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后视镜里的自己，精致的妆发，价值上万的耳饰和衣服，她身上每一处都透露着高贵的气息，跟乡下那个粗鄙的丫头一点也沾不上边。

安柔抽了口烟，往后视镜里吐了口烟，笑了笑。

她是孤儿，哪来的弟弟。

……

两天时间里，沈幼瓷很快查到当年父亲根本不是主动辞职离开的纪氏，而是因参赛作品抄袭而被开除的。

沈幼瓷压根不相信父亲会抄袭。

一个平时教导自己儿女写作文都要保持原创的人，怎么可能会抄袭？

可当她想查父亲究竟抄袭了谁的作品时，线索忽然就断了。

她在纪氏的权力在这种情况下变得形同虚设，就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阻止她查下去。

沈幼瓷当时没多想，以为只是时间太久了，有些信息查不到也正常。

她唯一剩下的办法，便是亲自接触当年参与那件事的人，问清楚当年的事情。

挑来挑去，沈幼瓷最后选择当年负责挑选建筑师参加UIA竞赛的设计总监张岩，冒充他师兄的侄女江媛把他约了出来。

约在今天中午的云景酒店。

张岩是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银边眼镜，气质文邹邹的，他保养的很不错，很难让人想象他已经过了五十。

在等上菜的间隙时，沈幼瓷把提前准备好的红包拿了出来，推向张岩，“张叔，看在晚辈的面子上，可以向您打听一点事情吗？”

“跟我客气什么？你是我师兄的侄女，也算是我的侄女，我定会告诉你我知道的。”

张岩推了推脸上的眼镜，微笑着把红包推了回去。

心想哪有求人帮忙请吃饭还拿红包的，还是晚辈，更不合规矩。

见他不收，沈幼瓷为此只是淡淡一笑，旁击侧敲地问起来，“张叔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在纪氏当设计总监的时候，是不是有位叫沈离山的建筑师在你手下干活？”

沈离山……

张岩眼中的笑意忽然淡了下去，他敛了敛眸，接着问，“是有位叫沈离山的建筑师，侄女你打听他干什么？”

“张叔，其实是我一个朋友想打听他的事情，正好我又欠了她一个人情，然后刚好有张叔你这么一个厉害的大人物，我就帮她来问问了。”

沈幼瓷淡定解释道，试探性地问，“张叔，是不方便打听他的消息吗？”

张岩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微微一笑，“倒也不是不方便，就看你是想知道什么？”

他放下茶杯，目光夹杂着一丝疑惑，“不过你那位朋友，为什么想打听一位去世的人？”

沈幼瓷一顿，假装一副感到疑惑的模样，“我也觉得奇怪，她为什么想打听一位去世的人，而且还是过世八年之久的人，也可能是仰慕他之类的吧，想多了解他一点。”

“不过张叔，这些都不重要了，我主要是想还这个人情。”

张岩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好，你问吧。”

沈幼瓷点点头，“她想知道沈离山当初为什么会离开纪氏？”

张岩愣了愣，面不改色地又喝了口茶，回答道，“当年UIA举办了一个建筑设计竞赛，向纪氏发了参赛邀请函，沈离山进了初选名单，他是因为参赛作品抄袭，被纪氏开除了。”

“只是因为参赛作品抄袭，就被开除了？”

沈幼瓷故作惊讶。

张岩轻嗯了一声，眸光微微一暗，无意识地端起茶杯又喝了口茶。

他当年又何尝不知沈离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抄袭，开除，这些都不是他一人能判断和决定的。

上头有人要压他，没办法。

“那……张叔，沈离山当年是抄了谁的参赛作品？”

沈幼瓷接着问道，漂亮的桃花眼里不禁闪过一抹期待和紧张。

张岩放下茶杯的动作顿了顿，一抹心虚快速从眸底划过。

他说，“不知道。”

“不知道？”

沈幼瓷忍不住蹙眉，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分，“张叔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张岩一顿，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看向她的目光带了几分疑虑，“江侄女，都过去八年了，人老了不记得也很正常。”

沈幼瓷后知后觉自己情绪有点失态。

她快速收敛好情绪，继续问，“张叔，那在你印象里，沈离山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聪明，上进，有天赋。”

这三个词，张岩脱口而出。

在沈离山走后的两年里，他在纪氏再也没见过像他这样的天赋型选手了，他的自杀，也是张岩心里的一个遗憾。

第136章 救救我

面对张岩对沈离山的赞扬，让沈幼瓷更加确定父亲的抄袭是污蔑。

同样，一个能毫不犹豫给对方称赞的人，竟会相信对方抄袭？

沈幼瓷敛了敛眸，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继续试探性地问道，“张叔，那你觉得这样的人像是会干出抄袭这种事的人吗？”

张岩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她这是套他的话，他轻笑了一下，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江侄女，人是多面性的，抄袭这种事谁也说不准，就像是我们谁也不能保证一个人永远不会犯错。”

沈幼瓷轻蹙眉头，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

张岩比她想象中要狡猾一点。

她只是想知道那个给父亲戴上抄袭帽子的人，为什么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隐瞒和逃避？

沈幼瓷不想再跟他弯弯绕绕，索性选择了打直球，“张叔，实不相瞒，您前面的理由并不能让我信服，您作为纪氏的设计总监，怎么可能会不清楚自己手下抄袭了谁的作品？”

“即使是忘记，我想张叔第一反应也不该是回答我不知道吧？”

张岩愣了一下。

当时他哪知道她会接着问下去？

他淡定地喝了口茶，打量着沈幼瓷的神色。

看她样子，是不知道那个被抄袭者的名字是不会罢休的。

张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拿起茶壶给自己添茶，提醒道，“江侄女，你告诉你那位朋友，不要再查下去了，没有用的。”

他的手握住茶杯，打开食指往上指了指，轻轻摇了下头，眼里的暗示意味很明显。

张岩这是在告诉她，上头有人不准泄露出去，他不能说。

上头会是谁？

除了楚沉，还有谁会有这样的本领能封锁住所有的消息？

沈幼瓷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那只握着茶杯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难怪她查到父亲是因抄袭被开除后，后续所有有关的信息都查不到一点，就连父亲的参赛作品她都拿不到。

亏她还那么天真的还以为只是时间原因。

原来她早就在楚沉面前暴露了。

张岩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茶，抿了一口茶，抬眸间注意到沈幼瓷那只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茶水溅在她的手背上，浑然不觉。

视线再往上移，沈幼瓷沉着脸一言不发。

她的反应实在有些奇怪。

他放下茶杯，目光带了点复杂，“江侄女？”

沈幼瓷一顿，当即回过神来，不动声色敛下眸底那些复杂的情绪，见服务员推着餐车来上菜，她淡淡一笑，“张叔，我们先吃饭吧。”

“好。”

沈幼瓷敛下眸光，虽在吃饭，但整个人心不在焉，对于张岩的聊天，也只是简单的糊弄了事。

她的思绪仍处于一片混乱之中。

沈幼瓷想知道，楚沉到底是怎么发现她在利用他？为什么发现她利用之后还允许她留在身边？为什么在工作上还继续重用她？

她有太多个为什么了，最重要的一点是，楚沉为什么突然阻止她调查？为什么要隐瞒真相？

难道污蔑父亲抄袭的人跟纪家有关？

所以他要隐瞒那个人，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