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想喊婢女问问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是燕璟城身边的随从。

“王妃，王爷说他今夜有些累了，就不过来了。”

顾明珠手猛然抓紧身上的被褥，片刻后才哑声应好。

话落，昏黄的烛光彻底熄灭，屋子沉入黑暗之中。

她抱着自己，内心涌上苍凉，心中不可抑制地涌上一个念头。

他……每次去过宫中后就不会再进扶云苑，更别说和自己同房了。

是因为裴冬宜吗？

顾明珠的心脏也因这个念头灼得发疼，一夜无眠。

之后几天，顾明珠也没碰见过燕璟城。

这日午后，她在扶云苑里休息。

突然府里管家来问：“娘娘，静园里的那些梨树的根都冻坏了，该如何处理？”

顾明珠自小在边境跟着父兄在战场上长大，花木种植这档子事她不懂。

看着毕恭毕敬等着决断的管家，她思虑片刻才轻声吩咐：“那就砍了吧……”

于是一整个下午，府内动静不小。

夜幕降临，扶云苑一切如常。

顾明珠斜倚在美人榻上翻着兵书。

谁知下一秒，燕璟城突然闯入。

他全身上下盈满戾气，眉目间满是不耐和怒意。

“谁允许你自作主张将梨树全砍了？”

顾明珠一惊，软声解释：“管家说树根都坏了，活不过今年，所以……”

话为说完，燕璟城却像是被戳中逆鳞般。

他猛地上前，一只手掐住顾明珠的下颌：“活不过又如何，本王让它留着它就得留着！”

顾明珠疼得眼眶泛红，眸子里却闪过不解。

她唇角微动，正要开口。

却听燕璟城声线冷寂：“顾明珠，你只需在王府做好你的燕王妃。其余的事你不该管，也没资格管！”

说罢，他甩开顾明珠，拂袖离去。

顾明珠软着腿，滑落在椅子上，脑海中弥散着燕璟城泾渭分明的话。

她的手心发凉，不明白燕璟城为何如此生气。

次日一早，顾明珠深思许久还是决定去找燕璟城道歉。

刚出院，管家却急匆匆走来：“王妃，碧泉宫的贵妃娘娘邀请您现下入宫一趟。”

顾明珠接过金黄色的请帖，心下一怔。

裴冬宜找自己有何事？

带着疑问和不解，顾明珠收拾一番，便向皇宫去了。

半个时辰后。

顾明珠在宫人的指引下来到御花园。

还未走进，就听到不远处孩童稚嫩的笑语，引人开怀。

等越过重重树影，面前的画面却让顾明珠心脏骤缩。

只见燕璟城手里抱着一个小孩逗弄，贵妃娘娘站在一侧满脸笑意——

像极了幸福的一家三口！

那般温馨的画面，刺痛着顾明珠的眼。

没等她动作，就听得不远处的女人声音传来：“这满宫花花草草都不如你府里的梨树来得好看，当初栽种可花了好大一番心思……”

顾明珠呼吸一窒，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前夜燕璟城大发雷霆的模样。

原来……那些梨树都是为裴冬宜种的！

第三章

怪不得……怪不得燕璟城如此要紧那些梨树！

在他心中，裴冬宜大抵也如那梨树般，即便她嫁人生子，只要他愿意，裴冬宜永远都能被安放在他的心上。

顾明珠面色有些发白，惨然后退间踩到枯枝。

“咔嚓”一声脆响，引起那头的注意。

燕璟城抱着孩子的手一顿，看向顾明珠的瞬间，脸色骤然一变。

他语气冷厉：“你怎么来了？”

顾明珠抿唇想要解释，一道女声却快于她。

裴冬宜捏着帕子的手轻轻抬了抬算作安抚，随即柔声圆场：“是本宫邀请的。陛下精神好了些，想一家人吃顿饭，我就请了王妃入宫。”

说罢，她转头望向一侧的燕璟城，语气亲昵：“平津，你不会怪我擅作主张吧？”

燕璟城默了瞬，声线平常：“自是不会。”

顾明珠看着燕璟城原本紧蹙的眉因为她的话渐松，心下发涩。

不多时，几人回了碧泉宫。

午膳时分，当今天子才姗姗来迟。

一顿饭吃得平和，除了顾明珠外的三人说说笑笑，偶尔回忆起过去。

只很多事，顾明珠亦搭不上话。

看着自成一圈的三人，顾明珠心中泛起漂泊无依的孤寂感。

这繁华的上京终究不是生她养她的边境。

回王府的路上，顾明珠看着一侧翻书的燕璟城。

她想起小皇子可爱的笑脸，忍不住小声试探：“王爷，你喜欢孩子吗？”

燕璟城翻页的手一顿，他轻轻抬眼，声音冷淡：“本王暂时不会考虑这件事。”

听着燕璟城脱口而出的话，顾明珠袖下的手猛然攥紧。

他抱着小皇子时明明那么开心，难道……他是不想和她有孩子？

接下来的一路，顾明珠情绪郁郁。

回到王府，燕璟城立刻就去了前院处理事务。

而顾明珠则照常回了扶云苑。

刚进院门，下人就递上消息。

逢沿城战役，沈家胜了！

顾明珠心中压着的大石松开，喜悦盈于她眉目之间。

她脚步松快地去了前院，想问问燕璟城她的父兄何时能进京。

却不料刚到书房前，就听得燕璟城语气狠厉：“沈家父子绝不可以回京。”

顾明珠愣在原地，指尖发颤。

一时之间脑海中万千思绪一闪而过，她怕是这一切是因她所致。

恰这时，众门客从书房出来。

燕璟城瞧见一侧的顾明珠，眉心皱起：“你怎么来了？”

话落，门客们早有眼见地走远。

顾明珠已顾不上那么多，满脸焦急冲到燕璟城面前，急声道：“为什么？”

闻言，燕璟城目光泛冷，带着一丝愠怒：“看样子，我上一次的警告还不够清楚。”

顾明珠面色一僵，下意识解释：“王爷，我没有想……”

燕璟城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顾明珠，当初是你要嫁过来的。我自认对你仁至义尽，你亦应当守好本分。”

“否则就算是有圣旨在，我也会休妻。”

说罢，他深深的看了顾明珠一眼，起身离开。

徒留顾明珠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连几日，顾明珠都未能安眠。

沈家的事像山一般重重压在她的心底，扰得她噩梦连连。

这夜，她刚刚熄灯。

一道身影就从窗外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