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姑娘，我是对面同心堂的掌柜许正。刚刚在街上看到姑娘，惊觉似是故人来。不知姑娘可否赏脸与许某饮杯茶。”

陈芸嘴角再度挂起那标志的微笑，看向许正，缓缓重复：“同心堂？许正……”

“是。”

许正侧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陈芸抬眸看了看走廊尽头半掩的房门，那间应该是临街。也就是她刚刚从街上过来时，已经在别人眼皮子底下了。

不，也许，在她还未进城前，一举一动就已经有人知道。

陈芸用帕子碰了碰嘴唇，轻笑出声，“哈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同心堂，南燕国最大的药店。祖祖辈辈流传下来，到许正这一代，铺子已经遍布南燕各地。

许正自幼年起便跟着时任太医院院首的祖父学习医术，十五岁婉拒了太医院的官职。在民间游历十年之久，免费为百姓问诊。

如今，已是南燕国家喻户晓的在世神医。

当然，这么大的药铺，自然也是最紧缺药材的。

陈芸颔首浅笑，“许公子，不介意我带人进去吧。”

许正两手一摊，礼貌地朝着二人再次做出请的姿势。

雅间果真临街，窗户开着，街上的情况一览无余。

陈芸站在窗前，指了指福源酒楼对面的同心堂，红底金字，气派异常，“那便是同心堂？”

“是。”许正挨着陈芸站在窗前，又指着街角的另一处，介绍道：“那一处也有一间，像这样的药房，在南燕总共有八十七间。其中同心堂占了七十二间。不止于此，我打算在各村开设流动药房，定期派大夫去义诊。”

陈芸缓缓点头，虽不明白为何许正会跟她讲这些，但这些消息对她而言并非坏事。

流动药房造福百姓，再加上许正在民间的声望极高，要开起来应该不是很难。

而这流动药房药开起来，势必需要大量的药材供给。

南燕水网密布，药材紧缺。而滁州多山，盛产药材。

……

陈芸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几个节拍，她知道自己应该保持淡定，越是此时越应该冷静。她的目的过于明显很容易被他人利用，摸住命门。

陈芸莞尔一笑，坐回到桌前，“听闻南燕的茶醇香浓厚，入口留香。今日有幸，终于能尝一尝。”

许正坐过来，眼神在陈芸脸上转悠两圈，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转而又笑着开始洗茶，“许某手笨口拙，冲不出这茶的十之一二。姑娘若是不嫌弃，晚间可否去寒舍一聚。”

见陈芸面露惊讶，一旁的赵亮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许正轻笑两声，抱拳致歉：“失礼失礼。我娘子善茶喜欢研究茶，这茶在她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好的味道。姑娘若是介意，我可以和娘子商议，我们到同心堂去聊一聊。只是，毕竟是药房，这茶香怕是要大打折扣的。”

陈芸笑笑，“许公子哪里的话。我初入贵宝地，便得大名鼎鼎的许神医相邀，是我的荣幸。”

许正颔首，看向赵亮，“这位公子可否也一同前去？”

“这是与我同行的侍卫，肖路。”陈芸介绍完赵亮，才意识到好像还没有正式地介绍自己。

许正必定知道她是谁，却一口一个姑娘，对她的名讳只字不提。想来也是不知她是否愿意透露身份。

看来她要与南燕通商的消息在南燕国也早已不是秘密，大家或是虎视眈眈，或是隔岸观火，都在等着她的出现。

陈芸站起身，朝着许正颔首致礼，“在下陈芸，大熠四海的当家老板。承蒙许掌柜相邀，不甚荣幸。”

这一言，算是正式告诉所有人：安老板来了。

这一场耗时持久，多方关注的南下，终于要正式地公之于众了。

第136章一见如故

第136章一见如故

岚越多水，城中多拱桥，马车反倒没有坐船来得方便快捷。从福源酒楼出来绕道主街之后便可以看到许正派来等候的船。

朱红色的船身没有船篷，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摇渡船。撑船的是一个腰间系了蓝色碎花围裙的中年妇女，和陈芸目光相遇时，迅速从船帮上站起身。踩着岸边一直延伸至水里的台阶伸出手来，热情招呼：“安姑娘，小心脚下。”

陈芸礼貌笑笑，将手递过去的同时环视一下四周，这样装束的不止眼前一人，惊讶问道：“船家，此处怎会有这么多的船娘？”

