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云灵溪也有些懵。

陆婉银为何喊的是她的名字？不应该是叫姐姐的名字“云浅紫”吗？

毕竟，谢承安喜欢的是姐姐，她又从没来过这里，也从不认识陆婉银呀……

云灵溪疑惑道：“你认识我？”

陆婉银又定睛看了云灵溪半晌，更是惊魂未定，端庄的仪表也出现了裂痕。

“怎么可能！？她分明就死了啊！”

她有些语无伦次，攥紧身旁侍女的手臂，长长的指甲划破侍女的皮肤，血一下子染红了衣裳。

侍女吃痛地蹙紧眉头，却不敢吱声，咬紧了牙关隐忍。

云灵溪见状，眼眸刺痛了一瞬。

她从小就最怕见血，这也是她蛊术不好的原因之一。

云灵溪皱起眉头，捏紧了掌心，鼓起勇气向她走近：“你冷静些，不要伤了旁人。”

“可能有什么误会在里面，你冷静点，我们好好说……”

陆婉银完全听不进她的话，手上力道更大，浑身皆在发着抖。

看着她的靠近，目中的恐惧又添了几分怨恨。

“云灵溪！你为什么死了还不安分！还要和我抢谢承安！”

在云灵溪走到院门旁时，陆婉银猛然推了云灵溪一把，转身仓皇而逃。

近些日子，自那日在城门口的那一遭过后，陆婉银总会梦见云灵溪。

梦见云灵溪回来了，满面的鲜血，厉鬼一般抓住她的脚。

她怎么都挣不开，一边哭喊一边疯狂想要将她甩开。

“又不是我害得你！是你自己自杀的！我只是拿回自己本来的东西有什么错！”

其实一切都只是她的梦魇，根本无人怪罪于她。

只是陆婉银满心的怨恨找不到源头，她处心积虑地走到今天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只能全部归咎于云灵溪。

久而久之，云灵溪成了她眼中的恶鬼。

陆婉银的精神已经恍惚不已，再这么下去恐会真正成为他人口中的疯子。

云灵溪被她推得猝不及防，猛地便往后栽去……

从阶梯上滚落，脑袋重重磕在了院门两侧的花坛之上。

云灵溪疼得龇牙咧嘴，头晕目眩，偏生又没有昏迷。

她到宁愿自己直接昏过去，就不用这么痛了！

“嘶——”

云灵溪倒一一口凉气。

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头皮流至脖颈，云灵溪身子一僵，用手去摸，摸得一手鲜红。

云灵溪顿时便傻了眼。

匆忙的脚步声又从墙外传了过来。

云灵溪心一惊，不会是陆婉银那个疯女人又来了吧？她可遭不住再被推一次了！

这么想着，云灵溪强撑着站起身来，踉跄了一下，差点又摔下去。

谢承安焦急的声音传入耳中，他快步走到云灵溪身前。

“月月！她有没有对你做些什么？”

语落，便看见云灵溪手上的血，谢承安的眸光倏然便泛了冷意。

云灵溪脑子还不太清醒，顺着他的目光看自己的手，下意识便缩了缩掌心。

“手没事，这个血……”

谢承安眉头微松：“不是你的？”

云灵溪抿了抿唇。

“不，这个血……是头上的。”

“我自己踩空了，磕到了。”

谢承安愣了一瞬，眼看他蹙紧了眉头，还未待他说话，云灵溪率先开口。

“谢承安，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第绿舟36章

此言一出，云灵溪很明显地察觉到谢承安僵了一下。

她隐隐觉得，好像猜对了。

谢承安抿紧了唇，只说：“先处理伤口吧。”

语落，谢承安便加重了声音：“来人！急宣太医！”

云灵溪张了张唇，没有说话。

任由谢承安拉着她进了屋内。

方才摔倒在地，衣裳上沾满了雪，云灵溪抖落一地的雪，脱下外衣安静地坐下。

“我看看。”

谢承安站在她背后，看着那渗血的伤口，云灵溪忽觉周身气压下降。

云灵溪打了一个哆嗦，脑子开始胡思乱想。

这些日子，她总觉得谢承安对自己好过头了。

……难道真是想要把她当做替身？

可是……方才陆婉银叫得又是她的名字。

谢承安淡淡开口，打断了云灵溪的思路：“是自己磕的，还是陆婉银弄的？”

