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次守不住江山是我这当皇帝的无能，跟你无关，你不必将所有的责任和压力都揽到自己身上。

　　我想要你死吗？啊？从小到大，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就你这么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人。我能要挟你什么，你有什么可以让我贪图的吗？现在就为了一个女人，你这样猜忌我。”

　　君祁澈一口气说完，忽然捂着心口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着咳着，喉间一紧，涌出一口血来。浓稠的暗红色的淤血砸进洁白的雪地里，无比地刺眼。

　　萧子彦眸色一震，快步走过来，扶住君祁澈，紧张问道：“皇上，怎么回事？”

　　君祁澈用脚将旁边的雪踢过来掩盖掉自己吐出的血迹，他的手沾了血，低头盯着看了许久。又蹲下身，抓了一把雪，搓洗起来。

　　“皇上？”

　　萧子彦又追问，君祁澈却像是如释重负一样，长舒了一口气，叹道：“有段时日了。太医说是积劳成疾，忧思过虑。着急的时候就会这样，有时吐血，有时心口疼。”

　　“师姐知道吗？”

　　君祁澈摇了摇头，“我没跟她说全部，但她见过我心悸的样子，以刀刀的心思估计早就猜到了。子彦。”君祁澈叹了口气，仰头看向天空。从此处还能看见坤宁宫的那只风筝，无助地在风中挣扎着。

　　“我不是一个好皇帝，子彦。其实你我都知道，我根本就没有做皇帝的能力，这担子太重了，我没有能力扛起来。祖辈的基业到我的手里几乎被掏空了。我对不起先祖，更对不起大熠的百姓。”

　　萧子彦不会安慰人，他从来都不会安慰人。他把手搭在君祁澈肩上，重重地捏着，寄希望于这样的动作可以传递一些力量给他。“皇上。”

　　君祁澈抬手拍了拍萧子彦的手，“让我说完吧，好久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

　　又继续道：“我不是一个好丈夫。刀刀她原本恣意自在，她是大漠的苍鹰，是草原的骏马。是我。”君祁澈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又被拍得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是我自私地将她圈进了这深宫大院之中。是我，折断了她的翅膀，剥夺了她的自由。咳咳。子彦，你看那只风筝。我就是那棵树，刀刀是那只风筝。是我绊住了她。我们谁都不敢去动那只风筝，我不敢放它走，也不敢将它再次取下来。子彦啊，这将是永远横亘在我和刀刀之间的刺。永远，永远。”

　　君祁澈捂着心口，双目涨红，紧盯着地上的血。他的眼睛几乎要裂开一般，从眼尾到眼角都撑得大大的。

　　许久，才能抬起头来。

　　“子彦，我也不是一个好的兄弟。你应该怪我的。”君祁澈看向萧子彦的眼睛依旧瞪得大大的，眼白布满了红血丝，语气满是嘲讽，“我出尔反尔了。子彦，安桐的出现威胁到我了。无论是作为一国之君，还是作为一个男人。她赤裸裸地挑破了我的自卑和惶恐，她像一面镜子，照着我的失败和无能。

　　我故意刁难她，我大发雷霆，我甚至拿你出来。我不是为了以她来要挟你，我，我是。我是想用你来要挟她。我想知道你在她心里的位置在哪里，可不可以与她的那些钱财相较。我需要一个可以制衡她的人，一个方法。”

　　“她不是那样的人。”萧子彦回答的果断，尽管他对君祁澈的状态无比担忧，“安桐不是贪财之人，她要女子的经商权自有她的道理。皇上。”

　　萧子彦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君祁澈往前走去，“皇上，军粮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北境，也有我在。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师姐快要生了，别让她担心。”

　　君祁澈看了一眼萧子彦，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两人相携走出许久，才从风中断断续续地飘出君祁澈虚弱的话。他讲，“子彦，我的身体，怕很难再有孩子了。若是刀刀这一胎生女。日后，朝臣相迫，你定要保全她们母女。必要时，你可以军功自居，登基称帝。”

