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是：“就当我求你，你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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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眼下这一幕，柏军有多震撼。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都下意识松开了，久久说不出话。

云岁不会求人的，哪怕跟萧葛的斗争中，她没有示弱过，萧涪折磨她，磨去她的斗志，击溃她的情绪，她都没有服过软。

她坚强而又韧性，柏军比谁都清楚，她温柔之下有“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傲骨，云岁给人的印象，是冷魂难掩香浓，她是最不卑不亢和坦然的。

但她在自己面前，却示弱了，用上了求这个字，她用过几次这个字？屈指可数，为的还不是保全她自己。

没有人比她温柔。

没有人比她重感情。

也没有什么人懂她，云英芝不懂，叶晨曦不懂，柏言诚也不懂，他柏军更加不懂。

“岁姐，我走。”他笑得勉强，却很坚定，“我不给你添麻烦，我回去等着你。等你什么时候处理完这些事情了，你再来我们村子玩，我们村里的寺庙不出名，但是许愿可灵了，我带你去祈福。我会一直陪着你，这辈子都陪着你的。”

云岁挥挥手，说：“再见。”

不是“走吧”，是“再见”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连好好道别都成了难事。

柏军恍惚想起，当年见到云岁的第一眼，那是说不出口的惊艳，那真是风情万种的美人。只是她不快乐。

他以为她是当时因为另一半而不快乐，女人多拘泥于情情爱爱。没想到快乐跟幸福，对她来说是很难触及的东西，压在她身上的担子太沉重了。

要是能回到过去，他们在村子里相处的那段时光，他一定要让她更恣意一点。

柏军目送云岁走进云氏，不知她要独自一人，面对些什么。

-

云氏的大厅，为了举办宴会，特地布置过。

这时早已经来了无数的人，各自穿着夺目璀言诚的礼服，觥筹交错，互相寒暄，结交着属于自己的人脉。

云岁认识很多人，很多人也认识云岁，他们彼此之间打过交道。这时表现得却像不认识她，哪怕视线跟她对上，也会飞快的偏开头，转身去跟旁边人聊天。

这就是个名利场。

上位圈者众星捧月，落魄者无人问津。

云岁对这再熟悉不过，她坐在角落里，仿佛一个看客，独立于这些场面之外。

萧涪没有出面，他确实能表现出最大的派头。这是他的帝．国，他是这里的王者。所有人都得捧着他。

云岁就是来见证这些的。

她很快看见了柏言诚，他很冷漠，看上去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也懒得与人应酬。不过这不影响所有人跟他交流的热情。他的助理在旁边，控制着场面，不让旁人靠他太近。

最后柏言诚的视线在来回穿梭中，看见了她，然后定住没动。

不知是什么意思，很冷，应该很冷吧。

他重新回到高处，而她一无所有。

云岁跟他对视的眼神并没有移开，她不在意，也不畏惧，也随便他窥探她的心思。要是他有那个本事读她的心，那也是他的本事。

柏言诚很快消失了。

云岁等着萧涪出场，不料下一秒，她看见柏言诚朝她走了过来，他手上端正一杯酒，她很熟悉这款酒，一款带着初恋味道的白兰地。

柏言诚把酒递给她，她没伸手去接，他便把酒放在了她面前，然后他就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如果你没有利用我，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妈大概就不会死。”柏言诚声音疏离，“那个时候，我穷困潦倒，我妈因为舍不得钱，病一直拖着，才走的。很难以置信吧？她那样挥霍了一辈子的女人，最后会舍不得钱，把自己的命丢了。还是明知道不治就没命了，她怕小蝴蝶没钱治病。”

云岁说：“我从不觉得你恨我，有什么不对。”

她的立场，她有苦衷，也为他付出了很多。

他的立场，是她间接造成他最爱的人离开。

云岁说：“柏言诚，你能报复我，那是你做到了。我不会有怨言。同理，若是之后……你也不要怪我心狠，我们各凭本事。”

