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儿你在殿外应该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了吧。”

沈鸢点头，“我已经知晓了。”

“既然知晓了，那你觉得这件事应当如何？”

这试探性的话沈鸢如何能听不出来，但她还是一脸的淡然。

“父皇，曾经您不是最希望我与殿下能琴瑟和鸣吗？如今怎么又不同了？”

“怎么，你的意思是不同意？”

皇上眯了眯眼睛，“鸢儿，朕知道你与裴砚之间走到现在也不容易，但是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是太子妃，为殿下纳妾本就是你的职责。”

“更何况裴砚身为太子，注定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难道你不知道吗？”

“更何况朕也并非要圣女抢走裴砚，朕只是选择了一个合适的人留在他身边，她的身份不管如何的高也高不过你去，你不必担心。”

“若你还不放心，朕可以做主让圣女喝下绝子汤，这样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什么！

沈鸢完全没想到皇上能做的这么绝。

那她就更不可能同意让邬紫进东宫了。

“父皇，我……不能答应。”

哪怕她的拒绝是在预料之中，但是皇上还是动了怒。

“看来你真的想霸占着他一辈子不成？”

“沈鸢，朕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如今怎么这么转不过来弯？”

“她的存在不会影响你的地位，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若非看在朕与你父亲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上，你现在脑袋都掉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父皇。”

沈鸢的态度也少了几分恭敬，“我一直以为您深爱着母后，定然是能够明白我与殿下之间的感情。”

“您深爱母后却给不了她一双人的承诺，甚至给不了她独宠的态度，这么多年难道她的心里就真的不介意吗？难道您就真的没想过给她独一份的爱吗？”

“放肆！”

皇上拍案而起，“朕与皇后之间的事情岂是你可以议论的！”

李公公在一旁也吓了一跳，赶紧下来劝道：“太子妃娘娘您少说两句，惹怒了陛下对您和太子都没有好处。”

沈鸢却反抗到底了，她就不愿意认命。

“父皇，您是天子，但您也是一个丈夫，父亲，在重重权衡利弊中为何就不能选择一次自己的孩子呢？”

“还是说您难道想要看到殿下也变成跟您一样的……”

“陛下！”

后面更加大逆不道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门外一道充满着怨愤的声音打断。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皇上耳朵动了动，脸上的怒气几乎是顷刻间消失殆尽，赶紧从台阶上走了下来，亲自上前迎接风风火火走进来的皇后。

“慢点慢点，别摔着了。”

他小心翼翼的扶着皇后的手，却被她毫不留情的挥开。

“不用陛下在这里假惺惺的。”

“皇后，你说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沈鸢在这里，皇上还是勉强拿出自己皇上的架势来。

“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好好跟你解释，太医说你近日来忧思过度，切勿在生气伤身了。”

“明慧，还不快扶着皇后回去休息。”

“不用！”

皇后冷着脸走到沈鸢的旁边牵着她的手，面对着皇上的时候脸上全是失望。

“皇上，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让太子跪在外面，现在又在这里逼迫鸢儿，你是不是真的要把这个家彻底拆散了才好？”

“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了，你现在难道还要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再失去最后一个孩子吗？”

这句话的冲击力很大，沈鸢和皇上同时都震惊了。

在他们的印象中，皇后最厌恶排斥的就是宋裴砚，可现在她却愿意站出来为他说话，保护自己的孩子。

沈鸢现在甚至想要将外面的宋裴砚叫进来，让他看看原来他的母亲也是在意他的。

“皇后，你……”

皇上有些无奈了，“朕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拆散谁，朕也是为了裴砚好，为了他的身体好。”

“你可知这巫族的圣女对裴砚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她不嫁给裴砚，那他的毒永远都解不了，他迟早有一天会离开我们，朕都是为了他着想。”

“难道现在连你都不理解朕了吗？”

沈鸢手一僵，有些担心皇后会不会听了这话改变主意。

但事实却并没有让她失望。

皇后似乎在这一刻想清楚了所有，她的脸上没有半分的纠结，斩钉截铁道：“陛下，我想明白了，与其留着一副毫无感情的躯壳，倒不如让他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我不求他能长久的活着，但我希望在这段时间里他可以是快乐幸福的。”

