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航航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最终变成了惊恐。

眼看着他哥哥又要去兑游戏币，航航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不想让他再浪费钱了：“哥哥你别抓了，你花了好多钱！”

萧屹语气平静淡然：“没事，再试试吧。”

“别试了。”航航使劲儿地拽住他的手，苦口婆心地跟他讲道理，“这种娃娃机都是有几率的，你看它的爪钩很松，这样是抓起不来娃娃的！你不要再白花钱了，这都是骗人的。”

“不，还差一点就抓到了。”

“……”航航扭头向萧云舒求助，“姐姐，哥哥他疯了！你帮我劝劝他。”

萧云舒也快要笑疯了，递过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真心实意地道：“弟弟，这个忙我真帮不了。”

如果她能劝得动，那他俩上次就不会在那个套圈游戏上花那么多冤枉钱了。

“哥哥你冷静一点！”

航航崩溃地大喊，试图把他的手机抢过来：“求求你了哥哥，你听我说，这都是假的假的！你不要相信！！你花再多钱，也抓不到的！”

萧屹冷静地掰开他的手：“我不信呢。”

“……”

事实证明，氪金还是有效果的。

氪到一定程度，草莓熊就能被金钱氪出来。

但航航抱着草莓熊玩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小大人似的仰着脑袋，用一种很愁人的表情看着萧屹，语重心长地说：“三百块钱，都能吃一顿烤肉了。”

他哥哥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萧屹无所谓地哦了声，抬眼看向不远处去买奶茶的萧云舒。

航航用力拽了下他的衣服，鼓了鼓嘴巴说：“哥哥，你听没听我说话？”

“听听听呢。”

“你怎么这么敷衍？”

萧屹收回视线，单腿屈膝半蹲下来，一只手捏了捏小朋友软乎乎的脸颊，语气终于不敷衍了，跟他商量起来：“这个娃娃等会儿给你姐姐，改天我再带你出来抓恐龙，抓两只，行吗？”

小朋友黑葡萄似的眼睛眨了眨，也不问为什么，奶声奶气地点头答：“好噢。”

萧屹在他这里的信用值一直是满分状态。

答应过他的事，从来没有说话不算话过，航航很大方地点了头。

出来商场，门口多了个卖小动物的摊位。

七八个小孩子将摊位堵得严严实实，航航也拽着萧屹要过去围观，萧云舒歪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左边是玻璃鱼缸，里面游着小鱼和小乌龟，右边是两个编织筐子，放着几十只毛茸茸的小鸭子。

萧云舒旁边有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蹲在摊位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小金鱼看了很久，最后仰头拉了拉妈妈的手：“妈妈，我想养只小金鱼。”

“想养的话，就买乌龟吧。”妈妈说，“这种鱼养几天就死了。”

小姑娘扁了扁嘴，声音小了下去：“可是我喜欢小金鱼。”

“小金鱼会死，要买的话就买乌龟，不然就别买了。”

小姑娘只好委委屈屈地妥协了。

这时，航航也拉了拉萧屹的手，指着鱼缸里游动着的小金鱼，期期艾艾地说：“哥哥，我也想养小金鱼。”

萧云舒眼神微动了动，忽然偏过头去看萧屹。

有点好奇他会说什么。

萧屹的性格其实跟她有点像，同样也是不喜欢麻烦，别说养鱼了，他连个仙人掌都懒得养。

他家里唯一的活物就是他。

出乎萧云舒意料的是，萧屹并没有说不行。

“可以。”萧屹说，“但是你要好好照顾它，这种小金鱼很脆弱，可能养不了太长时间。”

这种流动摊位上卖的小金鱼，再怎么细心照料，都是活不过一周就得翻白肚皮。

“什么叫养不了太长时间？”航航仰起脸懵懂地问他。

“就是说，小金鱼可能会死。”萧屹耐心地解答。

“会死，是什么意思？”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还不太能理解死亡的概念。

他们知道“死亡”这个词语，但不知道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

“会死，就是说，它不会再动，不会再吃东西，你以后也不能再见到它了。”萧屹尽量用小朋友能听懂的字词来解释。

听完之后，航航低着头思考半天，然后认真地答应下来：“那我会好好照顾它，好好珍惜它离开之前的这段时间。”

