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始每天给岑菀发短信照片。

有季庭川陪她散步的照片、有季庭川喂她吃药的照片、有季庭川送她去医院的照片……

大概是心痛到早已麻木了，岑菀每次都会看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保存下来。

不知不觉，好几个月过去。

她的肚子逐渐变大，而预产期，也在悄悄临近。

怀孕九个月的某天晚上，外面突然开始打雷闪电，大雨侵袭城市。

深夜十一点，季庭川的手机突然响了。

看到上面的名字，他下意识看了眼岑菀，然后走到窗边去接。

不知听到了什么，他眉头紧锁。

挂断电话后，突然拿起了外套，走过来吻了吻她的脸颊：“阿菀，公司突然有点事，你先睡，我出去一趟。”

哪怕他刚才故意走到了窗边，可她还是听到了电话那头江怡的声音。

她知道，他是要去澜湾别墅。

这阵子，面对他的忙碌，偶尔缺席的产检，她也从来都不吵不闹，这是唯一一次，她伸手抓住季庭川的手。

“外面打着雷，我有点怕，今天不去了，好不好？”

季庭川勾唇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这么大了还怕打雷，乖，先睡，我晚点就回来陪你。”

他还是走了。

第11章

岑菀坐在床上，盯着季庭川离开的背影，眼里却没有半点失望或难过。

季庭川。

如果你知道，这将会是你见我的最后一面。

会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很久之后，她听着窗外的狂风暴雨，平静的召唤出了系统。

“就今天吧，带我回家。”

系统跳出来，金属质地的声音传来：【好的，宿主。】

半小时后，她便开始发作，肚子猛烈的疼了起来。

岑菀惨白着脸，冷汗从脸上一滴滴滑过，她死死的揪住床单，却没有向外面的住家保姆求救。

而是一遍又一遍的给季庭川打电话。

他始终都没有接。

电话自动挂断后，岑菀就会机械的再给他打过去。

直到打了几十通，她感觉自己身体的力气都在不断流失。

嘭！

手机无力的掉在了床下。

撕裂般的阵痛一次次袭来，她疼得面如土色，脸上却露出一抹终于解脱般的笑容。

季庭川，我要让你永远都记住，这个晚上。

最后，岑菀满头大汗，摇摇晃晃的走出门，重重地摔在了走廊上。

佣人听到声响后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摔倒在走廊上的岑菀。

她的下身，早已被羊水打湿。

佣人脸色一变，焦急地大喊：“夫人！”

漆黑的雷雨夜，急救车的鸣笛格外刺耳。

岑菀被医生和佣人抬出别墅时，竭尽全力睁开眼，看了一眼这风雨交加的天。

这个世界……再见了。

……

翌日清晨，风停雨止。

被雨水洗过一整晚的东安市，澄净透亮。

季庭川按了按眉心，拿着车钥匙准备开车回家。

坐进驾驶座，顺手打开手机，却看到了岑菀昨晚打来的未接电话。

居然有整整99通！

他心头猛地一震，不知为何，一抹无穷无尽的恐慌陡然涌上心头，他立刻回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很久，那边一直都没接。

就在季庭川越来越心慌时，电话才总算接通。

“阿菀？”

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自己熟悉的温软声音。

而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声音。

“季庭川先生？请问你是桑小姐的丈夫吗？”

听到这严肃的语气，季庭川心头一紧，那股不安感涌上喉头，几乎扼得他心脏发紧。

“我是，你是谁？”

下一秒，那头的声音无比清晰的飘进他耳朵——

“我们是市中心第一医院，很遗憾的通知您，桑小姐昨晚难产大出血，已于凌晨4点18分在手术台去世，请节哀。”

