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有意忽略如擂鼓般地心跳，强作镇定地点头：“哦。”

他尾音稍扬了起来：“就这样？”

“啊？”

“没别的反应了？”

沈雪柠压了压自己的呼吸声，这才问他：“你还要什么反应？”

“也没。”霍司御笑了一下，低头又亲了下她脸，“睡吧。”

沈雪柠有点睡不着，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成功让她乱了心思，隔了半分钟，她还是问出声来：“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了？”

“这不是没正式跟你说过么？”霍司御嗓音里也带了点困意，语气倦懒，“怕你看不出来，所以就说明白点。”

……

昨天睡得太晚，沈雪柠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霍司御正要过来叫她起床吃饭。

沈雪柠还是困，饭也不想吃，没精打采地睁了睁眼睛，然后又翻了个身，将脑袋埋进枕头里，继续睡。

霍司御没吵她，让她又睡了一会儿

临近中午的时候才过来推门，沈雪柠被他闹醒，蒙在脑袋上的被拉了下来。

霍司御把手贴在她小腹上，靠过来垂眸问她：“还难受么？”

沈雪柠有低血糖的毛病，睁眼之后得缓上好一会儿才能彻底清醒过来，她躺在床上也不说话，眼神没有聚焦地茫然地盯着他。

霍司御俯下身来，靠近看她：“嗯？”

隔了两分钟，沈雪柠眨了眨眼，眸子里的茫然逐渐退去，抬手勾住他脖颈，脑袋埋了进去，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霍司御抱住她，手抵在她的颈后，没听清：“说的什么？”

沈雪柠蹭了蹭他脖颈，黏糊糊地又重复一遍：“我想吃水煮鱼。”

霍司御：“……”

人还没睡醒，菜单先安排上了。

霍司御有点哭笑不得：“你没有别的要说的？”

疼不疼啊。

难不难受啊。

“有。”沈雪柠想了一会儿，一脸真诚地补上，“还想吃毛血旺。”

霍司御：“……”

知道了，这就去做。

霍司御先去厨房里做饭了，沈雪柠慢吞吞地下了床，趿拉着拖鞋到卫生间里洗漱。

她站在洗手台前，咬着牙刷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睡衣是新换的，无袖t恤的样式，领口开在锁骨下面。

沈雪柠盯着自己颈间深浅不一的吻痕，看了足足有半分钟，开始头疼这要怎么遮。

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消一点。

实在不行就只能穿个带领子的衣服了，扣子直接系到锁骨。

吃完饭，沈雪柠抱着猫窝到沙发上。

身上还在隐约的疼，昨天折腾得有点过了，霍司御在□□上是一点都不温柔。

沈雪柠换了好几个姿势，都不舒服，最后干脆躺倒在沙发上了，小腿搭在沙发扶手上，眯着眼睛朝窗外看。

今天是个阴天，看远处的天色，晚上可能还要下雨。

柔和的日光落在眼皮上，沈雪柠有点犯困，一侧手臂圈着窝成毛球的猫，另一侧手臂横挡在眼睛上。

客厅里渐渐安静下来，除了平稳的呼吸声，只剩钟表指针跳动时发出来的规律的机械音。

霍司御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雨季午后的阳光难得温和，客厅里气氛温馨又静谧，沈雪柠抱着猫在打瞌睡，金毛趴在沙发上，毛茸茸的脑袋搁在她腿边。

她身上是件长T恤，被她当成睡衣穿了，下摆松散地卷到腰际，露出来一截白皙的细腰。

霍司御靠在落地屏风架上看了一会儿，这才敛起脚步声走了过去，手刚碰到沈雪柠腰间的衣服，沈雪柠就有所察觉地睁开了眼睛。

她眼睛里还带着困意。

霍司御挡住窗外投进来的日光，伸手把她卷起来的衣服拉了下去，低声问：“回卧室睡？”

客厅的窗帘不隔光，沈雪柠有点光亮就睡不着。

她确实也困，吃完饭就更困了，想再去睡个午觉，但又想着自己一天都在睡觉，把男朋友单独撇到一边，是不是不太好。

“那你呢？”她揉了揉眼皮问。

“我去接个小麻烦。”

霍司御捞过茶几上放着的手机，摁亮屏幕瞥了一眼时间。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沈雪柠也知道一些霍司御说话的习惯，比如他口中的这个小麻烦。