“那行。”萧屹笑了下，抬手一拍他脑袋，“那你自己去挑吧，喜欢哪个买哪个。”

萧云舒一直都很好奇，航航的这个性格是怎么养成的。

她也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年纪比航航也大不了几岁，性格是真不太讨喜，萧云舒和陈云憬都烦得不行。

也是这个原因，所以她特别不喜欢小孩子。

但航航打破了她对小孩子的固有印象。

他是那种，一看就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儿。

萧屹跟航航说话的时候，经常会半蹲下来，平视着他的眼睛。

航航说的那些孩子气的话，萧屹也会听，不会不耐烦。

买金鱼的时候也是这样。

萧屹并没有因为航航是个小孩子，就忽视他的想法，也没有直接帮他做决定，而是耐心地跟他沟通，不会强硬地让他换成更好养活的乌龟。

孩子的模仿能力是很强的，大人怎么做，他们就会怎么样。

小孩子感受到了被爱，才会学着去爱别人，感到到了被尊重，也会去尊重别人。

萧云舒有点惊奇地看着萧屹。

她好像看到了他的另一面，跟她想象中完全不同的一面。

萧屹注意到她的眼神，微微偏头过来眉梢轻挑了下：“怎么这样看我？”

“就是忽然觉得，你跟我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哪不一样？”他的眉梢还挑着。

“我以为你会不喜欢小孩子。”萧云舒老老实实地说。

萧屹“唔”了一声，对此认同地点头：“我确实不喜欢。”

萧云舒笑他心口不一：“但你对航航还挺有耐心的。”

“没有。”萧屹懒洋洋地说，“我很嫌弃他的。”

正好航航挑完金鱼过来，听到这么一句，小朋友黏糊糊地抱住他的腿：“哥哥，虽然你嘴上说着嫌弃我，但我知道，你心里爱我。”

萧屹低头睨他一眼，不轻不淡地啧了一声：“你知道的太多了。”

小朋友完全不怕他，仰着头冲他傻乎乎地笑。

从商场回来，车停到楼底下，航航抱着小金鱼先上了楼。

萧云舒从后备箱里爆出来一个大保鲜盒，盒子里放着那条冻得邦邦硬的大草鱼，透过透明的保鲜盒往里面看，草鱼好像软化了一点。

放水里再泡一会儿应该就能解冻了，今晚应该能吃上水煮鱼。

萧屹提着小朋友的书包画板过来，另只手将那只氪金氪出来的草莓熊递给萧云舒，萧云舒没接，有点疑惑地抬头看他：“怎么给我了？”

“本来就是给你抓的。”萧屹随意地说。

萧云舒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

上次套圈她随手指了个草莓熊，可能他以为她喜欢这种玩偶吧。

“给航航吧。”萧云舒笑了下，“小孩子喜欢这些。”

“他不要这个，只要恐龙。”萧屹说着，把草莓熊放到了她托着的保鲜盒上，“这个是给你的。”

萧云舒这下是真笑起来了。

她和航航一块出去，航航还得让着她，在萧屹眼里，好像她才是那个小朋友一样。

萧云舒眉眼间都是掩不住的笑意，萧屹扬了扬眉：“这么开心啊？还说不要。”

其实不是因为草莓熊。

但萧云舒也没解释，只是笑眼弯弯地看向他，点头应道：“嗯，开心。”

萧屹也跟着她弯了弯唇角：“行，开心了就行，下午那会儿看你没精打采的。”

萧云舒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他让航航过来喊她一块去游乐园，原来是看她当时的情绪有点低啊……

萧云舒脚步不由得一顿。

走了两步，发现萧云舒没跟上来。

萧屹停在原地，从楼道门前的台阶上遥遥看过来，闲散倦懒的语气叫她的名字：“萧云舒。”

“你再发呆下去，你的水煮鱼今晚就要飞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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