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大踏步走了过来，抬手就要去碰郦妩。

　　郦妩警惕的后退一步：“皇上有吩咐直说就好。”

　　萧衍眼睛瞪大，沉甸甸的怒气仿佛要溢出来：“别乱动！”

　　他低吼一声，抓着郦妩的肩膀禁锢了她，大巴掌一抬就糊在了郦妩头上，用力揉搓了起来。

　　郦妩：“……”

　　她用力推开萧衍的手：“你干什么？”

　　萧衍瞄了一眼她已经凌乱起来的头发，冷冷“嘁”了一声：“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郦妩一堵，气恼地抬头看了过来，一句质问就在嘴边却又被她咽了下去，前车之鉴太多，她有些不敢开口了。

　　罢了，有什么好问的。

　　她又后退了一步：“皇上到底有什么话想说？”

　　萧衍背转过身去：“朕要问问你宫务怎么管的，朕要个香囊半天都没人拿过来。”

　　郦妩目光落在衣柜上，这些随身用的小物件，都收在衣柜最下面的箱子里，她应该交代过底下人才对。

　　可能是东西太杂乱，忘了吧。

　　“翠竹，你开了柜子，去把香囊给皇上取出来。”

　　翠竹是掌管萧衍服饰的女婢，只是郦妩当差的时候一向是什么都一把抓，她也就乐得清闲，冷不丁被郦妩点名，有些慌张地跑了进来。

　　“姑姑，怎么了？”

　　郦妩正要开口，萧衍就看了过来：“一个香囊你还要喊人来取，郦妩，你是不是太懒散了些？”

　　郦妩被这般指责也不恼，声音平静如水：“奴婢的确懒散，德不配位，很该让贤。”

　　萧衍脸一黑，又是这种话。

　　他烦躁地一挥手：“都出去。”

　　“香囊……”

　　“不要了！”

　　郦妩转身就走，出了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其实该猜到的，萧衍哪有什么话会和她说，不过是找茬而已。

　　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蔡添喜笑嘻嘻凑了过来，原本想恭喜郦妩一句，可一见她的脸色，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

　　这和他想的，和好如初的样子不大一样。

　　他谨慎地没多言，十分委婉地打听了一句：“姑娘的脸色看着不大好啊，可是又遇见了烦心事？”

　　郦妩木着脸摇了摇头：“能有什么烦心事，都习惯了……皇上私库的钥匙在公公那里是吧？您看什么时候的空，我得进去一趟。”

　　蔡添喜连忙将钥匙递了过去：“姑娘自己去就是了，这种事何须咱家陪同？”

　　郦妩也只是不想越俎代庖，私库是蔡添喜管着，她就得把对方当成管事来看。

　　“多谢公公。”

　　她道了别迫不及待似的走了，蔡添喜也没留人，见她走远才进了正殿。

　　萧衍正站在御案前，他原本以为对方又在涂墨团，走近了一看才知道他竟是在作画，只是画的东西有些古怪，一枝红杏长出了墙头。

　　这寓意可不大好啊。

　　蔡添喜小心翼翼起来：“皇上，您和郦妩姑娘的事儿说清楚了吗？”

　　萧衍动作一顿，随即将上色的朱砂笔戳进砚台里，饱蘸了墨汁，然后恶狠狠地涂在了那满枝头的红杏上。

　　好好的一幅画顿时面目全非。

　　他犹不解气，又将那墙画高了两寸才丢下笔，绷着脸开口：“有什么好说的？红杏出墙……朕和这样的人没有话好说！”

　　蔡添喜懵了，郦妩和齐王的事又不是今天才闹出来，这忽然之间是生的哪门子气？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虽然皇帝在牵扯上郦妩的时候，很容易阴阳怪气，喜怒不定，可这也太阴阳怪气，太喜怒不定了。

　　“皇上，您之前不是说，不能和她计较吗？这怎么又改口了？”

　　萧衍脸色漆黑，他也不想和郦妩计较，可她……

　　想起刚才那刺眼的一幕，他不自觉攥紧了椅子，冷冷笑了一声：“朕现在打算计较了，她也就这点本事，朕不松口她又能如何？她还敢逃宫不成？”

　　倒也的确是如此，再怎么说萧衍也是九五之尊，不是郦妩能反抗的。

　　蔡添喜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可这么下去，您只会把郦妩姑娘越推越远的。”

