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岁禾难得起得晚了些。床头柜上的手机按时响铃，女人被扰得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

刚起床本来就浑身没力气，更何况是喝了酒。李岁禾愣愣的坐在床上，不经意的偏头，视线凝聚到不远处的生态鱼缸上。

模拟的生态海底，几蔟仿生海草袅袅婷婷，三条小金鱼在里面你追我赶，肆意轻快的摆动着鱼尾。

李岁禾怔怔，目光不知不觉间柔和起来……

这三条金鱼是她刚搬来这里陆夏羽给她带来的，陆夏羽说一个女孩子住着难免有些孤单。

说李岁禾又是出了名的工作狂，指望像她那样养狗指望不上了，好在金鱼好养活些，平时丢几颗饲料也可以喂活。

女人劝人道理一套一套的，李岁禾也抵不过她这架势，无奈答应了她。

就这样三条金鱼就留了下来，平时虽然工作繁忙，但是她也记得给它们早晚各丢点吃食。不知不觉间，这些小生命已经陪伴了自己三年之久……

女人呼吸浅浅，趿拉着棉质拖鞋走近。怕惊扰到它们，她洒鱼粮的动作小心翼翼。

“吃吧，”

她声音分贝很低，温柔又好听。

几条小鱼很快向她游过来，高兴的在水面吐着泡泡。

李岁禾怔怔看着它们，嘴角微微上扬。

“小鱼，我好羡慕你们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没有想要回应，女人只是有感而发——

如果她也是这样，又怎么会无休无止扑腾在回忆的海洋里，不眠不休，费心又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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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临洵气温骤降，公路两旁的银杏一夜落地，洋洋洒洒的铺散在公路上，李岁禾踩上去，甚至能听到咔嚓的清脆声响。

环卫工黄爷爷也是这所小区住户，他儿子给他买的公寓养老。可是老人反而闲不下来，瞒着自己儿子接了个扫大街的活。

老人忙碌了一辈子，勤快惯了，让他休息还浑身不舒服。李岁禾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一眼就看到前面忙碌的老人。

“黄爷爷，今天还是这么早？”

两人上班总是遇上，加上又是上下楼的关系，不由自主亲近了些。

老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到眼前的小姑娘笑意盈盈。

“不早喽，现在银杏掉得多，我五点就来了。”

五点，天都还没亮呢？

女人顿顿，眼底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敬佩。老人扫得开心，李岁禾也不想打扰别人工作，刚打了招呼准备离开，人还没走几步，又被人叫住。

“小岁啊，大爷给你讲个事儿。”

李岁禾有些疑惑，女人转身。

“怎么了黄爷爷。”

“今天我五点下楼打扫的时候啊，在你家门前遇到了一个男人。我当时以为他有坏心思，不放心就观察了好久，结果小伙子光是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做，差不多半小时后就离开了。”

差不多老人尾音刚落，女人就知道他说的小伙子是谁。面对老人关切的眼神，李岁禾胸腔一热，女人反应过来，抿嘴笑了笑。

“谢谢黄爷爷提醒，我下次一定注意着。”

“诶，”

老人也算是大风大浪过来的，小姑娘毕竟长得太漂亮，又是一个人住。

“你一定记得提防着，虽然那小伙子看起来不像坏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好的，我一定提防着。”

老人的关心太过真诚，李岁禾眨眼笑笑，重重的点了点头。

离上班时间实在是不远了，她这才离开。

——

正值上班早高峰，地铁里人挤人的现象特别严重。李岁禾一只手拧着包，一只手抓着扶手。周围不时有人涌上来，她不可避免被撞击一下，高跟鞋有些站不稳。

高铁走走停停，有人下去又有人上来……

这边空座越来越多，可是李岁禾心思并没有在这里，她的心思全然跑到黄爷爷提醒她要提防的人身上。

昨晚——

她让他离开时起了恻隐之心，邹慕和喝了很多，走起路来都有些摇晃。

男人看着她的时候眼尾泛着红，李岁禾知道他哭了。邹慕和是开车来的，黑色劳斯莱斯停在这片陈旧的小区有些格格不入。

男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李岁禾愣愣注视着。不知道是不是一瓶梅子酒的作用，男人有力的背影和当年一腔孤勇的少年相重叠……

直到他打开车门——

李岁禾觉得他应该是疯了，酒驾着来找她，就要酒驾着回去。他明明做什么事情都是最谨慎的，看着男人修长挺拔的背影，她心软了。

“邹慕和，跟我一起上去吧，”

四目相对，李岁禾看到男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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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狭小的空间因为男人的加入更加拥挤起来，邹慕和很高，长腿劲腰带来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李岁禾抿了抿嘴，移开眼睛不看他。

“你先坐吧，要看什么影片你点就好。”

“好。”

他本来平时话就少，喝多了更少，无法把刚才在自己面前崩溃的人重合在一起。李岁禾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率先走进了厨房。

她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给他做碗醒酒汤——

然后再无瓜葛——

煤气灶上的水烧得沸腾，一滴水跳到发呆的女人手背上，李岁禾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轻呼了一声。

“怎么了？”

不知道他怎么听到的，邹慕和低头走进来，两眼关切的看着她。

“没事，”，狭小的空间里男人压迫感更强，李岁禾抿了抿嘴，下意识把手藏到身后。

“没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后退了几步，像是要拉开两人的距离。

“醒酒汤做好了，你喝了就走吧。”

她顿了顿，在男人错愕的目光中，缓缓的抬起了头。

“以后，我们就当陌生人吧。”

本来就不该有交集的，李岁禾勾唇一笑，不由自主的偏开头。

不知道是哪句话打到了男人的逆鳞，邹慕和眼眸低沉，不由分说的擒住了女人的肩膀。

“李岁禾，你不要骗自己了，你明明不想的。”

他怎么可能不懂，他明明什么都懂的

第87章 以后再跟你说

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李岁禾经常为了他哭，可却很少在他面前哭。

这是第二次，琥珀般清澈的眼睛牢牢锁着邹慕和，黑幽幽的瞳孔像是绵延不绝漩涡。

“邹慕和，算了吧。”

她语气淡淡，字里行间却透露着无穷绝望。

大抵是两个人都是相互喜欢的，可是八年前勇敢的是她，八年后勇敢的却不再是自己。

李岁禾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明白，人与人的距离天生就有。就像她和邹慕和，无论她再怎么努力，现在也只能是一个天天挤地铁上班的打工族。

“早在八年前我问你真相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没有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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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与夏的交界线，临洵连着下了好多场暴雨。一中绿化很好，道路旁大树枝头早就抽新，绿油油的叶子象征着无数鲜活的生命力。

李岁禾是最喜欢看窗边绿树的，可是小姑娘恹恹着脸，盈盈杏眼下两个不大不小的黑眼圈象征着她最近睡眠质量并不怎么样。

“昨晚没睡好？”

邹慕和观察了她好久，解决完最后一道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