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第一条日记，是十五岁那年写下的。

——“我以后一定要成为和爸爸一样伟大的急诊医生！”

那年，她和宁父从郊区回城路上遇到车祸，现场好多人受伤。

宁父把她放在一旁安全地带后，立即冲进现场去救人。

那天，宁父救了很多人，却唯独没有救了他自己，最后因失血多过去世。

那时候，周围人都很可怜她。

可她不觉得自己可怜，在她心里，爸爸是最伟大的英雄。

想起宁父，宁然眼微红了红。

她继续往后翻了几页，手突然顿住。

一张她和陆向晨的大头贴蓦然出现在眼前。

上面写着——2018年2月13日，向晨终于向我求婚了！

恍惚间，宁然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陆向晨带着忐忑的声音：“宁然小姐，你愿意嫁给陆向晨先生，做他唯一的爱人、妻子吗？”

宁然蓦然轻笑了下，可那笑容又渐渐泛上一丝苦涩。

“叮铃铃——”

手机突然响起，宁然蓦然回神。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陆母打来的电话。

宁然犹豫几秒划了接听：“妈。”

耳边瞬时响起陆母激动的声音：“然然，你怀孕了？”

宁然一怔：“嗯。”

“怀孕了怎么能再娘家一直住着呢，妈这就让向晨接你回来。”

“妈，我……”

“就这样定了，妈这就去告诉向晨这个好消息。”

说完，不等宁然开口，陆母就直接挂了电话。

宁然一时有些无措。

半小时后，宁母敲门进来说陆向晨到了。

宁然攥了攥手，起身走出房间。

陆向晨站在客厅内，四目相对的刹那，宁然下意识避开。

她看向陆母：“妈，我们走了，你一个人在家好好注意身体。”

“你们路上也小心点，到家了说一声。”

宁然点头，和陆向晨先后走了出去。

电梯内，陆向晨的视线落在宁然腹部上，眼底闪过一丝温柔。

但下一秒，又变的冷若冰霜。

他问：“怀孕了怎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要不是妈打电话来说，我都不知道。”

宁然呼吸一滞：“所以你现在是在怪我？”

陆向晨蹙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宁然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反问：“那你呢，你昨晚去了哪里吗？你和我说了吗？”

陆向晨眼神有些躲闪，落在宁然眼里，就是心虚。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眼前的陆向晨好陌生。

眼前这个满脸冰冷淡漠的男人，还是那个会和自己说“以后一切有我，我就是你的后盾”的陆向晨吗？

那个在大冬天，带着一碗热馄饨，穿越整个城市找她的陆向晨怎么不见了？

宁然退了一步，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心灰意冷。

陆向晨见她如此，僵了一瞬。

他想说些什么，宁然却先他开口。

说了那句她想了很久，却始终不甘说出的话。

“陆向晨，我们分手吧。”

​

第九章

第九章

空气一瞬沉默。

宁然看着身前的陆向晨，手指被她掐的泛白。

“叮——”

电梯抵达一楼，门自动打开。

陆向晨不动声色移开视线，伸手握住宁然的手腕，牵着她走出电梯。

“这件事，我们回去再说。”

宁然神色一怔，想起上次他也是这样说的。

车上。

宁然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

“其实你根本就没想过和我谈，是吗？”

陆向晨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声音听不出情绪：“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只是希望我们彼此都冷静下来再谈。”

宁然唇角勾起一抹苦涩：“是吗？”

陆向晨没有说话。

沉默的气氛在逼仄的车内蔓延开来，令人感到窒息。

车窗外路灯格外明亮，映出宁然眼底的红。

回到家，宁然径直进了卧室去洗漱。

她现在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陆向晨。

客厅阳台。

陆向晨拿着宁母给他的B超单，靠在栏杆上抽烟，冷峻的脸隐藏在灯光下，看不清神情。

烟头燃尽快要烧到指尖，他却恍然未觉。

这时，卧室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陆向晨蓦的回神，掐灭烟头转身朝卧室冲去。

他直奔浴室，看见宁然摔坐在地上，旁边是散落一地的瓶瓶罐罐，还有毛巾。

陆向晨眉色一紧，立马上前扶起宁然：“有磕伤到哪里吗？”

宁然摇头：“没有。”

陆向晨眉头松了松，将宁然打横抱起抱出浴室，放在床上。

“里面我去收拾，你好好躺着。”

