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也经常在体育课之后的课上迟到，她并不在意，于是继续做题。

　　季承渊回来时已经是半节课之后，他悄无声息地从后门进入，回到座位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目光一直落在前面的女生背影身上，一动不动。

　　阳光直射在少女瓷白的肌肤上，给她镀了一层晕。

　　她埋头书写时背部自然而然挺直，肩上落了一片薄光，耀眼地溢出来，彰显着难以言喻的优越。

　　耳边恍然响起刚才的对话。

　　“她……是不想让我再乱说了，季承渊，这事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怪我嘴贱。”

　　“但是我真的不会再乱传的，你放心吧，你以前的事不会有人知道。”

　　季承渊皱眉：“什么事？”

　　“就，孤儿院……”

　　季承渊垂下的手不自觉捏紧，觉得目眩神迷，自己和她身上出现明显的割裂感。

　　少女抬起头动了动，季承渊一时不知如何面对，只好趴在桌上闭上眼。

　　谢毓宁隐约听到了后排的声音，转过头去。

　　原来季承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趴着睡觉，她把动作放轻，没有发出声音地帮他拉上窗帘。

　　下课以后，谢毓宁扭头看他，少年还维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扬了扬眉梢，心里感叹季承渊怎么能睡这么久。

　　“听芜，去接水吗？”赵飞萤问。

　　谢毓宁点头，刚准备站起来。

　　肖书桀忽然蹿出来，精神百倍地：“听芜小姐姐，放学来我家玩呗。”

　　谢毓宁压低声音：“干嘛？”

　　“上次生日会没招待好你，我爸妈邀请你来我家玩。”肖书桀挤眉弄眼，“给你做好吃的。”

　　谢毓宁知道他这是杨褚综合症痊愈了，像个公鸡一样昂首挺胸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谢毓宁直觉有鬼，而且说不定还和赵飞萤有关。

　　她不想坑好朋友，所以犹豫了一下，和赵飞萤对了下视线，传递信号。

　　赵飞萤也不懂他的操作，嫌弃地嘲讽一句：“谁知道他突然抽什么风。”

　　谢毓宁拉着尾音，没有立刻同意他的邀请。

　　肖书桀更夸张了，坐在她身边，无比肉麻地喊了一句：“听芜姐姐，来嘛来嘛。”

　　谢毓宁担心他这犹如从阴曹地府散发出来的声音吵到季承渊睡觉，把他往外一推：“出去再说。”

　　三个人离去，声音渐弱。

　　季承渊缓缓从臂弯里抬起头，看向少女好似迫不及待的身影。

　　男生凑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少女低垂眼帘，娇羞地笑了，温柔惬意。

　　季承渊神色冰冷，如一脚踏空跌入深渊，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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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书桀是想请赵飞萤来他家吃饭，单独请怕她不同意，因此把谢毓宁也叫上了。

　　谢毓宁不想当肖总的绊脚石，被几番恳请，最终答应。

　　不过她每天放学都会和季承渊一起走，而且最近都是先到听涛巷，在那里聊一会儿才分开，所以她待会儿得给季承渊说一声。

　　接完水回教室，她看到季承渊已经站了起来。

　　她来到座位，准备和他说话，声音却戛然而止。

　　季承渊紧绷着脸，神色阴沉，狭长的眼颓而冷，有些不近人情。

　　“季承渊。”谢毓宁低喃出声。

　　他拎起书包，稍微偏头看了她一眼，读不出情绪地别开视线，快步从后门离去。

　　“他怎么了？”谢毓宁问附近座位的同学，他们纷纷表示不知道。

　　上课铃已经响了，高老大走进来让她快坐下，她不便追出去，今天也没带手机，更没法联系他。

　　他好像很不高兴，不是以往那种傲娇的小情绪，他这次疏离感很重，像是……有点不想看到她。

　　谢毓宁捏紧了衣角，心里的感觉很异样。

　　偏头看向他的座位，今天给他的牛奶还放在原处，他碰也没碰。

　　究竟是，怎么了？

　　酸涩而揪心的情绪像藤蔓一般缠绕而上，让她惴惴不安。

　　“他没说去哪？”见到谢毓宁半节课没怎么听，赵飞萤问。

　　谢毓宁拧眉摇头：“没。”

　　赵飞萤不太了解他们的相处模式，觉得季承渊刚才的行为不能再寻常，这才该是他的表情，毕竟他板着一张脸一年多了。

　　“宝，季承渊他一直都这样的，你别担心。”她安慰谢毓宁。

　　可这样一句话在谢毓宁耳朵里，就不对味了。

　　对啊，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很有边界感，哪怕关系已经近了许多，可她好像依然离他很远。

　　放学之后，谢毓宁被架着去了肖书桀家吃饭，因为惦记着季承渊的事，也心不在焉，饭后没久留，坐公交到了家附近。

　　夜色弥散，云槐镇的上空覆盖着化不开的冷墨，风穿过长街，呼啸声悲拗空茫。

　　她莫名想到那双不近人情的双眼，目光像一把尖刀，毫无预兆地刺进胸膛。

　　路过东南街片区，谢毓宁顿了身形，望过去。

　　原本这时候，她应该和季承渊在一起，约着晚上散个步或者做个作业什么的。

　　其实季承渊之前的撒气都是把傲娇写在脸上的，今天这种拒人千里的神情让她琢磨不透。

　　她徘徊一阵，还是决定先往家走，在微信上问一问。

　　她从东南街街口外快速经过，往宏济诊所走去。

　　前方空荡的街出现了一道由远及近的人影，只用看一眼，她就能确定。

　　这是季承渊。

【044】落魄·怎么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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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颀长寂寥的身影在路灯下被拉长，在光的盲点里摇曳。

　　他应该是看到她了，脚步明显顿了一下，然后不为触动地往前。

　　谢毓宁不敢像以前那样，贸然跑向他，只捏紧了衣角，抬起步子，慢慢朝他走去。

　　云槐镇的地砖凹陷不平，路灯下，两道朦胧的阴影向对方行近，悄无声息对立。

　　少年在看她，那张好看到令人失语的脸，眉头微皱，眼眸如深海雪山般冷然。

　　他一言不发时，气压自然而然低沉，让她不自觉回忆起初见时他的压迫感。

　　谢毓宁心里怪怪的，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太久没打过球，为了他在球场上跑来跑去，大汗淋漓觉得没什么，手臂酸疼也没什么。

　　事后却没赶上和他说一句话，被他冷漠看了一眼，不告而别。

　　那一刻，她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了。

　　就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她的独角戏。

　　而她做了那么多，哪怕两人亲近了一些，还是走不进他的边界。

　　他对她爱搭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