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川一样。

北安也一样。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

沈雪柠捏着糖纸叹了口气，又说：“其实我不太想留在北安，但我也没有想去的地方。”

留在这里就意味着她曾经想要远离的那些东西，又要倾覆过来。

她当初选择去那么远的地方，就是想离带给她痛苦的那些东西远一些，虽然现在时间冲淡了很多记忆，但她依旧没办法真正心平气和地跟过去握手言和。

可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

偌大的世界里，每个城市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陌生。

“为什么不想留下来？”霍司御低垂着眼眸看着她，缓声询问。

沈雪柠沉默了会儿，才低声说：“不是不想留下来，是我没有办法留下来。”

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走过这个城市的每一条街道，她所有的朋友和记忆也都在这里。

如果可以，她想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沈雪柠侧头看向窗外，语气平平静静地道：“虽然在外面很辛苦，但是回家会更辛苦。”

江文宪不知道，让她感觉到痛苦和窒息的人，其实是他。

整夜失眠，重度抑郁，越来越重的厌世情绪，无时无刻地不在折磨着她，沈雪柠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再待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选择了离开这个环境。

如果一个地方带给她的只有痛苦，那就不能称之为家。

直到现在，提起“回家”这个词，浮现在沈雪柠眼前的仍然是她那个空荡荡的出租房——没有暖气，没有空调，也没有烟火气。

但那是她的避风港。

那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能让她放松下来的一个空间。

冷清，却也温暖。

只有在那里，沈雪柠看着她捡来的金毛和猫，她才能找到心安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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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7 她不听27

本来就是给你的。

半个月过去, 江文宪没再跟她提过工作的事。

沈雪柠也就把这事先放在脑后，暂时不去想了。

临近年底, 门板上的日历越来越薄。

还有两天就是除夕了。

沈雪柠站在书房门后面, 抬手撕掉今天的日历，整整齐齐地折了两折，然后丢到书桌下面的垃圾桶里。

沈雪柠没再往电脑椅上坐, 走到窗前将半掩着的窗帘拉开，抬头望向远处的天际。

天蓝得纯粹, 难得的一个晴天，午后的阳光正好，灿烂而不刺眼。

下午一点半。

沈雪柠穿上外套，打算下楼买点东西吃, 顺便牵着金毛出去转一圈。

出门时正好碰上霍司御。

他一只手提着个蓝色小书包, 一只手拎着个很大的画板，斜靠着玄关柜站在门口, 侧头往客厅里看一眼，有点不耐烦：“蔺宇航, 别再看那只吹风机猪了，你要迟到了。”

“来了来了。”

屋里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

随后沈雪柠就看到一个穿得圆滚滚的小朋友，双手抱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这边跑过来。

可能是跑得太快, 也可能是抱着的那东西挡住了他的视线, 跑到门口的时候，小朋友突然摔了一下。

怀里的东西滚出去老远。

好巧不巧地正好滚到金毛眼前。

沈雪柠往旁边错开一步，借此也看清了那究竟是什么。

——一条特别大的草鱼。

应该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冻得邦邦硬, 摔在地上的时候, 甚至能听到结实的闷响声。

金毛看着滚到眼前的鱼，低头好奇地嗅了嗅。

沈雪柠立刻扯了下绳子，出声制止道：“饭桶，这个不能咬。”

金毛“汪”了一声，乖乖地收起尾巴蹲坐好。

沈雪柠上前一步弯腰将鱼捡了起来，有些疑惑地看向一大一小。

要干嘛呀这是？

这鱼还挺沉。

差不多半米长，沈雪柠掂量了一下，得有五六斤。

航航倒是一点都不娇气，摔了这么一跤，也不哭不闹的，自己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上前接过沈雪柠手里的鱼，还不忘有礼貌地道谢：“谢谢姐姐。”

沈雪柠有点怀疑他能不能拿得动这个。

这鱼看着都快跟他差不多高了。

小朋友果然拎得很费劲儿，累得吭哧吭哧的。

真要拎着这条冻鱼出去啊……？

沈雪柠满脸疑惑地看向霍司御，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你要出门？”

霍司御扬起下巴朝航航身上点了点：“送他去兴趣班。”

沈雪柠之前倒是听他提起过，说他表弟也在学绘画，寒假期间要上兴趣班。

但是——

上兴趣班带这么大一条鱼干什么？

现在兴趣班都得自备食材，才能在那里吃饭了？

“那你这鱼——”沈雪柠一头雾水的样子。

霍司御扬了扬手里的画板，说：“他们老师让带条鱼去教室里观察，说这几天要学画鱼。”

沈雪柠：“？？？”

沈雪柠惊呆了，她知道这个，学画画的都要先从观察小动物学起。

她小时候也被老师要求带过鱼到教室里。

但她印象中大家带的都是小金鱼，小鲤鱼，小鲫鱼……

这么大一条冻得邦邦硬的草鱼……不太合适吧？

沈雪柠瞪着那条死不瞑目的大草鱼，有点凌乱地问：“你、你要给他带这个过去吗？”

“这不行么？”霍司御随意地瞥了一眼草鱼，没觉得有哪儿不对，“不是说要鱼么？”

沈雪柠：“……”

沈雪柠张了张嘴：“啊、啊？不是，你这个鱼……嘶——”

霍司御的视线落在航航手里抱着的那条大草鱼上，看了片刻才有点疑惑地说：“这不是鱼？”

反正老师说的是鱼。

他也懒得出门去买什么小金鱼，索性就从冰箱里拿了条现成的冻鱼出来。

沈雪柠看着这位特别不靠谱的家长，再度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虽然大鱼小鱼都是鱼。

但你这鱼大的，也有点太离谱了吧？！

谁家上绘画课，会带这玩意儿过去啊？？？

对上沈雪柠无言以对的视线，霍司御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提着书包带子碰了下航航，提醒他一句：“别忘了观察完再把鱼带回来。”

小朋友艰难地仰起头来：“啊？”

“鱼记得带回来，晚上给你做水煮鱼吃。”

航航“噢”了一声，听话地点头。

霍司御提起玄关柜上放着的卡通水杯，落后一步关上门出来，准备下楼了。

见航航抱鱼很费劲的样子，沈雪柠想过去帮一下忙，霍司御抬手一拦：“让他自己拿。”

沈雪柠总觉得这是在虐待小孩儿，忍不住说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