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年年沈七郎(李年年沈七郎)知乎小说-(李年年沈七郎)全文完整无删减版在线阅读
2007 年的夏天,12 岁的李年年的确短暂地爱过很多男人。
那个暑假,向文楷和沈七郎经常见李年年和向宁坐在电视机前,安静地观看那两档选秀节目。
她们脸上看不出任何追星女孩的狂热,倒像是两个严格的评委,眼神冷漠地审判电视机里那些唱唱跳跳的男人。
直到 7 月的某天中午,沈七郎跟着李年年到了祠堂,发现她在认真地跪拜菩萨。
他见她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念了一串他没听过的名字,“请菩萨保佑他们都能在比赛里取得好名次,菩萨,这些人是我想请你保佑的。等一下我念的两个名字是姐姐想请你保佑的,也麻烦你保佑一下。”
沈七郎靠在门口听了个全乎,没忍住笑出了声,李年年闻声猛地回头,又羞又恼地瞪他。
“嘉嘉,你怎么不给你自己求个好名次?”
李年年羞愤地起身往外走,沈七郎跟在她身后,“你喜欢的人太多了,菩萨根本保佑不过来,拜菩萨不能太贪心。”
她又气又急地下台阶,他快速蹦下台阶转身望着她笑,“我去年是运气好才考上一中,你能不能让菩萨也保佑保佑我?让我每次考试都能拿个好名次?”
李年年内心骂他自不量力,他和那些哥哥们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她气鼓鼓地急着下台阶,因为石阶建得太陡,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扑倒在地。
沈七郎伸出的手还没扶住她,她自己下意识地去拽台阶旁疯长的茅草。人是没摔倒,手被茅草划拉了五六七八道血口子,脸上也被叶片刮蹭出几道细小的痕。
沈七郎有些不知所措,“没事吧?”
她本来就觉得为那些“哥哥”拜菩萨被他发现了很丢人,这下终于能借机哭出来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她害怕他会把这件事告诉向文楷,她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越想越想死。
“嘉嘉你别哭啊。”沈七郎束手无策地挠了下鼻梁骨,似乎是看穿了她在哭什么,“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得了他这句话,她的情绪才渐渐平复,委屈巴巴地说:“那你发誓。”
“行,我发誓,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事,我就——”他犹豫了一下,挑了个自己觉得挺毒的誓,“我就考不上军校,当不了军人。”
李年年心想,倒也不用发这么毒的誓。她很小的时候就老听他说想当军人。
睡在茅草堆里的九叔忽然拨开那丛茅草钻了出来,“峻宇啊,菩萨脚下不要乱讲话哦。”
这下轮到沈七郎想哭了。李年年仰脸看了看他那张强撑着苦笑的脸,又匆匆起身,转身跑上一级级台阶,回到了祠堂里。
她怀着比刚刚还虔诚的心朝菩萨跪拜,怕又被人听见,默默许愿:菩萨,刚刚那些哥哥你不保佑也没关系,但是请你一定要保佑峻宇哥当上军人。你别记错名字了,我不贪心,请你保佑沈七郎一个人就行了,一定要让沈七郎当上军人。
她觉得自己已经虔心祈求,自觉万事无虞了。
高中的时候听王秀荷说沈七郎应征入伍了,她还悄悄带了贡品去祠堂还了愿,觉得菩萨真灵。
吃完晚饭,两个人并肩走出村部大院,往状元小卖铺走。
经过祠堂时,李年年仰头看了一眼,后知后觉地嘀咕,“早知道我当时应该说得清楚一点,只求菩萨保佑你当上军人,忘了求祂保佑你考上军校了。”
沈七郎满眼惊疑,“你还帮我求菩萨了?”
