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野不解，这是闹得哪一出？

不是方舟去看医生吗？自己的父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程星野蹙眉看着他们。

父亲首先走上前，对儿子说：“斯承，你的事，方舟都告诉我们了。都怪我们，这些年对你关心不够。”

程星野抿着唇，眼里疑惑：“什么事？你们为什么来了？”

母亲拉起他的手，脸上带着忧虑：“斯承，没想到凛月的事对你打击那么大，我们还逼你去相亲，妈对不起你。”

上来就是一番煽情，程星野越听越不耐烦，耐着性子对旁边的方舟说：“你过来一下。”

两人走到一旁，程星野不悦地问：“怎么回事，给我解释一下。”

方舟拍拍他的背：“你上次说凛月回来了那件事，我告诉他们了。我们都觉得，你应该来看看医生。”

程星野拧眉，正要发作，方舟忙按住他肩膀说：

“你先别生气，我今天骗了你是我不对，等事情过去了我给你赔罪。但我们都很担心你，特别是你的父母，要不，今天就去看看医生？这个心理医生很有名，我托朋友才约到的……”

话未说完，程星野转头就要走。

父母却挡在他面前。

第39章

父母眼里满是担忧。

一向强硬的母亲露出哀求的神色：“斯承，你就听方舟的，去看看医生吧。”

程星野快要压不住心里的怒火。

这个时候，他们一个两个都来关心自己，早干嘛去了？

他痛苦得彻夜难眠的时候，朋友们在哪，父母又在哪？

现在杨北茉回到他身边，他们却又出现了，告诉他那是幻觉，求他去看医生。

真是可笑！

程星野冷着脸，盯着他们：“我心理没问题，不用去看医生。”

父亲叹气，看着倔强的儿子：“斯承，这次就算爸妈求你了，好不好。”

程星野没回答，绕过他们打算离去。

没走两步，方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程星野，就算杨北茉真的回来了，你以为他会原谅你吗？”

程星野脚步顿住。

方舟接着说：“你明ʝ明早就不爱她了，何必在人死之后装深情？”

程星野转身，沉着脸快步走向方舟，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方舟，你个混蛋！”程星野愠怒道。

方舟被他打得一个趔趄，后退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他晃晃脑袋，勉强站稳，擦了擦嘴角的血丝，看着眼前盛怒的程星野，忽然笑了。

“我再混蛋，也比不上你。你对凛月做的那点事，还以为没人知道吗？要不是你，凛月说不定不会那么早离开。“

程星野快要将牙齿咬碎，眼里混合着气愤和悲伤：“闭嘴！”

方舟却咳了两声，继续说：“你别自欺欺人了，凛月已经死了，她不会回来了！”

程星野愣愣站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所有人都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他麻木地转身，想要离开。

这次父母和方舟没有再阻止他。

程星野不知道怎么回到的家。

他在杨北茉的骨灰前呆坐了一会儿，拿出小石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它。

“凛月，他们说你不会回来了，是真的吗？”

“你终究，还是没有原谅我吗？”

程星野声音哽咽。

他就这样在小房间里坐到晚上，到了平日里杨北茉出现的时间。

这一次他比之前每一次都要虔诚，期待着杨北茉和往常一般出现，对他笑，和他说话。

一直等到了凌晨，石头静静躺在桌上，没有任何反应。

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一刻，他的世界仿佛天崩地裂。

他的凛月，真的不在了……

程星野握着石头，悲痛欲绝。

他觉得自己这些天的经历像个笑话。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都是自己的一场幻觉。

原来早已尘埃落定。

程星野看着杨北茉的骨灰盒，第一次哭得泣不成声。

难道，这是凛月给他的惩罚吗？

程星野哭着想，眼前一片模糊。

这晚，程星野彻夜未眠。

第二天，他让助理推掉了工作，没有去公司。

程星野窝在沙发上，心脏只剩下麻木。

到了半上午，困意来袭，程星野起身，准备去床上休息一会儿。

这时他接到父亲的电话。

“爸。”程星野声音无比疲惫。

父亲听了满是心疼：“儿子，昨天是我们太着急了，你先好好休息，别的事之后再说。”