他猛的看向她。

云岁对他温和笑了笑，眼底却是一片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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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言诚看着她的眼神，暗含几分打量。只是他自己的情绪，也掩饰得很好，她从中窥探不出半点异样来。

“看来你有你自己的打算了。”他声音很稳，不含半点起伏。

博弈之际，自然得保持沉稳，谁弱谁慌，气势就不足了。

不知是不是她之前有所作为，即便再如今这个情况之下，他们仍旧对她保持警惕，似乎也不怀疑，她有反杀的可能。

云岁说：“我总该想办法自保。”

“你是小蝴蝶的母亲，不管怎么样，你会活着的。我跟萧涪关系不错，你的命我会留住。”柏言诚缓缓说道。

“你因何认为你和萧涪关系算不错，这么肯定萧涪会卖给你一个面子？是你有跟他合作的底气，还是仗着屈琳琅跟你的关系？”

云岁轻描淡写的质问他。

“你这么聪明，我想你自己想的明白。”

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你来我往的对峙。没人听得见他们说了什么，只从柏言诚那冷酷的气势，依稀可以判断出，是那场让柏言诚痛失所有的旧事。

他们也吸引了所有的焦点，以至于萧涪一到，就率先注意到了他们。

“在叙旧？”他走向他们。

柏言诚嘴角勾起，从容不迫中带着冷意，道：“聊聊我和云小姐当初的旧情。”

“你们继续，还是怎么样？”

“不用了。”柏言诚缓缓直起身体，这个动作让他看上去十分胸有成竹，他看着云岁，说，“既然你生命力这么顽强，那你可以慢慢享受，被所有人抛弃的滋味。活着未必就比死了幸运。”

柏言诚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

萧涪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酒杯，抚摸着杯壁，不紧不慢道：“云小姐，你得感谢柏言诚。不然我没那个耐心，一点点折磨你，我没什么耐心，玩够了，就得让你去给我养父谢罪了。他足够恨你，想留着你慢慢玩。”

“你就不怀疑，他是舍不得我死？或许他只是想用这个借口留下我。”云岁温声细语道。

“怀疑过，但他要是舍不得，就不合逻辑了。”萧涪这时倒是耐心十足，尽管云岁是他的猎物，但玩弄她，跟尊重她，并不冲突。何况真相知道的越详细，她只会越痛苦。

“云小姐，不知你是否记起云氏第一次的舆论危机？多亏了柏言诚，不然我的进度远没有那么快，那时候你们刚和好，他分走了你很多心思。如果他真要护着你，又怎么会这么心急。”

云岁道：“嗯，那会儿他回国，云氏就陷入了舆论风波，到他走时，舆论压力已经很大。我怀疑过是他做的。那个时候，屈琳琅的出现，以及柏言诚跟我和好，我都怀疑过。只是我最后选择相信他。”

“可惜了，当时分明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不过当时你要是推理出这事，我会立刻解决你。在你有能力的时候，只能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也就是现在她手无缚鸡之力，她才得以苟活。

但他还是觉得她厉害，敏感到居然很早就猜出了蛛丝马迹。只是女人多愁善感，终成不了大事。

云岁眉毛都没有动一下，这些事情已惊不起她任何情绪。可惜？是挺可惜。但也不可惜，她没时间去可惜这些。

萧涪的目光，一直集中在大厅最高处的那个大摆钟身上。当分针划过十二这个数字时，沉闷的钟声一下又一下的响起。

咚!咚!咚!

宴会正式开始了。

人声鼎沸，大厅里人影攒动，数百号人，掌声如有雷鸣。

云岁有很多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排场。这是a市近十几年来，最隆重的一场宴会。

萧涪用最轰动的盛宴，向外界展露着云岁的溃败。她是弱者，是蝼蚁，被他肆意蹂躏。

“云小姐，我好好想想，你身边，还有哪些在意你的人呢？云英芝叶晨曦都不在了，柏言诚也背叛了你。还有谁在你身边守护者你？”他仿佛在努力回忆，几分钟时间后，他笑了，在嘈杂的人声中，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