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苏辞月望进他的那双眼。

曾经，这双眼中只有她一个人，盛满了温柔笑意。

可如今，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缓缓走到秦墨寒面前，咽下已至嗓眼的铁锈味，挤出一抹笑来。

“……你要幸福。”0

说完，她自他身边擦肩而过。

那一瞬间，秦墨寒忽地心中一慌，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只有一缕头发从他指尖滑过。

她走得头也不回。

秦墨寒看着那过分单薄的背影，皱起了眉。

……她何时这么瘦了？

蒋书涵看着秦墨寒的动作，心一紧，急忙唤他：“言川，我的心口有些疼……”

秦墨寒这才回过神，压下心中莫名情绪，去看蒋书涵的情况。

……

苏辞月没能走回医院，她倒在了半路上。

醒来后，只见江祺烨守在病床前。

平日里总是精致整齐的西装皱成一团，下巴上已经生出乌青的胡茬，看向她的一双眼满是血丝，盛满恐惧和担忧。

苏辞月满心愧疚上涌。

她鼻尖酸涩，哑声开口道：“哥……对不起。”

江祺烨强做镇定，握住她的手，可那手却在止不住的颤抖。

他用最轻柔的声音安慰她：“别怕，我已经将Steve医生请来了，别怕，动了手术就好了……”

Steve，目前全球最好的癌症医生，传言说他从不出外诊，竟被江祺烨请过来了。

可苏辞月知道，这只会是徒劳。

因为她好像能清晰感觉生机已经在自己身体内一点点流逝。

她活不了几日了，她知道。

苏辞月轻轻回握江祺烨的手，温声说：“哥，我走以后，你一个人不要怕，我和爸爸妈妈都会在天上看着你，陪着你……”

苏辞月说着说着，忽的便吐出一大口鲜血，浓稠的血液似夹杂着破碎的肺腑。

病房内的仪器也一同“哔哔”叫了起来。

江祺烨焦急地喊：“医生！”

录音室。

秦墨寒心口突然一下抽疼，录音也随之停下。

他现在正在录的这首歌名为《余生》，是蒋书涵写给他的，可他总觉得有些古怪的熟悉。

秦墨寒有些恍然地看着歌词：如我离去人间，只愿你此生依旧……

莫名地，阵阵心悸上涌。

秦墨寒烦乱地摘下耳机，对录音师说：“状态不好，等下再录。”

出了录音棚后，蒋书涵递上一杯水，嘘寒问暖道：“言川，有哪里不舒服吗？”

秦墨寒轻摇头，忽地发觉蒋书涵手上竟戴了与他同款的戒指。

秦墨寒一愣，眯了眼质问：“这个戒指你哪来的？”

他手上的戒指是他当初自己设计来，想和苏辞月求婚的，世上独一无二。

第10章

蒋书涵下意识缩了缩手，又强自镇定。

若无其事地笑道：“我就是觉得你戴得好看，就去搞了个同款。”

秦墨寒抿紧唇，语气沉了沉：“不适合你，摘掉吧。”

……

医院。

苏辞月戴着呼吸机，要送入手术室了。

Steve医生叹息道：“如果有什么话，还是现在都说了吧。”

他是个英国医生，话说得直接。

即便是他来操刀，这女孩的手术成功率也不过只有百分之五，微乎其微。

这最后的话……也等同于遗言了。

江祺烨浑身一颤，看着苏辞月呼吸机下恍惚的神情，抿紧了唇。

半响，他抖着手拿出苏辞月的手机，给她拨通了秦墨寒的号码。

三年阻拦都无法断了苏辞月的执着，他最讨厌的秦墨寒，终究是他妹妹最记挂的人。

苏辞月止不住诧异，红了眼眶：“哥，谢谢你……”

等待时发出的“嘟嘟”声，似乎与她的心脏同频。

终于，电话接通了，苏辞月的眸光微亮。

那头传来的秦墨寒声音满是不耐：“你又有什么事？”2

苏辞月心中苦涩无比，她从喉间挤出虚弱声音：“言川，我要走了，你能不能……最后给我唱一次，那首ʝ为我写的歌。”

秦墨寒攥紧手机，沉默了一瞬。

那首歌是他曾经唱来给苏辞月表白的，也是他的成名曲。

可就在这首歌被唱片公司通过那一天，他满心喜悦地回家想跟苏辞月分享这份喜悦，却是人去楼空，只留他孤身一人。

回过神，秦墨寒声音骤冷：“你已经不配这首歌了。”

话落，电话被挂断。

苏辞月眼角划下一滴热泪。

挂了电话，苏辞月被推进手术室。

她在心中哼着那首歌：“我还记得那天，你走进了我的眼……”

手术途中，心电图机发出“嘀——”的刺耳声，苏辞月心中的歌声也停在了那一瞬。

她最终没能唱出最后的歌词：刻骨铭心，此生不负你。

……

几日后，录音室。

终于那首录完歌，秦墨寒目光看着窗外，又不自觉看了看手机。

自那通电话后，苏辞月再度了无音讯，就好像她从未回来过。

手总是会翻到苏辞月的电话，反反复复地点开退出，却一次都没有拨出。

明天就是11月14日，是他下一场演唱会的日子，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苏辞月的日子。

从录音棚走出，蒋书涵走到他身后，唉声叹气：“棠棠她又什么都不说就走了，江祺烨这几日也回了英国，他们是不是一起……”

“我不想听到她的名字！”

秦墨寒语气一凛，打断了蒋书涵的话，眸光压暗。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猝然推开。

却是一个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走进。

在几人的面面相觑中，他微微一笑：“下午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林，是一名律师。”

没等几人反应过来，他又道。

“我今日来这里，是代表苏辞月女士前来告蒋书涵女士侵犯了她的著作权，窃取她的劳动成果。”

话落，林律师从包里拿出一张起诉书，上方法院的红色印章赫赫在目！

蒋书涵身子一颤，一下面无血色。

秦墨寒满目错愕地看向蒋书涵，自她的反应便明白了真假！

那就是说——苏辞月没有说谎，他信错了人……

心脏霎时被一只手紧紧攥紧，莫名地惶恐占据心神。

秦墨寒猛然起身追问：“那她人呢？！”

“你是说沈小姐？”

看向秦墨寒猩红双眸，林律师唇角笑意莫名讥讽：“沈小姐已经于三天前在圣熙医院去世了。”

第11章

短短的一句话，似惊雷在秦墨寒耳畔炸响。

空气寂静了一瞬。

秦墨寒拧紧了眉，声音冰冷得可怕：“是她叫你这么说的？我问你她在哪？”

几天前苏辞月还完好无整地从自己家离开，三天前才给他打过电话！

现在告诉他她死了？怎么可能！

苏辞月在躲着他？哪怕说出这么荒唐的事情为理由。

林律师一怔，摇摇头：“我不知你为何会这么想，但沈小姐的确因病去世了，这份委托是她生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