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回答，医生才舒了口气离开。

贴着外婆长满老茧的掌心，宋兰芝混乱的心终于得到一丝平静。

几番努力，她才咽下满喉酸苦：“外婆，去首都治病吧，囡囡陪着你，无论花多少钱，我们都能挣回来，但命只有一条，囡囡不想失去你……”5

“听说首都很繁华，我们在那儿工作生活，不回来了好不好？”

外婆看着她，明白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不回来？你那么爱振国，舍得他吗？”

一句轻问如巨石砸在宋兰芝心头，疼的泪水滚出眼眶。

她摇摇头，泪眼里含着坚决：“我只是明白过来，爱他不会有结果，所以我不爱了，也不要了……”

半晌，外婆温柔擦去她脸上的泪：“好，无论囡囡做什么，外婆都支持。”

当天中午，医生帮着联系好了首都中心医院，宋兰芝赶回部队家属院。

将因为二流子来闹事，被妇联主任谈话时收到离婚申请报告翻了出来，签好字后交给妇联主任。

傍晚六点，初雪突至。

宋兰芝带着外婆，头也不回地踏上前往首都的火车。

看着窗外逐渐模糊的月台，宋兰芝眼眶酸涩。

再见了，陆振国。

晚上十点。

一辆军绿大卡停在部队外，身穿迷彩服的陆振国匆匆下车，大步往家属院去。

风越来越大，他的心忽然乱了几分。

之前虽然嘴上说着让宋兰芝吃吃苦头，但只是场面话。

他越冷漠，上级碍于人情也会帮着说好话，以后，她在家属院的日子才更好过……

跟营长谈完话后，他就去了公安局，但路上突然接到任务，只能把接宋兰芝的事先搁置，没想到忙到这么晚才回来。

现在，她应该回家了吧？

陆振国从怀里拿出支新的派克钢笔，摩挲间，一会儿想起宋兰芝拨弄算盘时的认真模样，一会儿又是她被公安带走时的惶恐……

污蔑她盗窃，确实吓到了她。

陆振国收起钢笔，有些踌躇。

只送支钢笔道歉，她会接受吗？

她一向听外婆的话，不如过两天把老人接过来陪陪她……

这么想着，陆振国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一上楼，就见自家门半敞着，灯光从里照着走廊。

宋兰芝特地开着灯等他？

从前她也这样等过，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陆振国心头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正了正衣服，正要推开门，却听见陆母和吴英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大娘，您可真聪明，跟宋老太说振国哥要离婚，让她来找宋兰芝时被车撞，宋兰芝果然吓得交了离婚申请报告。”

“早知道动那老太婆就能让宋兰芝离婚，我也用不着把宋伟找来闹事，还让二流子故意谣传勾引她，让这俩人去找宋兰芝麻烦，可费了我不少钱！”

陆振国紧缩的瞳孔颤了颤，怒火几乎在瞬间淹没了理智。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大力踹开！

陆母和吴英玉一惊，错愕转头。

只见陆振国站在门口，黑眸阴鸷，整个人散发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气息。

陆母强作镇定，试图安抚：“你听妈解释，妈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宋兰芝那种货色只会拖累……”

“够了！”

失望、愤怒和懊悔揪着心，陆振国握紧拳的手骨节都泛了白：“无论宋兰芝怎么样，她已经是我结了婚的妻子，这辈子，我也只会有宋兰芝一个老婆！”

说着，转身就要去找宋兰芝。

陆母气性也上来了，这么多年以来，陆振国头回这么跟自己说话，还是为了一个她从来看不上的女人！

她直接把一份签好字的离婚申请报告扔出来：“你不用找了，这离婚报告宋兰芝已经签了字，她早带着那老太婆远走高飞！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她！”

第11章

陆母的话重重砸在陆振国心头。

看着被扔到怀里的离婚申请报告，脑海中宋兰芝的音容笑貌刺的心骤然缩紧。

见陆振国怔站在原地，吴英玉故作温柔，上前拉住他的手臂：“振国哥，是宋兰芝自己要走的，你怎么能因为她跟自己的妈置气呢？”

陆母立刻帮腔：“你听听，英玉多善解人意，当年你娶的要是她，我根本用不着费这么多心思，现在宋兰芝走了，大家皆大欢喜，你跟英玉趁早把事儿办了！”

“大娘……”吴英玉娇嗔的红了脸。

‘嘶’！

陆振国像是没听见，冷着脸撕碎了手里离婚申请报告。

陆母当即急了，捡起碎片恨不得拼在一块：“你这是干什么啊！”

吴英玉也怔住，只觉掌心一空，被面前男人寒冽的视线看的头皮发麻。

“我再说一次，我陆振国这辈子，只有也只认宋兰芝一个老婆！”

扔下这句话，陆振国头也不回地走了。

“振国哥！”

吴英玉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气的直跺脚。

他不是很讨厌宋兰芝吗？为什么现在又非她不要了？

原以为宋兰芝走了，自己就能跟陆振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没想到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6

听着陆母的抱怨，吴英玉脸上闪过抹不耐烦，却也没说什么。

雪越下越大，铺满了整条路。

陆振国朝门口的军绿吉普奔去，向来沉稳的心越来越乱。

他做梦都没想到，宋兰芝连招呼都不打就递交了离婚申请报告。

当初结婚是她起的头，难道离婚也是，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他紧咬着后槽牙，铁了心要把人抓回来！

刚拉开车门，杨排长匆匆跑过来，敬了个礼后将一分封的严严实实的文件交过去：“连长，从京北军区发来的急件！”

陆振国接过一看，是司令员的密令。

细细扫量几遍，他眉头越拧越紧，眼神瞬变：“紧急集合！”

“是！”

望向漆黑的远方，陆振国捏紧了拳。

只能完成任务后再去找宋兰芝了，但愿在那之后，她还愿意听自己的解释。

两个月后。

首都中心医院。

宋兰芝抱着饭盒走进病房，看见病床上的外婆正眯着眼，勾着快要完工的毛衣。

“外婆。”她连忙走过去，放下饭盒接过棒针和毛线，“医生虽然说您恢复的不错，但也不能太累，您就好好休息吧。”

外婆笑了笑：“勾件毛衣也不是什么累活儿，倒是我耽误了，冬天都快过了，给囡囡的毛衣还没勾好。”

宋兰芝心头一暖，打开饭盒细心的给她喂着饭：“天还冷，再晚都能穿。”

话落，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

“兰芝，奶奶。”

回头望去，一身驼色大衣的徐墨拎着一兜苹果走进来。

宋兰芝连忙起身：“徐大哥，你怎么来了？”

两月前，她带着外婆来到首都，通过医生介绍认识了开服装厂的徐墨，在厂里干了会计。

徐墨看起来斯文，但当初也是在岭南军区当兵的，退役后才回到首都做起了生意。

因为他退役军人的身份，又曾跟陆振国一个军区，宋兰芝对他也是很信任。

徐墨放下苹果：“听说奶奶好了些，我过来看看。”

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