　　此话断断续续的，被冷风割得支离破碎。

　　只余那只在上空随风摇曳的风筝，在寒风中发出库吃库吃的声音。

　　隔着半掩的窗扉，苏三刀的眼神落在窗外的那只风筝上，眸底满是忧虑。

　　安桐看了一眼，想叹一口气，还是忍住了。安桐转了转杯中热茶，缓缓道：“风筝本就该在风中自在飞翔。终日锁在枝头，纵能窥见天空一二，也终究不是自由。”

　　安桐总觉得苏三刀这样的人，不该埋没在这深宫之中。她属于蓝天，属于大漠，属于天地之间。

第185章珍惜眼前人

　　第185章珍惜眼前人

　　在外头，她也许是一个行侠仗义的江湖客，也许是一个边塞驯马的烈女，甚至可能是个劫富济贫的山匪头子。但在这深宫之内，她就只能是一个端庄的皇后，是一国之母。那个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给了她所有的殊荣，却唯独不让她成为她自己。

　　苏三刀笑了笑，将视线从风筝上移开，看向安桐，“安桐，风筝有牵绊的时候向往的叫自由，没了牵绊后，就该忧虑一个归宿了。我不是那风筝，阿澈也不是我的羁绊。”

　　安桐赶忙倒了杯热茶递过去，起身将窗户关了起来，才坐回到座位，欲言又止。

　　苏三刀笑得柔和，一只手抚摸着肚子，温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深宫冰冷，就像一个偌大的牢笼，关在这里的人都死气沉沉。每一天都在数着自己的日子。安桐，阿澈出生在这牢笼里，生来就是囚徒。如果我走了，他就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但如果这就是他的命，我会跟他一起抗。我知道他着急北境的战事，担忧我的情绪，又害怕自己束缚了我。这些我帮不上他，但是我可以陪着他。”

　　安桐皱了皱眉，不解地看着苏三刀，问道：“你陪着他了吗？”

　　苏三刀一愣，偏头看着安桐，似在问询。

　　安桐又问：“什么是陪呢？你的心事不告诉他，他的忧虑不告诉你，你们管这叫陪啊？”

　　“嗯？”

　　安桐哼了一声，摇摇头，伸手点了点苏三刀的嘴唇，“这个叫嘴。除了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外。要一起畅想未来去追忆过去。要聊当下的困境和心情，要聊彼此的忧虑和快乐。你们什么都不说，看似都是为了对方好，其实呢？？？你看看你，再看看皇上。别告诉我你们看不出来对方的心情。”

　　世上最怕就是，用错误的方式去爱。

　　人生苦短，能遇上，已是上苍垂怜，又何必因为爱而去浪费相爱的时间呢？

　　安桐抿了抿唇，又叹了口气。苏三刀的眼神开始飘忽，安桐不知道她是不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继续说着：“人这一辈子，说短不短，说长，也实在不算长。姐姐，珍惜眼前人。”

　　珍惜眼前人。

　　安桐眸色淡了几分。劝人的道理她可以讲出几箩筐，可到了自己身上，现实又让人无法下手。她也想珍惜，可她能如何珍惜呢？

　　安桐看了一眼苏三刀，眼珠一转，“姐姐，你想不想试一试？”

　　苏三刀抚摸着肚子，若有所思，片刻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看着安桐问道：“你想怎么试？”

　　安桐招了招手，“小西，你去跟皇上说一声，就说：安姑娘在雪地里摔了一跤，皇后娘娘被吓到了，现在肚子疼。记住，说得着急一些。”

　　小西看向苏三刀，得了允许后，应了一声“是。”便跑走了。

　　苏三刀笑笑，看破安桐的心思，又没有拆穿她。现在她完全懂了为什么萧子彦那种佛子之心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爱上一个女人。安桐这样的人，想要做什么，没有人可以逃出她的手掌心的。更何况是她那个一根筋的师弟。

　　小西是个实在人，一路哭哭啼啼地跑到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