大熠也有水，却从未有过船娘，更不会有可以公然在河中载人赚钱的女船家。

陈芸的眼底闪过神采，好奇地打量着船娘。她的手有些粗糙，很大一只，那么粗的船桨，一把就能掌握。摇船时，身体自然地前后摆动，踩在船身的脚有节奏地一点一点的。

听到陈芸的问话，船娘的眼神在二人之间飘忽两圈，大笑了两声，回道：“女子也得吃饭呀，咋就不能撑船。一家老小等着米下锅呢，我不出来赚些钱，怎办？”

陈芸张了张嘴，想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又犹豫怕不妥帖。

是船娘自己先开了口，“我男人死了十来年了，留下一个八十岁的老娘，和四个崽子。六张嘴等着吃饭，我肯定得想想法子。”

路过一处较低的桥洞时，船娘暂停说话，嘱咐二人，“不好意思，得麻烦两位弯腰从这儿过去。”

从桥洞过去后，又接着讲道：“家里的粮食收成不错，但卖不上好价钱。忙活一年赚不了几个钱。倒不如出来拉拉客，赚点是点。”

“卖不上好价钱？”陈芸迅速抓到字眼，接着问下去：“听闻南燕的水稻都是一年两熟有些地方还能到达三熟，长势产量都很好，怎么会卖不上好价钱呢？”

船娘朝着岸边的熟人摆了摆手打招呼，又回过头摇着桨笑着说道：“这话说的。你家长得好，别人家不也长得好么，家家不缺粮食，谁还会出去买粮。多了自然就不值钱了。”

陈芸眸底闪过惊喜，南燕竟是苦于粮食无法自销。如此一来，是不是与大熠通商的可能又大了许多。

陈芸试探性问道：“辛苦种出的粮食卖不到一个合适的价钱确实叫人心焦。这若是能运到大熠或者午炎这种粮食匮乏的国家去卖该多好。”

船娘摆了摆手，摇头嗤笑，“安姑娘说笑了，且不说这粮食能不能安全从尸驼山的山匪手底下通过。就是真的运过去了，谁来买呢？退一万步讲，就是真的有人要买，卖多少合适呢。这粮食运过去得走镖局吧。

自家的粮食，走一趟镖局吧又不值当那些银两。不走吧，又怕山匪打劫，血本无归。这样一来镖局的花费再加进去，还想着赚点，那一斤粮得卖出多少的价钱。里外里算下来，还不如在这儿贱卖来得划算呢。”

两国通商，何人押送如何押送，确实是一个问题。

四海有自己的镖局可以用，但是单次一趟耗时太长，粮食捂在袋子里容易霉变。要是销往午炎，更是困难。

这是一个有待商榷的问题。

“倒也是这么回事哈。”

陈芸笑着应和了几声，又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了一会儿。

船靠岸后，便有丫鬟领着陈芸和赵亮一路穿过曲折迂回的游廊。

最后穿过一扇半月门洞，许正换了一身银白素锦衣，身旁站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子。女子面容温婉，只着素色妆容，更显柔和。

两人站在院中的茶花树下，见陈芸二人进来。许正搀着女子走了过来。

“安老板，这是我的妻子，苏蓉。娘子，这位是你一直想见的陈芸安老板，这位是她的侍卫，肖路。”

陈芸忙迎了上去，看到苏蓉的大肚时，眸底少见地闪过一丝慌乱，“我……苏娘子，实在抱歉，要你大着肚子等在这里。”

“哪里，安老板客气了。你我虽未见面，但你的事情，我可是如数家珍。”苏蓉温柔一笑，走到陈芸身边，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

陈芸眼角不自觉地抽动一下，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陈芸略显局促地笑了笑，“是，是么？”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油然而生，不止因为苏蓉挂在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更是因为她的动作过于亲昵。

半点不像一个温婉如水的江南女子……

反倒，让陈芸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是呀。”苏蓉拉着陈芸往屋里走，边走边将身上披着的褂子一把扯下，头也不回地往后一丢。

身后的许正忙不迭地接住，朝着赵亮颔首致意，也紧跟着往屋里走。

“早两年我相公经常去大熠采购药材，回来时会给我带些解闷的话本……”

得。

陈芸眼角抽搐一下，果真……

“哈哈……”陈芸尴尬笑笑，这许家看着是严肃人家，若是知道她在泾汾城的名声并不好，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之后的合作，心虚解释道：“苏娘子说笑了，那话本终归是虚构出来给人消遣的。那也不是我写的……”

“但写的是你呀。”

“啊？不不不……”

“不是吗？我还挺喜欢话本中的你的，以为我们会一见如故。原来……”

“怎么可能。”陈芸闻言立即双手回握苏蓉的胳膊，满脸堆笑打趣道：“这话本怎么可能凭空想出，指定是有什么可以参考的。很多时候白生灵感枯竭写不出来时，都是我在旁指点一二。我说看着苏娘子这么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