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必须一起去。

季绵绵用目光回答了她。

“陛下，臣妾也想去看看皇后娘娘。”

入了殿内，昏暗的灯光照得并不清晰，再加上皇后窗前多出几重帷幔，就连刚刚来过一趟的季绵绵也看不清床上的人。

不等皇帝回答，贵妃阻道：“妹妹并不懂得医术，还是不要叨扰太医行医的好。”

“我只是看看。”

“看了，你就会诊治了吗？”

贵妃一副“你不要不懂事”的表情盯着文妃。

后者心思简单，一着急，就有些手足无措。

她慌慌的望向皇帝，仿佛这个人就是她的主心骨。

“陛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妨，你们都是为皇后好。”皇帝终于开了金口，“不过，朕也觉得贵妃说得有理，还是让太医先去诊治。”

皇帝的话，径直偏向了贵妃。

或许，他也觉得，皇后是个躺在床上的病人，看或不看也都是那个样子。

早看晚看，也没什么区别。

还是让太医去看，能更快得到最实际的结果。

帝王无情更无爱。

季绵绵望着担忧皇后的文妃，轻轻叹息。

悄然上前，季绵绵半低着脑袋，扶着文妃的手将她拖到一旁。

见众人的目光追着太医那一边，便轻轻的在文妃胳膊上敲了敲，示意她要冷静，稍安勿躁。

季绵绵深吸一口气，复杂的气味混在香味中，显得有些淡淡的。

四下一扫，竟是有人燃了香炉，盖住了这间屋子原本的味道。

季绵绵的脸色变了变，没想到这些人动作还挺快。

她的动作也不慢。

季绵绵使出一粒石子，就在太医经过烛台的一瞬间，“啪”的弹射在他脚上。

太医站不稳似的“唉哟”一声，随即倒向了一旁的烛台。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跟她抢人？

烛台是一根刻成花茎模样的细杆。

昏暗下看不清材质。

只看得到顶端雕成花朵的灯盘泼洒出的灯油萤火虫般四散。

“萤火虫”四下飞溅。

刚才还厚重又朦胧的纱幔，一下子燃起。

仿若一只带火的凤凰正在翩翩起舞。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文妃。

文妃推搡了季绵绵一边，对着她，像是对着真正的宫女一样：“快去救火，快去救救皇后娘娘！”

因为季绵绵不能言语的原因，文妃又从身后宫女里拽出一人。

那是她贴身的使唤侍女，从娘家带来的丫鬟，是她真正的心腹。

侍女招手又带了几人。

季绵绵首当其冲，几人配合默契，打水的打水，拿东西拍火的也有。

唯有季绵绵和文妃贴身的侍女迅速撩起一重才刚燃起的纱幔，径直搬起皇后，将她从火光重重中挪移了出来。

“你们也去啊，呆头鹅似的站在这里做什么！”

见季绵绵等人已经抬起了皇后，贵妃慌乱的拍打着自己身后呆若木鸡的几个侍女。

真是一群猪，抢不下来人，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贵妃紧张极了：“快去帮忙，将皇后娘娘移送到安全的地方。”

想跟她抢人？

季绵绵和文妃的侍女原本一个抬手一个抬脚。

眼看着贵妃的人就要上前，她慌忙侧身，让火舌卷到她衣摆。

“快快快，你衣服着火了！”

在她对面的侍女果然发现了，她朝着季绵绵一指，原本没什么重量的皇后娘娘，在季绵绵使出巧劲之下整个儿一歪。

“皇后娘娘！”

侍女低呼一声，脸色都变了。

火光冲天，没有什么能在这样纯粹的火光下被掩盖。

侍女大力的搂住了皇后，用半搂抱的姿势把皇后拖离了大火的势力范围。

她的手上、身上，不知道沾了什么，只觉得有些黏腻。

“这是什么？”

在把皇后移到安全地方后，侍女暂时的把皇后平放在地。

皇后身下垫着的，是文妃急匆匆褪下的外衣。

贵妃的侍女们，也都一个个站在皇后身前。

她们的动作慢了一步。

想抢人的动作，又太明显。

一时间，文妃忍不住怒道：“还不赶紧去救火！”

“娘娘……”

侍女在旁失声喊道：“你看这是什么？皇后娘娘的衣服上，怎么都是污渍，味道还有些刺鼻难闻。”

侍女发现了皇后身上的褥疮。

她害怕的望着文妃，又怯怯的望着皇帝。

见状，季绵绵迅速帮虚弱的皇后侧了侧身，恰到好处的把她满身污渍的模样对准了皇帝。

掀开衣服露出的皮肤上，褥疮遍布，看得人触目惊心。

贵妃脚下一软，整个人都险些跌倒。

“太医。”

皇帝的声音冷冽：“你来瞧瞧朕的皇后，看看她身上长的是些什么。”

“是。”

