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霁在厨房热好了牛奶，陈熙熙才洗完了出来，穿了件封霁不要的 T 恤。

　　“头发要吹干，否则会感冒。”

　　封霁开口提醒，但小屁孩置若罔闻，仍旧垮着一张脸。封霁没办法，拿了吹风机出来，把他抓到沙发边，给他吹头发。

　　一阵子不见，陈熙熙的头发变长了，不是之前毛毛扎扎的刺头，摸起来十分柔软。封霁疑心自己年纪是不是大了，怎么会突然对他产生了一点，类似父爱的情感。

　　他关了吹风机，又把热牛奶端过来，搁在他面前，命令：“喝。”

　　陈熙熙捧着杯子，转过脸可怜巴巴地看着封霁：“我想回来住，行不行？”

　　总算是开口了。

　　封霁笑了笑，靠在沙发上，偏过头问：“怎么了，爷爷奶奶对你不好？”

　　“好。”陈熙熙想了想，加了一句：“就是太好了，我有点受不了，跟欠了我似的……”

　　封霁惊讶地扫了他一眼，“你还知道这个？”

　　陈熙熙鼓着腮帮子，声音闷闷的：“废话……能不懂嘛……”

　　封霁顿感欣慰，他伸手揉了揉陈熙熙的脑袋，被后者嫌弃地避了避。

　　“无所谓，你要在我这住就住呗，也不是没住过。”

　　封霁轻描淡写，陈熙熙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突然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谈不谈恋爱，还要跟你报备？”

　　封霁垂着眼，爱理不理的样子，陈熙熙愈发有不好的预感，紧接着问了句：“那会结婚吗？”

　　封霁终于抬头看了他，眉头轻微蹙起：“你听谁说的？”

　　“奶奶，她说你总会结婚的，结婚了我就不能来你这了，得一直跟他们住，是这样的吗？”

　　陈熙熙眼睛亮亮的，一眨不眨盯着他，像是在逼封霁给个承诺。

　　封霁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是会结婚，你不希望我结婚吗？”

　　陈熙熙低下头，涨红了脸：“那也不是……”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封霁直觉这是场事关重大，且严肃的对话，他不想盲目许诺，更不想欺骗他，思考良久才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事还需要商议，但肯定没有你想的这么严重，我也不可能把你扔那不管。”

　　这话听着没什么信服力，但陈熙熙还是听进去了，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封霁就催他把剩下的半杯牛奶喝完，陈熙熙咪了两口，想起什么似的，问：“你在跟乔老师谈恋爱吗？”

　　封霁在给自己倒热水，手一滑，差点泼在裤子上。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他恼羞成怒，但陈熙熙下一秒说了句令他十分震惊的话。

　　“乔老师在学校人气很高的，很多人追。”

　　封霁满脸讶异，忍不住追问：“还有谁？”

　　陈熙熙就掰着手指头数给他听：“有我们的体育老师，经常有事没事就送受伤的同学去医务室，我们都说他其实是为了去看乔老师的。”

　　“还有呢？”

　　“嗯……还有隔壁班那个教语文的许老师，有人说经常看到他们俩一起下班。”

　　封霁听不下去了，抬手打断：“行了，可以了。”

　　陈熙熙就闭了嘴，乖乖把牛奶喝干净，又好奇起来：“所以你跟乔老师到底有没有谈恋爱啊？”

　　“都说了，跟你没关系，小孩子少关心这种事，滚去写作业！”

　　封霁极其不耐烦，直接把陈熙熙轰进了房间，把门一关，终于清静了。

　　他回到厨房洗杯子，但心思还在叶轻染那，根本专心不下来。陈熙熙那几句无凭无据的八卦又把他的心搅乱了。

　　封霁越想越觉得，这事不能再拖了。

　　叶轻染比他大，她能接触到的适婚男人更多，而自己又迟迟达不到标准，保不齐哪天她厌了，就跟别的男人跑了。

　　想到这点，封霁就觉得要疯了，他决定现在马上立刻行动起来，一刻都不能再拖。

　　都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这个社会，一个男人要娶心爱的女人，钱肯定是必不可少的，这就关系到职业规划，还有年收入的问题。

