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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说说心情  时间: 2023-09-17 16:50:04  作者: qingyan 

我看着宴会入口,扬起最标准的笑:「男女主嘛,是要手挽手一起进场的。」

江弋忽然反握住我的手,和我十指紧扣在一起。

缠绕的十指,他加重力道,使我们掌心紧贴。

我缓缓抬头,对上他幽暗深沉的眸。

「江弋,大家都在等我们。」

五周年的纪念日,江家办得比以往都要隆重。

我挽着江弋,得体地和每个宾客寒暄,始终落落大方,无可挑剔。

蛋糕车缓缓推入会场,表演进行到高潮。

江弋没像往年一样,送出团队准备的顶级珠宝。

这些东西并不新鲜,但昂贵的价码和熠熠生辉流光,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今年江弋的礼物,是一把质朴的小提琴。

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琴不简单。

历经厚重的历史,仍能保养得这么好,是名家追逐的珍品。

江弋能找到它,估计花了不少心力吧。

原来他还记得我少时的梦想啊。

我抚摸着琴弦:「我已经很久没碰过小提琴,恐怕得辜负这样的珍品了。」

江弋意味深长地睨着我,嗓音低沉:「一切还不晚。」

晚了。

我在心里回答,脸上神色未动。

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礼盒,递到江弋的手中:「今年的礼物,是我亲自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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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礼物,礼盒都是我亲手挑的,还贴心地在上面打了一个大大的红色蝴蝶结。

很喜庆。

江弋敛下眼眸,看了几秒,似有所感,当场就要拆开。

我踮起脚尖,勾着他的脖颈抱住他。

像以往每一年的纪念日,我们拥抱,我们微笑着说耳边话。

「我建议你,不要现在拆。」

江弋的身体一僵。

我的呼吸擦过他的耳畔:「江先生,我不演了。」

说出这话的瞬间,那些长久堆积在心头的阴霾和沉重,仿佛也被带走了。

这一刻,我终于不再是沈家大小姐,不再是江家少夫人,也不再是江弋的妻子。

仅仅是,沈槐书。

江弋垂直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忽地掐住我的腰。

我笑得释然:「江弋啊,我终于可以丢掉你了。」

16

宴会还在进行,江弋不知所终。

男女主角的戏份已经完美谢幕,我从容退场。

我想,我算是个有始有终的姑娘的。

结婚是在这个日子,离婚也要是。

五年,完完整整,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陈瑜开着车,频频往后视镜看:「江总的车一直在后面追。」

我连回头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不要管他。」

「这会儿车流多,他这样猛追,难保……」陈瑜有些担忧。

「随他去吧。」

我前脚刚进门,后脚就听见跑车的轰鸣,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尖锐声,撕破黑夜。

江弋从身后拽住我的手腕。

禁锢着手腕的力道很重,骨头被压得生疼。

我没有挣扎,忍耐受着。

江弋的语气,不见了散漫,平静得可怕:「真的还是假的?」

这是猛烈的暴风雨来临前兆。

「你是问我说的话,还是离婚协议书?」我背对着江弋,诚然地自问自答,「都是真的。」

手腕的力道慢慢松开,江弋撤回手。

空气陷入了窒息的死寂。

几分钟后,江弋忽地冷嗤,轻慢的语气松弛也冰冷。

「沈槐书,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提离婚?」

我侧头看他,终究没有说什么。

他说没资格,那就没资格吧。

四处没开灯,只有侧边窗棂透进来薄薄冷冷的月色。

江弋笔直站在那里,铺陈在地上的月色,被无声踩碎。

他明明愤怒至极,眼底寒色却依旧掺杂着散漫的嘲弄。

「沈槐书,你和我结婚,是因为联姻身不由己,是因为要赎罪,唯独不是因为我吧?