“嗯。”李年年难为情地挠了挠额角,“一起长大的哥哥当然要比电视机里的哥哥重要,他们又不会给我买好吃的。”
“这么拎得清?”他微笑,“没白疼你。”
“不过看到他们又一起出现在电视里,我还挺感慨的。”李年年看了看别人家院子门口的那几盆花。
“前阵子看到一段话,我觉得说得挺有道理的。每个人的花期不一样,我们都有自己的人生节奏。不用和别人比成功,也不必和别人比才能,自己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有些人觉得三十岁就已经人生定型了,有些人五十岁才找到热爱的事情。”
沈七郎点头赞同,“有道理。”
她望着对向驶来的一辆辆婚车,“三十岁没成家的人满地都是,一辈子不结婚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每个人的时间表不一样,没必要按别人的人生轨迹安排自己的时间。”
沈七郎表情失落地沉默了一会儿。
李年年瞥了他一眼,看出来他又想多了,“我就是有感而发和你讨论人生哲学,你又开始东想西想。你别一提到结婚就这么敏感,我们下周都要去领证了。”
沈七郎“嗯”了一声,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喜。
毕竟领证这件事他们从春天说到了夏天,她第一次说的是五一。
当时他说,“五一民政局也放假,五四怎么样?”
她认真思忖了一会儿,“那几天要忙非遗风物市集的事,要不六一吧?”
结果她从五月底到六月初那几天一直待在潭沙为《万物向善》公益画展的事忙得见不着人。等她回到向善坪,她又对他说,“六一错过了,我们七一再去领证吧。”
他看了一眼日历,“七一是周六,民政局不上班。”
李年年几乎是脱口而出,“那就八一,八一去领。建军节对你来说很有意义!”
他当时只是无奈地点了点头,觉得这婚指不定哪个“一”才能结成,“我随你。”
就像很多经历过高考失利的人,每年到了高考的那几天总是情绪低落。沈七郎则是每到建军节这天内心就会有些难以言喻的怅然。
八月一日,提前几天就已经安排好当日工作的向书记,一大早就把车停到了状元小卖铺门口。
乌云似乎沉积在家家户户的屋顶,村子里氤氲着一片雨雾之气。又细又密的雨点纷纷淋淋地砸在花坛里的花草上,以连续而持久的态势,下个不停。
李年年坐在卧室里化妆,“我们走的时候再检查一下,别落下什么东西了白跑一趟。”
沈七郎靠在梳妆台旁,“户口本,身份证,照片,还有给工作人员带的喜糖,我都检查过了。”
她化完妆,束好高高的丸子头,朝他咧嘴笑,“我美不美?”
“美。”他躬着身子想去吻她,被李年年伸手挡住,“别蹭我口红。”
她起身帮他理了理白衬衫的衣领,“我们走吧,去领证。”
王秀荷正翻着手里的日历对向敬东和张翠凤念叨,“你们看,今天是个好日子,宜结婚!”
忙着整理货架的方建兵也凑到收银台边,四个人对着日历的那一页喜笑颜开地逐字细看。
向敬东开心地说:“建兵,这么大的喜事,我们两个晚上一起喝两杯!”
“要得。”
李年年站在货架边咳了咳,几位长辈齐齐朝他们看。
“哦哟哟!”张翠凤眼角的褶子翘了起来,“嘉嘉乖伤哒!乖伤哒:非常漂亮,好看极了。(湘西北地区方言)”
刚刚提起要喝酒的向敬东瞄了沈七郎一眼,心虚地附和,“那是那是,嘉嘉本来就长得乖。”
沈七郎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爸,轻轻碰了碰李年年的胳膊。
李年年意会,“东伯伯,你晚上想和我爸一起喝两杯什么呀?”
方建兵赶紧转身继续收拾货架上的货品。王秀荷幸灾乐祸地笑,“他们两个一起还能喝什么?”
向敬东若无其事地走到冷藏柜前,视线迅速在那些饮料瓶上扫了一遍,忽然眸光一亮,拿出一罐百事可乐,“喝这个!我和你爸爸准备喝这个!”
“哈哈哈哈哈哈——”
张翠凤和王秀荷哈哈大笑,沈七郎和李年年也被他蹩脚的演技逗笑。方建兵瞥了向敬东一眼,觉得这老哥还挺会随机应变。
准备去领证的两个人在几位长辈的目送下坐进了车里,车子启动,往县城的民政局开。
李年年在手机上浏览最近刚上映的几部电影的简介,摇头晃脑地哼起了最近刚学的民歌。
“马桑树儿搭灯台哟,写封的书信与耶姐带哟。郎去当兵,姐耶在家哟,我三五两年,不得来哟,你个儿移花别耶处栽哟……”
沈七郎发现她唱的没一句在调上。
李年年嘀嘀咕咕地对他转述从爱红婶那里学来的歌曲诠释,“这歌里的兵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