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窈看着如意县主眼窝处比熊猫眼儿还要招摇的乌青，嘴馋地开着酒坛子，耸耸肩道，“有一些是中午吃剩下的，倒了浪费，味道不错便留着继续吃了，你若是介意，就不要吃这几道，其他的都是新的。”

如意县主一愣，扑哧笑了，“倒是没见过哪个郡主过得你这般节俭，中午吃剩下的晚上吃，晚上吃剩下的明儿再吃吗？明儿吃不完呢？岂不是每一顿都要吃剩菜？”

姜知窈斜睨她道，“不是还有夜宵吗？我最近食量挺大的，也饿得快。”

如意县主上上下下打量姜知窈消瘦的小身板儿，“你这到底都吃到哪里去了？”

“我倒是想多长一点儿肉，最近是吃得多，可身子消耗也大。”姜知窈捏了捏自己的脸，其实她已经比昏迷刚醒来时，多长一点儿肉了，理想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可现实总被这样那样的事儿折腾，当然恢复得慢。

“吃吧。”姜知窈示意如意县主起筷。

两个没什么交情可言的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吃饭喝酒。

老酒醇厚，半坛子不到，如意县主便醉眼朦胧了，脸色绯红如苹果，连说话都有些大舌头，却借着醉意放肆地嘻嘻哈哈，宣泄着内心的烦闷憋屈。

“这「玉玲珑」好喝吧？酒香凛冽如雪，酒液如玉玲珑剔透，一口下肚百般滋味浮绕在心头，不愧是第一贡酒吧？是我二哥的珍藏。”如意县主举杯而饮，轻笑道：“前些时候偷了他半坛酒，还被他数落了好久呢——”

第150章 跟着你走吧

第150章 跟着你走吧

“这些原来都是他费了心思埋在烔王府祖宅的珍藏，全是四季酒肆的招牌和想方设法搞到手的各种贡酒，自给禹王府移栽梅树后，他那些个藏酒的地方就空了，我还以为他连带着梅树一起挪到禹王府了呢。”

如意县主的声音低了下去，“启表哥护你跟护眼珠子似的，动辄便要我一干婢仆的命儿，他再冷淡，何曾如此视人命于草芥？二哥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药，什么好东西都给你，你这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丫头一下子抢了我两个哥哥，可我不讨厌你。”

姜知窈好笑，“如此为何总在言语上找茬我？煽动别人针对我？还买通说书的造谣我？”

如意县主全无被拆穿小动作的尴尬，颇觉惊疑后哈哈大笑，“你怎知我买通了说书先生编造故事玩儿？”

姜知窈翻了个大白眼儿，“这是好玩儿的事儿吗？”

“你不懂。”如意县主一扫先前的阴霾，弯着那双跟颜畅笙有七八分相似的桃花眼笑道，“有人听到了，便是身子不适也会气得从病床上跳起来，如此不好玩儿吗？光是想想就觉得有趣极了哈哈哈！”

“所以你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气高杏（文杏县主）么？”姜知窈吞下从排骨上啃下来的肉咋舌道，“编造我跟楚璟的是是非非，还撮合赫连晴跟楚璟，自己也装作喜欢楚璟，要嫁给楚璟的样子？”

如意县主傲然地仰起下巴轻哼，“不行么？她最是喜欢仗着病弱装娇柔装大度，叫所有人都只关心她，启表哥稍稍待她多一丁点儿照顾，便以为自己一定就是护国将军夫人，我偏不要如她愿！”

姜知窈打趣，“小姑娘怨念颇深呐～你们既是亲戚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还同是九公主伴读，性情不一，既然不是真心实意喜欢同一个人，应该不会生出什么大的矛盾吧？”

如意县主又是一声满是不屑的轻哼道，“从小母亲便一再叮嘱我，她是替皇外祖母（凌太后）挡灾受的苦，我理应多照顾她一些，也不觉得大家偏爱她有何不可，毕竟她那孱弱的身子，我也看在眼里，平日里对她也多有纵容爱护。”

“可她却越发觉得理所当然，越恃宠而骄，蛮横无礼。”如意县主陷入老旧回忆还颇是牙痒痒地恨声道：“三年前的新春宫宴晚会上，我的剑舞赢得头筹，叫皇外祖母和皇舅舅赏下两支金辉凤凰红宝石步摇，高杏却故意把它们弄坏了！”

“我亲眼看着她摔到地上，还不解气儿似的，又踩了几脚，可事后她却一副柔弱无力的孱弱样子，把责任全都推给宫女。”如意县主道，“若非我亲眼所见，定也会信了她——”

“更可笑的是，我还想把其中一支步摇送给她。”如意县主猛地喝下一杯酒道，“我从小到大都待她如亲姐姐那般，有什么好东西定留给她一份儿，可她却如此糟践我的努力——”

“后来我留心注意，便发现她总是如此，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有什么不好的事儿也能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推给我恶心我，明明是她母亲真心实意为她寻的议亲对象，可她却在众人跟前造谣，伪造出我喜欢那个男子许久，不忍抢了我心爱的人。”如意县主冷笑道：

“她自个儿倒是无辜可怜，倒是温柔大度，倒是体贴姐妹！我呢？就成了那个抢人议亲对象坏人好姻缘的大恶人了！”

姜知窈没想到如意县主和文杏县主私下还有这般恩怨，就听如意县主醉醺醺道，“亏我从小那般喜欢她，想尽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替她的自私自利歹毒心肠开脱！可她呢？错是认了，却从来没有改过，还变本加厉了，在我跟前不装了！”

如意县主气得脸更红了，“那我又何须再顾忌旧日姐妹情分，让着她呢？她不是喜欢极了启表哥么？我偏要跟她抢！”

啊这？

你跟脱粉了回踩有什么区别？

姜知窈啃完排骨又吃蟹黄灌汤包，被鲜得恨不得把舌头也吞下去，“好吃！”

“……”如意县主幽怨地瞪着姜知窈咬牙切齿，“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姜知窈吞下蟹黄灌汤包顺带着把自己的感叹吞进肚子里，讪讪一笑，“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也不好发表意见嘛～”

“……”

如意县主郁闷地抓起筷子，夹过姜知窈下意识说好吃的蟹黄汤包，负气似的塞进嘴巴里，鲜香的温暖和油腻适中的柔软一下子充斥整个口腔，油润的美味顷刻间安抚躁动不已的情绪，叫人忍不住惊呼：“好吃——”

姜知窈唇边的笑意灿然勾起道，“是吧是吧？真的很好吃吧！不愧是第一楼！”味道古旧而清新脱俗，与二十一世纪的蟹黄汤包很很很不同，口感绵密油润，鲜香嫩滑，入口即溶，令人回味无穷。

她支起身给如意县主夹了几道菜道，“这道鹿肉烧也好吃！鱼汤羊肉羹也好吃！煎小鸡也好好吃！你尝尝，还有这个脂蒸腰子！搭配你带来的梅花酒「玉玲珑」真的绝佳赞～～”

如意县主满心怨气因为好吃的，一点点儿地消散了，顺着姜知窈的示意一口肉一口酒，那仿若填补孔洞的美妙滋味儿真真叫心窝塞满大写的餍足。

不知不觉中竟然叫一腔愤恨抑郁不知所踪，就听姜知窈捧着脸儿道：

“我觉得吧，人应该只关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