太医颤颤巍巍上前，却半响不敢说话。

掉脑袋的事情，他又哪敢轻易求死。

“陛下……”

文妃热泪盈眶：“贵妃娘娘，你不是一直自诩将皇后娘娘照顾得很好吗？”

“这……就是你口中说的‘好’？”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贵妃认栽

贵妃横行后宫，从来没被人指责反问。

一时间，她感觉有一只手指着她的鼻子，紧接着是无数只手对着她指指点点。

瘫坐在地，贵妃撑着发软的身子跪在皇帝脚旁。

她卑微又慌张的去搂他的脚：“陛下，臣妾并不知晓，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以到我宫里去查，吃穿用度，我给皇后娘娘拨的全是最好的。”

“要真像娘娘说的，那皇后娘娘这里为什么看不到伺候的人？”

文妃接过贵妃的话，不遗余力的吐槽道：“偌大的一个宫，夜里却只有一个侍女在外头守夜，皇后娘娘身边连个喂水的都没有。”

可恶的贵妃，大家都眼见为实了，你还想狡辩？

越想越气，文妃不由得又说：“不知道贵妃多久来探望皇后娘娘一次？你免了大家向皇后请安，是不是就是为了掩盖你从来不来皇后宫中的事情？”

闻言，贵妃蔫儿了，她在心里狂骂文妃，面上却是一个字也没敢说。

这种时候，说多错多。

认栽的贵妃，淌着眼泪，梨花带雨的自我检讨：“陛下，臣妾承认，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失职，没有及时发现皇后娘娘的病情，让娘娘吃了苦头。”

“臣妾恳请陛下恩准，允许臣妾去相国寺替皇后娘娘祈福，臣妾愿抄万卷经书，只求皇后娘娘快快好起来。”

她生得貌美，哭的时候也别具风趣，皇帝意味深长的望着她，伸手捞她起来。

相比起皇帝的冷淡处理，文妃显然吃了一惊。

皇后惨状，是贵妃百口莫辩的罪责，可皇帝至始至终却没说她一个字。

“陛下……”

文妃眼圈一红，心里泛着酸涩。

她想为皇后讨个公道。

可身边扶着她的季绵绵死死摁住她，愣是不许她往前迈一步。

恍然回神，文妃自嘲一笑：“瞧把我给乱的，还请陛下速速另寻太医，务必查清皇后娘娘的现状。”

皇帝点头称是。

没多久，太医院院判便火速到场。

“回陛下的话，皇后娘娘命悬一线，她的身上长满了褥疮，她的弱症也有些蹊跷，臣依着她的脉搏来看，恐怕是……慢性中毒。”

不错。

这人有点东西。

起码没有说假话。

季绵绵微微点头，望着地上形同枯槁的皇后，心说：娘娘，你的命……能捡回来了。

“中毒？”贵妃目瞪口呆。

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皇帝更是怒不可赦：“来人，彻查皇后宫中下人，找出下毒的人，朕要他偿命！”

“陛下，臣妾愿亲自照料皇后娘娘，只求娘娘安康。”

文妃跪下请命。

此时此刻，皇后娘娘的身边，太需要能真正照顾她的人了。

“允。”

皇帝并不在意是谁接手，只要有人照料皇后，不闹出大错就行。

掐准了皇帝脉搏，季绵绵却有些担心，她不知道文妃上赶着蹚浑水做什么。

果不其然，面对对皇后娘娘“照顾不周”的贵妃，皇帝一个字都没说。

文妃错愕不已，想问，又不敢进逼。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各怀心事

一双素手在铜盆里泡了半天，也没洗去手上的药味。

文妃接过帕子擦手，目光追着病榻上的皇后：“娘娘，您可以放心歇着了，在臣妾这里，没有人再能伤害到您。”

皇后新换了一套粉色的天蚕丝缎里衣，衬得苍白鸦青的脸色也微微好看了些。

她记得她最喜粉色。

可她是皇后，要注重母仪天下的仪态，便再也没穿过、用过粉色的衣物。

“娘娘。”

文妃贴身的大丫鬟春兰推门进来。

见她坐在皇后床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和皇后说话，于是倒了杯茶过来劝道：“折腾了一宿，娘娘您也歇会儿吧。”

缓缓喝了几口茶，文妃叹息一声，却没有说话。

春兰抱怨道：“娘娘您就是太善了，您瞧瞧贵妃那德性，三言两语的，就把自己的罪责给摘清了，陛下也是宠她爱她，连罚都不舍得罚她。”

抿唇呷了一口茶，文妃再度叹息。

她怎么没瞧见。

贵妃说要自请去相国寺抄写万卷经书，陛下就罚她去了。

这是罚吗？

分明就是将她遣走躲一躲风头，待得风平浪静了再回。

那一瞬，文妃浑身发冷。

似是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将她浇个透心凉。

“月儿出宫了吗？你们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吧？”

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