第12章

自从毕业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聚在一起过了，都在外面打拼。

日子么，有甜有苦，无论怎么样都要坚强的过下去。

陵园在郊区，他们都约好了来看看这个曾经的同学。

这天日头好，唯一不好的。

就是这时间过的太快了，分别是还是风光无限的少年。

而今一见面，就已经是有孩子的人了。

见面一笑，眼角都有了细细的纹路。

只有照片里面的岑菀，无论过了多少个春秋日月，都还是当年的模样。

正笑着，好像在说好久不见。

几个人站在那，放下了新买的礼物。

他们都没说一句话，都只是站在阳光下多陪了岑菀一会。

等到走后，他们又约在了饭店吃饭。

这个时候就开始各自说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和近况，滔滔不绝。

其中有几位女生说家里有事，就先回家了。

随即就只剩下他们几个大男人还坐在这里。

说着自己学生时代干过的坏事，还有谈过的恋爱。

等谈及到季庭川学生时代的一些趣事，一番笑谈过后，有一人脸色轻变，就好像是心里燃起了一桩心事，犹豫过后，戚烁故作无意状的提及道：“那什么，季庭川还不愿意来看看她啊？”

饭桌又是一阵寂静。

旁边一位和季庭川很熟的方洲先开的口：“他一直不信这个事，没办法，谁说都不行，因为岑菀的尸体他没见到，孩子也没留下，庭川总是说岑菀就是知道了他那个秘书的事，生气了，走了，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

但是这话季志听了就不认同了，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自己认为好的办法：“要我看啊，就是他们不会说话，要是我，我直接把死亡证明和骨灰摆在季庭川的面前，我看他信不信。”

方洲无奈的摇头，语气都有些许的惋惜：“没用的，这事啊，所有的办法都用过了，不管你是给他看死亡证明还是骨灰，又或者是一具完整的尸体，庭川都会觉得那些都是假的。”

沉默了几秒后，戚烁问：“季庭川是不是不相信岑菀死了？”

方洲马上回答道：“可不是，岑菀可是死在了他们最相爱的那一年，就算岑菀再怎么因为他那秘书怀孕的事情生气，也不至于尸体和孩子都不留给他吧，这换做是我我都想不明白。”

季志叹气：“所以他那秘书怀孕是怎么回事？”

方洲是这里面和季庭川走的最近的一个，消息也是最灵通的：“江怡嘛，不就是趁人之危才和庭川睡了一夜，怀孕之后，就来找庭川的麻烦。”

“这件事情庭川本来是不想管的，但是江怡那个贱女人说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岑菀，他怕岑菀难过，就答应了江怡等他十月怀胎之后，就彻底的断干净。”

“没想到那个江怡居然会偷偷的联系岑菀。”

季志是个直言直菀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暴脾气。

听到这么坏的女人，忍不住就拍了一下桌子：“季庭川怎么不跟岑菀说实话？”

“要怪只怪江怡那个女人不安分，她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之后，庭川就做了亲子鉴定，你们猜猜，结果是什么？”方洲说到这里买了一个关子，神神秘秘的看着他们几个。

他们都不敢乱猜，就都摇了摇头。

方洲回答：“那孩子，根本就不是庭川的。”

第13章

“什么？！”

方洲摇了摇头，“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庭川就再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话。”

戚烁皱着眉头，“你最近去看过他吗？都这么多年了，也不尝试着再劝劝？”

方洲说：“没用的，庭川这是病了，他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认为什么是真，什么就是真的，一切他不能接受的事实，都会被认定为是假的，在他的世界里，岑菀还活着，我们就变成了他梦里的那些虚幻的人类。”

季志知道这个是精神上的疾病，但是也不是无药可医：“一直没治好吗？”

“人呐生病了要去治才能好，他一直拒绝治疗，庭川也不会给别人让岑菀在他世界里消失的机会。”方洲突然停顿了一下，“因为他宁愿活在虚假的世界里。”

说到这里，他们都不禁感到可惜。

季庭川是何等的荣光和地位，明明什么都有，还娶了岑菀这么好的女人，孩子都已经有了。

却要在这个时候，剥夺他拥有的一切。

最后就连“正常人”这个称呼都变得奢侈。

这个话题，他们也没再议论下去。

说着说着，也就散了。

各自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又是新开始的一天。

东安第一人民医院。

季母满脸愁容地看着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