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妈抱着浩浩的手臂有轻微的颤抖，整张脸惨白一片。

不过想想确实也是，她做了几十年的老师，谁见了她不客客气气地说几声，被儿媳妇指着鼻子骂可能还是第一次。

我把浩浩抱过来擦了点药膏，然后本着看热闹的心打算继续观看。

但是抬眸就看到她惶恐无措的目光，像是找到了什么救星一样，目光一下就落在了我身上，眼神带着委屈、期望，似乎想让我替她开口说话。

看懂了她的意思之后我觉得有点搞笑，我哥还在这里呢，她为什么不找我哥？

我面露难色地开口：「嫂子你别生气了，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妈的错，这大晚上的蚊子最毒了，她怎么能这时候带浩浩去公园呢？」

我妈瞬间傻眼了，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不可置信，似乎没想到我竟然站在嫂子那边。

嫂子一听我这话，火气瞬间更甚，脸拉得老长的。

「哼！现在什么样的人都能当老师了，连自己家孙子都照顾不好，还去教什么书？」

说完，拉上小侄子转身就上楼了。

我哥也默默跟上楼了。

这下客厅只剩下我和我妈两个人了。

我妈愣了一阵，红着眼眶指责我。

「乔乔，你刚才怎么帮着你嫂子说话？」

我的脸色很为难、无辜：「妈，我当然心疼你了，可是你不是说要让着嫂子嘛？」

「要是跟嫂子吵起来了，受罪的不还是我哥？」

我妈被我说得一噎，憋得脸都红了，底气明显不足。

「那……那你也不能不帮你妈呀？」

我没说话，但是心里却已经翻了无数次白眼了。

真的不是我不心疼她，但也要她跟我站在一边。

12

这段时间嫂子和我妈的矛盾越来越大，我看到的就有好几次，私底下更不知道吵成什么样了。

有一次我回家的时候，更是看到我妈指着嫂子在骂，不仅是嫂子就连我哥也一起被指责。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妈红脸。

「我生了个儿子到底有什么用，到头来就看着自己老婆骂自己母亲！」

「我这么大年纪给你们带孩子还带错了？你们要是嫌我带得不好就自己带！」

只不过嫂子的战斗力真的不是说说而已，直接跟我妈对骂起来了。

她掐着腰，冷哼一声：「我给你家生了两个孙子，我说你几句怎么了？果然城里的婆婆就是矫情！」

我妈被嫂子气得直接捂着胸口喘气，而我哥低着头全程不吭声。

我在门口蹲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这场闹剧才结束，但是真正的闹剧才刚刚开始，我妈和我哥一个都跑不掉。

差不多过了一个星期左右，我哥就收到了某家钢琴店的电话。

「钢琴？尾款？什么尾款？」

我哥皱着眉一脸懵逼。

听到声音，我就知道好戏要上演了。

这个电话还是我跟钢琴店的工作人员约好的，特意选在我哥在家的时候。

我假装不懂：「哥，是钢琴店给你打电话啦，我明明让他们先找嫂子啊？」

我大声说完这句话后，嫂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猛地转过身来死死盯着我。

「什么钢琴？乔乔，你买钢琴了？」

我哥皱眉问道。

我对着嫂子慌张的面孔，一字一句向我哥解释。

「我原本打算给浩浩买架钢琴的，嫂子让我直接把钱给她，她自己去买，但是我不是想着你们不懂这个嘛，然后就自己去看了付了定金!」

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我哥的脸迅速黑了。

他看向嫂子的目光都带着阴鸷，狠狠拍着桌子质问嫂子：「我妹是不是给了你十万块钱？钱呢？」

她果然没跟我哥说这十万块钱的事。

嫂子这时候才开始怕了，眼神四周飘忽着，磕磕绊绊地说：「什么十万块钱啊？我不知道！」

「嫂子，你怎么能说这话呢？我的银行卡里的转账记录都还在呢，你怎么能不承认呢？该不会你把这钱花在别处了吧？」

我委委屈屈地看着我哥，添油加醋地说。

「李丽，你给老子说，你是不是把这钱给你弟了？」

我哥扣住嫂子的手腕，一把把她拽了过来，脸色铁青地质问。

我嫂子慌张了一下，随后立马理直气壮起来：「我给我弟弟又怎么了？哪家姐姐不帮衬弟弟？」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我哥狠狠打了嫂子一巴掌。