帮宁然盖好被子，陆向晨回了浴室收拾。

听着浴室内传来的响动，宁然心中五味杂陈。

“叮铃铃——”

陆向晨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

宁然低头看了眼，瞳孔一缩。

来电人是陶子书。

这时，陆向晨正好从浴室走出来。

宁然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移开视线，明明该心虚的是陆向晨才对。

她余光看见他挂了电话，疑惑脱口而出：“干嘛不接？”

“这么晚了，没什么重要的事需要接。”

陆向晨将手机放回原处，转身去衣柜里拿睡衣。

不知是哪个字戳到了宁然，她突然没忍住心中的情绪，语气有些冲：“陆向晨，你现在装有什么用？”

陆向晨蹙眉转身：“什么意思？”

看着他脸上的茫然，宁然再也忍不住，翻出短信点开陶子书发来的照片递到陆向晨眼前。

“你们都这样了，现在在我面前装不接电话，你是觉得我很好骗吗？”

陆向晨低头看向宁然的手机，眉头狠狠蹙起。

宁然双手攥的发白：“这个号码的主人是谁，你心里应该清楚。”

陆向晨拿过宁然的手机，将短信和照片删除，嗓音冷沉：“不过是一张合成的照片，也值得你放在心上。”

宁然鼻头一酸，苦涩在胸腔蔓延：“你拿什么让我相信这是一张合成照，如果昨天你没和陶子书在一起，那你在哪里？”

陆向晨眸色一顿，刚要说，却又咽了回去。

他脑海闪过昨夜出警的画面，神色露出一丝犹豫。

宁然继续追问，似是不要到答案绝不罢休。

“陆向晨，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

第十章

第十章

陆向晨看着宁然眼底的神色，心头闪过一丝异样。

可他最终，也只丢下了一句“我和陶子书之间什么都没有”毫无说服力的话，便转身进了浴室。

刹那间，宁然红了眼眶。

泪水滴在棉被上很快消失不见。

陆向晨从浴室出来时，宁然已经翻身背对着他这边睡下了。

他在床边盯着宁然沉了沉眉眼，伸手掀被上床。

一夜无话，两人同床异梦。

第二天一早。

陆向晨接到搜救队的电话，天还没亮就出了门。

宁然醒来时，身侧的位置已经是冰凉一片。

她看着墙上挂着的婚纱照，心渐渐变冷，一点一点下坠。

不过五年时间，他们的婚姻似乎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之后半月，陆向晨直接留在了搜救队，而宁然也回了急诊。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

医院，下午。

宁然和同事交接班后，直接拎着包下了班。

她现在是孕妇，医院特意将她所有的班次都调为了白班，让她可以好好休息。

她和往常一样，在水果铺买完水果坐公交回家。

下了车回小区还有一段路要走，路过一个偏僻小道时，宁然身后突然蹿出一个男子，上前捂住她的嘴就把她往外面拖！

宁然手上的水果掉落一地，被强硬的拖进幽深的巷子里。

她被抵在墙上，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脸惊恐，声音都在颤抖：“是你！”

眼前的男人正是那日在医院医闹拿水果刀划伤了宁然的人！

宁然心中咯噔了一瞬：“你想要干什么？”

男人眼神一瞬变得狠厉，抬手掐上宁然的脖子：“你治死了我儿子，我要你给他偿命！”

宁然很快就要呼吸不过来，她抬手去扯男人的手，艰难的发出声音：“是你们非要给他……办出院才导致感染……”

“少推卸责任！根本就是你医术不精！”

话落，男人力道更大，宁然几乎要窒息过去。

宁然想要推开男人，可她的那点力气对男人来说不过杯水车薪：“你就不怕被监控发现……”

男人眼底泛起不屑：“这里我早就探查过了，根本没有监控。”

“所以，就算你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发现。”

话落，男人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匕首，直直刺进宁然的身体。

宁然表情一瞬凝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男人接连又捅了好几刀，直到确认宁然活不过才放开她。

离开前，他还特意抢走了宁然手上的包和手机。

天色渐晚，宁然躺在幽暗的巷子里，是那样无助和害怕。

她清醒的感觉到意识在消散，脑海闪过刚结婚时陆向晨对她说的一句话。

他说：“等你怀了孩子，我就从一线退下来，每天接送你上下班。”

……

三日后。

南林市消防第一大队。

刚刚出警结束的陆向晨从车上跳下来，整个人灰头土脸。

门口的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