延急忙迎上来，伸手去替她解外套。

　　她后退避开，抚了下头上的碎雪走进卧室，“我是来拿行李的。”

　　“什么意思？”季延心中有些堵得慌。

　　“季延。”姜嫚止步转身，认真望着几步之遥的男人，“我需要独立思考来决定孩子的去留。这几天别见面了，你对我太好，我怕自己难以做出正确的决定。”

　　“你的潜台词是不准备留下孩子。”季延强忍着愤怒，努力让自己显得心平气和，“如果是这个结果，直说就是。”

　　姜嫚的手下意识落在小腹上，没再应声。

　　季延亲眼看着她把所有衣服和日用品扔进行李箱的时候，心口处传来一阵钝痛。

　　这种痛瞬间在体内弥漫开来，纠缠着他的四肢百骸不得安生……

　　“我们都冷静冷静，这几天我回阳光嘉园，你别打扰我。”姜嫚拉着行李箱去拧防盗门。

　　“姜嫚。”季延闷着嗓子叫出她名字。

　　她“嗯”了声，没有转身。

　　季延一肚子的话，试了几次还是没有出口。

　　走就走吧，她如果不信他，就算把心掏出来也无济于事。

　　“有事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季延的目光炽热又无奈，替她打开房门，“我是孩子的爸爸，就算你不要他，也该提前让我知道。”

　　“好。”姜嫚闻言，想哭。

　　“外面路滑，开车小心点。”季延在她进电梯时又嘱咐了句。

　　电梯门关闭的刹那，季延的整颗心都凉了。

第72章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姜嫚走后，季延在门口站了许久。

　　在他的认知中，他才是这种隐秘关系的主宰者。

　　但刚刚和姜嫚的“交锋”中，他一次次顾及到姜嫚的情绪，做出让步。

　　接到叶温言约他泡吧的电话，他二话没说开车赶到CC。

　　叶温言似乎心情不好，点了很多啤酒，季延见到他的时候，他一个人已经喝得微醺。

　　“挂彩了？”叶温言一眼看到季延下巴上的抓伤，笑问，“被容妹妹给挠的？”

　　季延摇头，“锦绣里养了只猫儿，不小心被抓了下。”

　　“家养的猫儿都乖，只怕抓你的是只野猫。”叶温言也不点破。

　　钟睿和周淮礼没来，两人说话少了很多禁忌。

　　“智者不入爱河，愚者自甘堕落。”叶温言举着手中早就空了的啤酒瓶，低笑不及眼底，“大智若愚，大愚若智，真踏马没意思。”

　　季延心中藏着事儿，拧着眉头喝了一瓶啤酒，就有些招架不住。

　　“行哥，你和容妹妹怎么样了？我可听说容天德去世，都是你在出人出力。”叶温言哪壶不开提哪壶，“准备好做容家的乘龙快婿了？”

　　“你耳朵够长。”季延嗤了声，“管好你的嘴，我的事儿少惦记。”

　　“邱韵桐前几天旁敲侧击打听你和姜嫚的关系，我回了句不知道。”叶温言说着打开手机通话记录，“瞅瞅，没骗你。”

　　“别在我面前提邱韵桐。”季延眉头微卷，开始套他的话，“我记得你说过，姜嫚不是容天德的种儿。”

　　叶温言呵呵一声，“原来你惦记的是容妹妹。关于容妹妹的身世，我还真有点内情，想听是吧，今儿你买单。”

　　“墨迹！”季延嫌弃地瞄他一眼。

　　“我听到的也不知道是第几手消息了，只能是据说哈——”叶温言顿了顿，低声道，“姜嫚妈妈是个漂亮又不安分的女人，嫁给容天德之前就有个相好，相好家里穷掏不起彩礼，才被逼着嫁给了容天德。”

　　短短两句话，并没有打消季延的疑虑，“后续呢？”

　　“后续嘛——姜嫚很可能是她妈妈和相好生的。”叶温言歪着脑袋，已带了几分醉，“后来她妈跟着一个喜欢她多年的老男人出国了，至今杳无音信。”

　　“你的话太水，等于没说。”季延拧开一瓶酒，递给叶温言，“再替我打听点干货。”

　　“如果打听到更有意思的，怎么谢我？”叶温言已准备好坐地起价，“我有个朋友，锦城政法大学毕业，想去你律所实习，开个绿灯呗？”

　　“年后会有一次招聘，笔试，面试，过了就签用人合同。”季延说得有板有眼。

　　“如果能过，我还找你？”叶温言笑着怕了下季延的肩膀，“行哥，我朋友考两次‘盛行’都被涮了。”

　　季延摇头：“盛行不养废物。”

　　“别说得这样高尚。姜嫚是怎么进华霖的，你不比我清楚吗！”叶温言怼道，“这个绿灯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开。”

　　季延自知逃不过，抿唇：“把你朋友的信息发过来，我安排。”

　　“这才够意思。”叶温言急忙点开手机，给季延发了条微信。

　　季延一眼看到“冉月”的名字，笑出声，“还没断干净，嗯？”

　　“断了，就是偶尔会藕断丝连。”叶温言也附和着笑，“男人嘛，都有劣根，对曾经爱过的女人无法做到真正绝情。”

　　“郑沅呢？”季延忽然问。

　　“郑沅？”叶温言眉眼间全是嘲讽，“充其量只是个感情生活的调剂品。这种温良贤淑的，新鲜感一过，就没什么意思了。”

　　“不喜欢就别招惹。”季延挑眉，“你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