　　封霁进队几年，资历不算高，且路面岗位除了每个月那点工资和公积金，别的收入几乎没有，确实达不到叶轻染家里的要求。

　　而在交通大队，想要走的高走得远，还得进事故科，那里业务广泛，人情往来也多，有利于晋升；但事故科是个香饽饽，人人都想进，没关系又根本进不去……

　　封霁痛苦极了。他本来一眼能看到头的人生，一下子又变成了困难模式。

第四十章

　　接到叶轻染的电话，已经是大晚上了，封霁当然还没睡，没有叶轻染的消息，他是怎么也睡不着的。

　　陈熙熙不知是不是受了他的影响，也开启了熬夜模式，封霁起来上厕所，发现他卧室门底下还透着光。看了眼时间，快 12 点了。

　　封霁眉头一皱，想都没想开门进去：“还不睡，干嘛呢？”

　　陈熙熙背对着他躺在床上玩手机，听见声音惊慌失措把手机往枕头底下藏，仿佛做贼。

　　封霁冷眼一瞟，立在门口问：“跟谁聊天？”

　　“同学。”陈熙熙小说回答。

　　“女同学？”

　　陈熙熙警觉起来，瞪过来的眼神也带了敌意：“你想干什么？”

　　“没干嘛，关心关心你。”封霁扯了扯嘴角，觉得有意思：“就跟你关心我一样。”

　　陈熙熙就焉了，叮嘱他：“你别告诉乔老师。”

　　封霁本来就不想多管闲事，小屁孩们跟谁聊天，聊什么都没兴趣过问，但无缘无故扯到叶轻染，他就开始好奇了。

　　“为什么？乔老师知道会怎么样？”他干脆走过来，在他床边坐下来，耐心问道。

　　陈熙熙吞吞吐吐：“那乔老师会不高兴的……我在跟张宝儿……”

　　封霁一头雾水：“张宝儿又是谁？”

　　“走掉的那个张老师的亲戚……”

　　封霁一愣，表情也严肃起来：“你早恋？”

　　“没有！”陈熙熙声音大起来，无力地辩解：“就是关系好而已。”

　　稚气未消的脸上陡然浮现红晕，封霁一瞄就懂了，刚要教训几句，兜里的手机响了。是叶轻染。

　　“你在家吗？”她问。

　　“在呢，你还不睡？”他给了陈熙熙一个警告的眼神，边应边从房里退出来，顺手关上了门。

　　叶轻染听上去心情不错：“那你现在开窗看看？”

　　封霁略有些惊讶，随即笑了，边往窗边走：“你不会吧……”

　　满心期待拉开窗往下看，结果楼下空无一人。

　　“骗你的，这点我还能出来，我妈非削了我。”叶轻染窝在被窝里，看奸计得逞，笑得咯咯响。

　　封霁也没生气，十分无奈靠在窗边，问她：“你还好吗？”

　　叶轻染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停顿了许久，才给了一句话：“你真的能对你说的话负责吗？”

　　“能。”封霁斩钉截铁。

　　叶轻染嫌他答得太快：“也不问问哪一句？”

　　“我没跟你说过假话，每句话都是认真的。”封霁说：“包括在你爸妈面前说想娶你，也是认真的，我就是打算以结婚为前提跟你谈恋爱，不想谈谈了事，半途而废，没有任何规划，到最后又是草草收场一拍两散，得不到任何好处。”

　　这番话乍听是挺真挚的，但叶轻染有意挑刺：“什么叫好处呀，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好处吗？”

　　封霁笑了，没上她的当。

　　“是啊，这我必须得承认。”他说话软软的，内里包着复杂的情绪：“实话跟你说吧，我真的想落定下来，我想成家。”

　　“你见过那种迁徙的鸟吗？春去冬来，每当季节变换，都要跟着大部队，从一个地方千里迢迢飞到另一个地方，中途还会碰到危险，我就是那种鸟，不停地折腾，就为了能找个安稳的落脚的地方。我实在不想了，我好累，所以打算拼一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