「这些年,你给沈家牵桥搭路还债,给江家当牛做马赎罪,低眉顺眼从不反抗。

「现在还完债,赎了罪,就想把我一脚踹开?」

他低低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我眨眨眼,也有些想笑了。

江弋敛了笑,垂着眼皮把一直攥在手中的离婚协议书,一点点地撕开。

瞧着没用力,但指节泛白。

我由着他撕,没有阻拦。

许是我一声不吭,更加触怒了他。

江弋猛地扬手,碎纸片洋洋洒洒从我头上落下,薄薄的棱角擦过我的脸,有细微的刺痛感。

我一动不动,承了他的怒火。

江弋的唇角扯出一抹森冷的笑意:「沈槐书,你想都别想。」

17

江弋的火气,终于在离开的时候完全泄出。

他狠狠踹开门,发出声巨响。

扬长而去。

陈瑜抱着那把小提琴,站在门外瑟瑟发抖。

「进来吧。」我轻拍掉沾在身上的碎片。

「江总他……」陈瑜没见过这样的江弋,被吓到了。

「没事,他不会回来了。」我安抚了她一下,指向吧台,「想喝什么自己拿,我去收拾东西,你在这里等我。」

「好。」

接过她递来的琴,我拾步上楼。

把要带走的东西一一整理出来。

在拿起母亲留下来的那本相册时,突然从里面掉出来一张照片。

我捡起来看了看,微有些失神。

照片拍摄于我五岁那年。

我穿着雪白的公主裙,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小男孩。

他们长得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一个斯文内敛,看着镜头笑容安静,一个酷酷拽拽,看起来不情不愿。

一个是江聿,一个是江弋。

我拿着照片看了许久,想到江弋的那些话,恍惚间也窥见了宿命狰狞的爪牙。

从我记事起,江弋就不喜欢我。

我爷爷和江老爷子是战友,据说若不是我爷爷,江老爷子早就埋骨他乡。

所以,沈江两家的交情,稳固如山。

儿时,江老爷子和我爷爷商量定娃娃亲。

江聿和江弋一对双胞胎,他们难以抉择。

江老爷子逗我:「囡囡喜欢哪个哥哥呀?选一个,爷爷送给你。」

我懵懵懂懂地,看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小少爷,很纠结。

好半晌后,我吧唧亲了江弋的脸蛋。

他的脸红到耳根子,气鼓鼓地用力擦着被我亲过的地方:「小流氓。」

我颇委屈,指着他的脸:「哥哥,还疼吗?」

对,我亲他,是因为他脸上有抓痕。

每回我受伤了,大人都会亲一亲我的伤口,他们说这样就不疼了。

我有样学样,也亲了江弋。

江弋不领情:「要你管。」

完了,还凶巴巴警告我:「不许叫我哥哥。」

我哭唧唧扑进妈妈的怀里,大人们笑得合不拢嘴。

亲事还真就这样定下来了。

用他们的话来说,我们这架势一看就是小冤家。

老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我们是最登对的。

事实证明,他们的话只对了一半。

我和江弋的确是冤家,但不登对。

江弋打小就是孩子王,带着一群半大点的孩子,上天下地地为非作歹。

他总戏弄我。

自己在泥里滚一圈,还要往我的公主裙丢泥巴。

我噘着嘴要哭了,他笑得天崩地裂。

小浑球脏兮兮的分辨不出样子,咧开嘴笑,只能见到不太完整的牙。

江聿和他完全不同。

他怕我哭,轻声细语哄我,带我回家换衣服。

幼儿园里,我兜里总有糖果,分给江聿,他眉开眼笑。

分给江弋,他不屑地哼哼:「我才不稀罕。」

小学,我偷懒抄江聿的作业,江弋毫不留情和老师告发我。

我被罚站,他经过我的身边,笑得幸灾乐祸:「活该。」

初中,我站在操场边使劲喊:「江聿哥哥,加油!」

炎炎夏日,江弋挥汗如雨从场上跑过来。

恶狠狠瞪着我:「沈槐书,你给我闭嘴,吵死了!」

我吓得把那一句「江弋,加油!」给咽了回去。

高中,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春心萌发,女生央求我帮她给江弋送情书。

我颇是为难。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我发现有人给江弋送情书,我会很不开心。

况且从小到大,大人们都告诉我,等我长大了,是要和江弋结婚的。

所以我也就有些霸道地认为,江弋不能收别人的情书。

江聿见我这样,善解人意地帮我拒绝:「江弋和书书定了亲,不大合适帮你。」

从此,江弋是沈槐书的人的消息传遍校园。

江弋不满极了,手指刮着浓眉暴躁:「沈槐书,你可真行啊。」

18

自那天起,有人给我送情书,江弋报复性的,当着人家的面丢进垃圾桶。

没人再敢给我送情书。

用他的话说:「小爷的桃花都被断了,你也休想。」

这事后,江弋似乎更加看我不顺眼了。

我一度很郁闷。

问江聿:「江弋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江聿温柔地笑:「为什么这么问?」

「要是他不喜欢我,我以后就不和他结婚了。」

我早早就知道,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结婚,婚姻真就成了坟墓。

对方自有天地,而你被困在这坟墓中,一生都是彻头彻尾的悲剧。

像我爸妈。

江聿沉默良久,问:「你真的很喜欢江弋?」

我点了点头。

「喜欢他什么?」

我答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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