第40章

程星野感觉心里钝钝的，像是敲键盘连续两次敲空的微妙失落。

他明白父母的担忧，只是现在没有力气去处理这些事。

“爸，我没有怪你们，先去休息了。”程星野抵不过身体的困意，挂了电话。

他慢慢走回床上，很快沉沉睡去。

程星野又做梦了。

这次杨北茉的脸很模糊，像是隔着一层东西。

面容模糊的人站在人群里，脸虽然看不清，但白裙异常惹眼。

程星野一眼就能认出她。

他没有上前，也没有试图和她对话。

程星野只是静静望着她，隔着人群。

杨北茉也回望着他。

两人就这样相望着，眼里只有对方。

人群慢慢蠕动着，推搡着两人往相反的方向前进。

他们的眼神交错缠绕，没有分开过一瞬。

但两人离得越来越远。

直到看不见对方。

杨北茉消失的前一秒，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

程星野听不到也看不清，他小声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

“凛月，我爱你。再见了。”

程星野从床上醒来，已经是傍晚。

他躺在床上平静地想，或许，这是杨北茉最后一次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

程星野起身，去了小房间。

他最后看了一眼碧绿的石头，闭了闭眼。

他将石头放进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和瓷白的骨灰盒并排。

虽然已经梦醒，但程星野还是感谢这石头带给他的一切。

他出了房间，随便吃了点东西，出了门。

他再次来到北城医院。

这一次，他是来看望江母的。

程星野到的时候，江母刚吃过晚饭。

他放下手里的果篮，坐在病床旁，陪江母说话。

“妈，你感觉怎么样？”程星野关切地问。

江母眼神清澈：“我挺好的，好久没见你来了斯承。”

程星野有些愧疚：“对不起妈，我最近有点忙。”

江母摇头：“我知道你工作忙，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问你一件事，你诚实告诉我。”

程星野顿了顿，点头说：“好，你说。”

江母捋了捋花白的头发，缓缓问道：“月月和他爸，是不是都不在了？”

程星野一下子愣住，脑子发乱。

瞒了这么久，江母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程星野一时说不上话，江母见他这样，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她眼里蓄着泪花：“他们，走了多久了。”

见再也瞒不住，程星野索性全盘托出。

他抑着喉头涌上的哽咽：“快一年了。妈，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

江母眼中泪水滑落，果然是真的。

程星野赶紧拿纸给江母擦泪：“妈，月月走之前最担心的就是你，我怕刺激到你，才一直没说。”

江母眼泪不断涌出，说不出话。

虽然她早就从身边护工和护士们的谈话中猜测到了这个结果，亲耳听到却还是难过得无法自抑。

为什么上天一下子把对她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带走了？

江母想着自己无比思念的老伴和女儿，都已经不在人世，泪水止不住地流。

程星野在一旁也红了眼，同时有些慌乱，又是拿纸又是连声安慰。

“妈，你别太难过，坏了身子。”

第41章

江母哭了好一会儿才暂时止住泪。

她看着一旁同样难受的女婿，泪水差点又要夺眶而出。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斯承，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要照顾我，还要忙工作……”

程星野摇头：“妈，我不辛苦……”他低下头，趁江母不注意抹掉泪。

小小的病房里，溢满了悲伤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程星野为了缓和气氛，转移话题：“妈，医生说你的病有好转了，照目前的趋势，以后犯病的几率会很小。”

江母擦干泪，眼里布满血丝：“那太好了，我最近也感觉挺好的。”

这时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进来。

是周誉。

程星野起身，惊诧地问：“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周誉还提着公文包，风尘仆仆，明显是匆忙赶过来的。

他也没想到程星野在这，愣了一下：“我刚下飞机，来看伯母。”

周誉上前，走到江母病床旁：“伯母，好久不见了，你身体怎么样？”

江母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我身体很好，你一路赶过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