他想知道答案是很简单的事，当时的侍从众多，总有愿意说出实情的。

可他就想听云灵溪的答案。

云灵溪一愣：“你知道她来了？”

她实话实说道。

“不过她看到我就转身跑了，她害怕我，就推了我一下，我没站稳摔下来了。”

“对了，她好像认识我，好奇怪，我分明没见过她。”

谢承安眸光一暗。

“叩叩”

这时，太医来了。

二人的交谈戛然而止。

太医给云灵溪处理了一番伤口，绑上了白色的纱布。

侍女带太医离开后，这里便又只剩云灵溪与谢承安两人。

云灵溪定定地看向谢承安：“谢承安，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比如说，我是不是在更早的时候，就来过京城？”

是不是早在庙会之前，我就已经见过你？

这句话，云灵溪还是没有说出口，虽她的私心是很想知晓，可若是谢承安心中有着一个人……便有些自作多情了，她也绝不会再靠近他了。

谢承安沉着冷静的模样竟一时有了裂痕，墨瞳在某一瞬间闪过一丝慌乱。

他张开唇，微微颤抖着，半晌，才点了点头，哑声开口。

“是。”

得到肯定答案的那一瞬间，云灵溪的心忽地狠狠一颤，好似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一般。

可是关于她缺失的那部分记忆，云灵溪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唯有偶然之间闪过一瞬的零星片段。

或是一个场景，或是半句话，充斥着同一个人的身影ʄɛɨ。

可云灵溪怎么都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她的心在抵触。

云灵溪紧紧攥住谢承安的衣袖，目露乞求道：“谢承安，你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吗？可以告诉我吗？”

谢承安的手在宽大衣袖之下捏紧成拳。

他怎么说的出口，关于过去的事，他做过的一桩桩不可原谅的错事。

若是说出口，现在还站在自己面前的云灵溪，恐怕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谢承安压下心中的沉痛，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歉意道。

“抱歉，我了解的并不多。”

云灵溪喉间一哽，即便她再傻，也看得出来谢承安在故作隐瞒。

可谢承安不愿告知她，她又能如何，本身谢承安就没有要对她全盘托出的必要，她与他不过是托付的关系罢了，非要说的话或许连朋友都算不上。

“那我可以问你另一个问题吗？你可以回答我吗？”

云灵溪的手更加用力，仰起头看他，眼尾泛着红。

谢承安心一紧，下意识便点头应下。

云灵溪说。

“谢承安，你那故人唤作什么名字？”

第37章

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谢承安的眉眼止不住地颤抖，他死死地盯着云灵溪，却一言不发。

云灵溪苦涩地笑：“这也不能说吗？”

云灵溪松开了攥他衣裳的手，纤长指尖替他抚平了上方的褶皱。

“谢承安，这些日子谢谢你，我想我过几日便该走了。”

云灵溪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转身的那一瞬间，手腕却被一只手用力扣住。

“云灵溪。”

云灵溪转过头来：“嗯？怎么了？”

谢承安红了眼，深深地望进她眼中。

他的声音沙哑而沉重，好似说出这句话耗费了他极大的力气。

他说：“这就是她的名字。”

云灵溪一时有些懵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脑子一运转，云灵溪猝然睁大了双眼，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谢承安的声音发着颤：“是你，只有你。”

“月月，都是我的错，你别走，好吗？”

谢承安起身，一把将云灵溪紧紧拥入怀中，用力到好似要将她揉进骨血，这样才不会失去她。

云灵溪此刻只觉脑子里只有一团浆糊，混乱一片，难以思考。

谢承安口中所说的故人竟是她！？

自己为何会失去那一段记忆？自己曾经在京城发生过什么？

太多太多的问题似一个巨大的榔头，将她的头敲击得嗡鸣不止。

难怪……自她第一次遇见谢承安开始，她便对他感到熟悉与莫名的亲近，还有一丝被自己忽略的刺痛。

半晌，云灵溪才缓过神来。

她轻轻拍了拍谢承安的后背，轻声问：“我为何会忘记这些？”

谢承安摇摇头，声音沉闷：“对不起，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