沉默的哥哥头一次爆发，面色阴冷地俯视着嫂子。

十万块钱不多，但是我哥一年都挣不了这些钱，他们一家几乎全都靠啃老生存。

嫂子被打懵了一瞬，随后尖声着向我哥扑过去。

「你敢打我，周燃你这个没用的窝囊废，你竟然敢打我？」

我坐在我妈旁边，冷眼旁观看着她，心里开心到飞起。

这几个星期我妈除了上班和带浩浩，还要隔三岔五被嫂子找茬，现在怎么可能有心情帮她说话。

以前是除了我，他们三个人都开心，现在不一样了，这个家除了我，他们三个都不开心。

看了一会儿戏，我觉得差不多了，上前一把拉住我哥就开始劝架。

「哥，你怎么能动手呢？嫂子不就给她娘家十万块钱吗，大不了我们浩浩不学钢琴了，你不要那么斤斤计较！就算要吵，也等到嫂子给她弟弟买房买车呀，现在这种程度不至于！」

我说得苦口婆心，带着谴责的意味看着我哥。

嫂子一听有人帮她说话，腰板立马挺直了，泼妇一样跟我哥叫嚣。

「就是，周燃，我还没给我弟弟买车买房呢，你急什么呀？」

肉眼可见的，我妈和我哥的脸色都青了。

「乔乔，你现在竟然还帮着她说话？」

我哥气得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问我。

我微叹了一口气，学着他曾经的语气劝他：「哥，我们都是一家人，能怎么办呢？」

我哥被我气得转身就走，只剩嫂子得意洋洋坐在原地。

而我看着她想笑，我这位嫂子脑子真的有问题，她听不出来我在讽刺她吗？

13

那十万块钱的事情过去了之后，整个家里天天鸡飞狗跳的，不是嫂子跟我哥吵架，就是她跟我妈吵架。

我以受不了家里的气氛为借口，搬出去和谢安一起住了，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很清净，但是随着出国的时间越来越近，嫂子开始频繁给我打电话，每一次都是房本添名字的事情。

我主打的就是一个拖字，每次都跟她说很忙，等有空再去办。

终于拖到她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起来。

「周乔，你就是个畜生，为了钱能做出这种样子……」

接下来的话我没听到，因为我把她拉黑了。

然后第二天我就接到了我妈的电话，电话那头她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冷漠。

她跟我说，现在让我马上回家。

我看着挂断电话的页面，嘴角慢慢勾起来了，好戏就要开始演了。

「妈，怎么啦？」

我一进家门，就看到我妈我哥还有嫂子全都坐在客厅里，脸上的表情都不好，尤其是我嫂子看着我的眼神格外怨恨。

「周乔，你现在就跟你哥把房子的手续办了！」уź

嫂子冷脸开口。

看着这情况，我也开门见山直接说了：「妈，哥！这个手续我是不会办的！」

嫂子从沙发上猛地就站起来了，她眉目阴冷，狠狠盯着我，还以为我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错事。

「你们看，我就说她怎么可能变得懂事了，原来就为了这套房子才在我面前惺惺作态的！」

「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为了一个房子连亲侄子的上学都不管了！我今天话就放在这里了，你要是不办手续，我就和你哥离婚！」

我皱眉，刚想反驳，我妈突然一下就站起身来了，脸上都是对我的埋怨。

「乔乔，我从小供你读书到现在，你出国读研我也不反对，你都这么对不起你哥哥了，怎么到现在你还好意思跟她争这些呢？」

「你嫂子说的没错，你真的是自私，人都陷进钱眼里了！」

那些话像针一样密密麻麻扎着我的心，带着说不出酸涩的疼痛。

我对不起我哥？

这句话我好久都没听过了，小时候我妈曾经带着我哥去算过命，那个瞎子爷爷说家里的女孩会吸走男孩的运气，那时候谁都没当真。

可是之后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个预言，我哥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去的私立国际学校，大学照样也是没有考上，结果去国外读了一年就因为犯错被退学回来，可是反观我，从上小学到大学基本都是在年级前几。

我妈信了这句话，一直信到今天。

我抬眸看向我哥，视线正巧对上他的眸子。

我哥脸上那复杂的神情又带着点怨恨，让我觉得可笑，他不会真觉得他一事无成跟我有关吧？

那一刻我下定了决心，等我老了我也要装瞎子然后胡说八道，毕竟一句话让两人信了二十多年的乐趣可不是说说而已。

「乔乔啊，我们都是一家人，早点把手续办了不就没事了吗？」

嫂子见一家人都站在她那边也不生气了，扯着嘴假模假样地开口劝我。

我深呼一口气，忍着心底的酸涩一字一句地开口。

「哥，我前几天去了趟我们家附近的小学看了下，结果发现我们家浩浩的学位已经被占了！」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说完这话，嫂子脸上的笑容就转移到我脸上来了。

我哥腾的一声就站起来了，脸色大变：「谁占的呢？」

我勾着唇角，看着嫂子慌张的脸色不紧不慢地开口：「不知道啊，登记表上写的是一个叫李雄的名字！」

「周乔，你这个贱人再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