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准备去换套衣服，佣人叫住了他。

“顾先生，我打扫卫生的时候捡到了一瓶药，应该是顾太太的，既然她现在住在外面，您要不要把药给她？”

顾惟朔脸上挂着冷白，“什么药？”

“我收起来了，我去拿给您。”

顾惟朔拿到药瓶子的时候，在掌心里翻转了一圈，似乎没什么特殊的，只是很一般的营养片。

他将药瓶揣在兜里，快步出去了。

今天眼科的第一个病人，是梁念薇。

她坐在候诊室的一帮人中，顾惟朔第一个就看见她了。

梁母见到穿着白大褂的高大男人，忙站起身来，她脸上扯出抹笑，但顾惟朔的脸一直是冰冷的。

梁母的笑有些挂不住。

门诊开始叫号，护士走到了梁念薇的面前。

“你这几天不需要来医院，检查不是才做过没多久吗？”

梁念薇要是不找来医院，她就见不到顾惟朔，“我眼睛疼得受不了，想让顾医生给我看看。”

号是她自己挂的，护士只好将她带去了诊疗室。

梁母想跟进去，但梁念薇让她在外面等着。

她一路摸黑往里走，不敢走得快，顾惟朔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都没有过去扶她一把。

梁念薇的腿很快撞在坚硬的凳子角上。

“眼睛哪里不舒服？还有，每天的病人都排满了，我最多给你五分钟的时间阐述病情。”

她听得出来，顾惟朔一点耐心都没有了。

“顾医生，你真觉得我能有那么大的能耐？我一个瞎了眼睛的人，我能安排人给你下药，我还能引顾太太来酒店，是吗？”

梁念薇小脸溢满沉痛，他之前对她的那些好，一度令她沉迷过，可他说收回就要收回吗？

“我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但我发誓，我真的没做过！”

“我一早就跟你说过，我不想治了，你的人情我还不完，可是你跟我说，什么都别怕……”

“我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如今却背上了勾引你不成的罪名。”

梁念薇是真伤心。

她眼泪一串串往下掉，“也许你觉得这样挺好的，可能，你早就不想管我了。因为是个瞎子，是个累赘，有时候跟你们一起出去，你会觉得丢脸吧？”

“现在这样多好，你真的不用管我了。”

只是他心里的枷锁，真的能这样解开吗？

“要是聂医生还活着，我也不用麻烦顾主任帮我看病了，终究是我高攀不上。”

梁念薇起身，朝着顾惟朔鞠了躬。

就跟当初刚认识那样，顾惟朔合起了手里的有关梁念薇的病历。

他始终没有告诉过她，她的眼睛瞎了，是因为聂医生的误诊。

“我没说，不管你。”

梁念薇眼睛剧烈地疼痛起来，她用手捂着，脸色痛苦。

“怎么了？”

“既然我在顾主任眼里这么不堪，我也不用接受你的可怜。”

不就是一双眼睛吗？

反正都治不好了。

顾惟朔拿起桌上的电话，让导医台安排一个护士过去。

梁念薇一闹腾，一帮人就得折腾。

中午的时候，小护士跟同事在抱怨，“要说那个梁念薇真的有点本事，顾主任前段日子都不搭理她了，也不知道她今儿说了什么，病房又给安排好了。”

“又住进来了啊？”

“可不是，那查房的时候她不就能天天看到顾主任了吗？”

原来啊原来，以前都是小瞧她了。

顾惟朔吃过中饭，去了另一个诊室，找到一名相熟的医生。

“帮我查查，这是什么药。”

“你怀疑是什么药？”

顾惟朔在旁边坐着，“我可没怀疑，你尽快给我答案就行了。”

医生拧开瓶子，取了几颗后，就把药瓶还他了。

傍晚时分，外面在下雨，水珠打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的。

顾惟朔给最后一位病人开完了药，他起身走到窗边，他将窗户推开，雨势趁隙而来。

残风裹着零落的水珠，落在他手臂上时，冰冰凉凉的。

手机铃声响起，他从松垮垮的白大褂口袋内掏出手机来，接通。

“喂。”

“顾主任，那是避孕药。”

医生也不敢多问，只是把结果告诉他了。

“不会错吧？”

“不会。”

顾惟朔一张面皮子被诊室内悬着的灯光，映衬得苍白而冷冽。

他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阴鸷感，他死死地抿着唇瓣，“我知道了，谢谢。”

这个药瓶子，他还是很熟悉的，因为苏云浈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在吃了。

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压根就没想过要跟他有个孩子呢？

苏云浈回到家里，洗了个热水澡，头发都没吹，只是用干发帽裹着。

她这会不大饿，先窝在沙发上看了会手机。

门铃声骤然响起时，吓了她好大一跳。

苏云浈走到门口，透过猫眼望出去，他怎么来了。

她还是拉开了大门，外面的顾惟朔看着不大对劲，浑身湿透，雨珠顺着他的发丝正在往下滴。

他一双眼睛如鹰隼般直勾勾盯着她，她看出了几分阴戾感。

他走进来一步，她感觉应该是推不出他的，“你怎么了？”

“挺难得，你还愿意给我开门。”

苏云浈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看顾惟朔的样子，更像是魂不守舍。

他身上那件黑色的大衣也全部湿透了，压在肩上又沉又重，走进来短短的这么几步，地上留下了一串湿透的脚印。

“顾惟朔，你倒是说话啊。”

顾惟朔脚一踢，门在身后被重重地关上。

第120章怕我拉你上床？

砰——

仿佛整个房子都在颤抖。

苏云浈忍不住会瞎猜，难道是家里出事了？还是爷爷那边……

她这么想着，男人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下巴几乎贴到苏云浈脸上。

她转身就要去浴室，“我拿条干毛巾给你擦擦。”

苏云浈才走出去，就听到身后有紧跟着的脚步声。

她走进浴室，手刚搭在毛巾上，余光扫过镜子，顾惟朔已经在脱衣服了。

他把大衣扒了，脱剩下衬衫和裤子。

苏云浈将干毛巾递给他。

他没有伸手接，眼神却始终定格在她脸上，那样子，想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他喜欢半天不说话，那就随他。

苏云浈走出浴室，男人又跟了出来。

“你喜欢孩子吗？”

她脚步停下来，转身看他，“现在问这种问题，有意思吗？”

“嗯，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苏云浈就是觉得挺悲哀的，她当然喜欢了，不论男孩女孩都行。她以前甚至幻想过，会跟他生几个孩子，第一个孩子像谁多一点？

“你之前不是去医院做过检查吗？既然没问题，为什么我们的孩子一直没来？”

苏云浈对上他的双眼，他深邃的潭底聚拢了阴寒，比肆意而下的雨水还要冷，为什么他的眼神，像是要将她剐了一样？

“这种事情，看的是缘分。”

“那你觉得今晚怎么样？”

“什么？”

顾惟朔抽掉了腰间的皮带，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向墙壁，“外面狂风骤雨，我们在屋里翻云覆雨，你说能不能弄出个孩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