在霍司御这里，蔺宇航的代名词，就是小麻烦。

小朋友挺黏霍司御的，放假就喜欢过来找他。

“哦对。”沈雪柠突然想起来，“要做手抄报来着。”

昨天霍司御就提了一句，幼儿园里要办手抄报，蔺父蔺母平时本来就忙，当然没工夫陪小孩去画什么报。

蔺夏一个高中生，连双休都在补课，更没时间。

这个担子，自然就落在了霍司御身上。

“你直接带他来我这里吧。”提起手抄报，沈雪柠顿时来了点精神，“我去把画笔拿出来。”

她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画笔和美术纸之类的东西。

“你不是要睡午觉？”

“睡。”沈雪柠坐了起来，“你们在客厅里画，又不耽误我睡觉。”

材料她都有，那干嘛还要去买新的，多浪费。

“等我睡醒了，还能帮他参考参考。”她说。

据沈雪柠的观察而言，霍司御似乎没什么艺术细胞，他帮蔺宇航画手抄报，估计得拿个全班倒数第一回来。

沈雪柠可以接受任何名次，但倒数第一不行。

霍司御接了蔺宇航过来，沈雪柠已经回卧室睡觉了，茶几上放着一沓素描纸。

旁边还有成套的各色蜡笔，丙烯笔，油彩笔和两大盒彩色铅笔。

画画的工具一应俱全。

沈雪柠没睡多久，两点半就起来了。

从卧室里推门出来，先看到了摊开肚皮，生无可恋地躺在地板上思考猫生的大饼。

小朋友大多都喜欢跟猫咪玩，蔺宇航当然也不例外，他喜欢往沈雪柠这边跑的一个原因，就是在这里可以摸到猫咪。

一开始，沈雪柠还以为大饼会发脾气，没想到猫对孩子的容忍度还挺高的。

摸肚皮，捏耳朵，拽尾巴，都不生气。

顶多躲着他走。

霍司御也乐得清静，把孩子直接托付给了大饼。

大饼忍着脾气陪蔺宇航玩了半个小时，这会儿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直接将四肢一摊，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选择就地摆烂了。

沈雪柠蹲在地板上看它。

发现大饼的眼神涣散，眼睛里都没光了，猫脸上就剩了俩大字：麻了。

沈雪柠有点不可思议。

她竟然从一只猫的眼睛里看到了憔悴。

果然，不论是人，还是猫，带娃都容易变老。

地板上已经放了好几张画废的素描纸，航航坐在小板凳上，手里还握着一支蓝色的蜡笔，嫌弃地看向霍司御的笔下：“哥哥，你画得太丑了。”

“……”霍司御撂下手里的彩色铅笔，没什么表情地挑起眼帘看他，“我现在在这里陪你画，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别找茬啊。”

航航也不怕他，像个小大人似的继续教育他：“哥哥，你脾气真是太差了，你要好好改改，不然岁岁姐姐是不会喜欢你的。”

“……”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小孩都是跟谁学的？

霍司御都气笑了，手里的铅笔压到素描纸上，没什么耐心啧了一声，抱臂说：“我就是脾气太好了，所以才花时间陪你画这玩意儿，不然你就等着老师挨骂吧。”

航航当没听见这句，兀自继续往下说：“哥哥，你要向我学习才行。”

“学习什么？”

“打不还口，骂不还口呀，这样岁岁姐姐才能一直喜欢你。”

“……”霍司御问他，“你这话都跟谁学的？”

“跟我姐姐呀，姐姐说她男朋友就是这样的。”

“少听蔺夏给你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她没告诉你她男朋友都是纸片人么？”

航航不解地眨巴眨巴眼：“纸片人，是什么？”

“就是一种‘你我本无缘，全靠我花钱’的男朋友。”霍司御敷衍地解释一句，“需要持续氪金才能得到的爱情。”

“哥哥，氪金是什么？”

“就是花钱，花钱买感情。”

“……”眼瞧着话题越来越歪，沈雪柠听不下去了，走过来拍霍司御一下，“你别教坏小孩。”

她顺手拿起那张被航航点评为“太丑了”的素描纸，低头扫过一眼，然后在心里赞同了航航的评价。

这画得确实不行。

都说情侣需要互补，他们俩的艺术细胞大概都补她这里来了，霍司御的绘画水平无限接近于零。

“你这画风跟我一个……”沈雪柠停顿一下，似乎是在斟酌用词，之后才补上后半句，“朋友，很像。”

——你们俩都画的挺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