“你！胡闹！”

皇上想生气又不敢生气，憋得脸都红了。

“你以为他是谁？你以为朕是谁？”

“朕是天子，他是太子，注定不可能跟普通人一样随心所欲。”

“他们这些孩子不懂事也就算了，你现在也跟着不懂事是吗？”

“陛下！”

皇后松开沈鸢的手上前一步，双眼里是惊人的决绝。

“臣妾虽是中宫皇后，却也跟平常女子一般希望能跟夫君白头偕老，希望夫君的身边只有我一人，可是因为这个身份，因为肩上的担子，我不得不故作大方将自己的夫君拱手让人，你可知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可知我是如何的心痛？”

“如今臣妾不过是希望自己最后的一个孩子可以过的好一点，何错之有？”

“陛下，如果您今日不同意，臣妾便也出去跪着，跪到您同意为止！”

第182章邬紫进京

“你这是在威胁朕吗！”

“臣妾不敢，臣妾不过是做一个母亲为儿子该做的事情罢了。”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火光四溅。

御书房内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皇上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皇后不再多言，转身欲走。

“皇后！”

皇上怒呵一声，“好，你们都开始忤逆朕，威胁朕，你们都是好人，就朕是坏人行了吧！”

“既然如此，朕以后便不再管了，都给朕滚回去，朕不想再看见你们！”

皇后的脚步微顿，随后拉着沈鸢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御书房。

“咳咳咳……咳咳……”

“陛下，陛下您保重龙体啊！”

李公公赶紧上前扶着咳嗽的皇上坐在了龙椅上，又替他倒了一杯茶。

“陛下，奴才知道您做的这一切也是用心良苦，都是为了太子殿下好，您别着急，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迟早会明白您的心意的。”

“明白朕的心意？”

皇上气的直笑，“你看看刚才她们那个样子，完全将朕视作仇人一般，朕还敢奢求她们能理解朕明白朕？”

“罢了罢了，既然都不领情，朕也没什么可说的，日后她们的事情朕也不管了，太子发病朕也不管了。”

李公公小心翼翼的替他轻抚着背，“陛下您这都是气话，实则您心里紧张着殿下呢。”

“朕紧张有什么用？一个个都巴不得他快点死。”

他重重的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子上，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

“罢了罢了，且等着看吧，总有他们后悔的那一天。”

*

这边的沈鸢刚刚扶起已经跪的双腿麻木的宋裴砚，就看见皇后已经从旁边走了过去。

她刚准备叫她一声，却不料宋裴砚率先出声。

“母后且慢。”

皇后停下了脚步，转身时脸上的表情同从前没什么两样。

疏离冷漠不近人情，但当她看到宋裴砚的那张脸时眼神还是微不可察的闪了闪。

宋裴砚努力站稳了身体后垂眸拱手向她行了一礼。

“儿臣多谢母后。”

“不用谢本宫，本宫是看在鸢儿的面子上才愿意出面进言的，你只需要记得鸢儿的好就行，日后莫要再辜负她。”

撂下这句话后她似乎片刻都不想多留，转身迅速离开。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宋裴砚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沈鸢上前扶着他，缓缓道：“刚才在里面，母后说了你是她现在唯一的儿子，她只希望你可以平安快乐，裴砚，其实她的心里是有你的。”

宋裴砚低下头，沉默半晌后开口：“我知道。”

“刚才我在外面听到了。”

皇后的那些话，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些。

“你心里可还怪她？”

怪？

他想了想终究是摇了摇头，“不怪了。”

从皇后愿意主动站出来维护他的那一刻，他这么多年的埋怨似乎瞬间消散。

沈鸢有些心疼又怜惜他，“好了好了，现在事情算是暂时稳住了，等邬紫他们进京了再说，你现在呢就是回去好好的养着，这腿你不要我还要呢。”

宋裴砚低笑一声乖乖的点头任由她扶着回了东宫。

端贵妃的殿内——

“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