　　萧衍沉默下去，心里的烦躁却控制不住地显露在了眉宇间，他把郦妩推远？分明是她自己不甘寂寞……

　　总不能是因为他那句话，她才去找得祁砚吧？

　　可第一次瞧见两人亲近，似乎就是在郦妩失踪回来之后。

　　他指尖不自觉蜷缩了一下，抿着嘴唇沉默了下去。

　　然而就算真是这样，又能如何呢？她还是开始找下家了，对这样一个人，他怎么可能再放下身段去哄？

　　但就这么不管，郦妩和祁砚……

　　他左右为难，冷不丁想起来蔡添喜似乎对此颇有经验，要不然问问？

　　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你说的也有道理……你有没有什么内敛些的法子？”

　　蔡添喜一愣，一时间满脸新鲜，皇帝竟然纡尊降贵地来问他……可见是真的没办法了，可是——

　　他幽幽叹了口气：“奴才连个菜户都没有，能有什么法子呢？”

　　萧衍：“……”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

　　他瞪了蔡添喜一眼：“你说不说？”

　　蔡添喜也只是浅浅挤兑一下，并不敢真的藏着掖着，闻言讪笑一声凑了过去：“奴才是觉得，皇上如果实在不能宣之于口，倒不如直接用做的。”

　　萧衍一怔：“做？”

第101章奴婢烦了

　　蔡添喜悄咪咪说了几句话，萧衍听得脸色发青。

　　为了解释而传郦妩来侍寝，那和郦妩当初为了救郦家而来献身有什么区别？

　　“你这是什么馊主意？”

　　他不耐烦的扭开头，蔡添喜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不同意的，心里很纳闷：“这怎么能算馊主意呢？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当初是因为这种事出的岔子，自然是要在这上面弥补的……”

　　萧衍不听他的歪理，把人撵了下去，自己窝在椅子上生闷气。

　　他才不会和郦妩似的为了某种目的才做那种事，再说了不过一句话而已，要表现出来他不是真心嫌弃能有多难？

　　第二天一早，宫人们来伺候他更衣的时候，他摆了摆手，将上前来伺候的蔡添喜撵了下去，目光隔着密密麻麻伺候的宫人落在了郦妩身上。

　　她仍旧站在门口，不说话也没看他。

　　萧衍搓了下指腹，心里默默叮嘱了自己两句要和气一些，这才清咳一声开了口：“郦妩，你来伺候。”

　　郦妩似是被这句话惊动，抬眼看了过来：“皇上说什么？”

　　她的抗拒都写在了脸上，显然是听清了刚才那句话，可是因着不愿意，所以只能再问一次，盼着会有不同的结果。

　　然而萧衍态度很坚决的重复了一遍：“朕说，你来伺候。”

　　郦妩再不能装傻，却也没上前，只侧头看向了身边的宫女：“翠竹，去伺候皇上更衣。”

　　虽然心里一直嘱咐自己不要生气，不要和郦妩计较，可眼看着她这幅态度，萧衍心口还是堵了口气。

　　他语气不自觉加重了一些：“朕说的是你，郦妩，不要让朕再重复一遍。”

　　“奴婢说过的话也不想再重复一遍，皇上换个人伺候吧。”

　　郦妩不想与他争执，说完话就要退出去。

　　“站住！”

　　萧衍低吼一声，他虽然极力压抑，心头还是有火气冒了出来，他就是讨厌郦妩这幅样子，仿佛在她的骄傲和坚持面前，什么东西都不重要，也包括他。

　　朕今天非要把你的性子掰过来！

　　他沉下眼神，语气也跟着冷漠起来：“郦妩，你今日不伺候朕，明天就得去昭阳殿伺候悦嫔。”

　　郦妩身形明显一僵，过了许久她才慢慢转过身，抬眼看了过来：“皇上真是了解奴婢，刀子一捅一个准。”

　　萧衍有些无法直视她的目光，只好侧开了头：“你若听话，自然就不会走到那一步。”

　　“所以，皇上并不是说笑的，若奴婢不肯，明天你就会把我送给悦嫔？”

　　萧衍眯起眼睛，他看出了郦妩被逼到绝境时的无助和难堪，看见了她隐在袖子里不停颤抖的手，可他仍旧缓慢又坚决的开了口：“是。”

　　人只有一次次的碰到头破血流，才会知道低头。

　　他希望这是郦妩最后一次和他对着干。

　　郦妩不知道是不是体会到了他的想法，长久的沉默了下去。

　　萧衍莫名焦躁，半是催促半是不安道：“郦妩。”

　　郦妩微微一颤，像是被人硬生生从虚幻拉到了现实，她轻轻地闭了下眼睛，然后抬脚，穿过人群慢慢朝他走了过来。

　　萧衍紧绷的脸色一松，看来今天的坚决还是有用的，郦妩又一次低头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他的火气自然而然的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