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褚砚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脚将他踢开：“滚！”

接着第二个太医上前，第三个太医上前，皆是如此。

褚砚胸口升起一股戾气，气急拔起一旁的剑，就指在院正脖子上：“今日你们不能让皇后醒来，朕就诛你们九族！”

院正觉得自己横竖是一死，索性闭了眼，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就算奴才等医术再高，也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陛下，皇后娘娘已经薨了。”

这句话就像魔咒一般飘进他的耳朵。

让褚砚心头好像有千万根针在扎，撕心裂肺的疼。

林菁书不由开口说道：“褚砚，就这样接受事实吧。”

话音刚落，“哐当”一声，褚砚手中的剑掉在地上。

他好像听到林菁书说话了。

可是一转头，却发现，林菁书依旧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

“你们听到林菁书说话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劝诫道：“陛下保重龙体。”

这分明就是在说褚砚有问题。

“都给朕滚！”

褚砚赤着眼嘶吼。

“今日之事，谁敢泄露出去半个字，朕就杀了谁。”

太医们如同重获新生，连忙告退。

就在这时，一直未曾出声的陆轻尘开口：“陛下，净心师太有关于皇后娘娘的事情要禀告。”

第十三章

褚砚看向静候的净心师太，启唇：“说。”

曾经不屑一顾，现如今却求之不得。

净心师太跪下来：“陛下，皇后娘娘来到孤山寺那一日，便被安排在了破旧的柴房，孤山寺在山顶，天气凉寒潮湿，娘娘身子骨一直不爽。”

“斋饭也用不上几口，还要被指派多去干活，即使生病了，也要干活。”

褚砚听了这些，几乎能想象到林菁书在孤山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被一群尼姑肆意欺萧的画面了。

他无比震怒：“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这么对皇后的？！”

净心师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在娘娘来之前，宫中便有贵人前来传达陛下的意思，皇后娘娘是来受苦的，因此寺中无人敢对皇后娘娘生出援手。”

“是谁？”褚砚满脸厉色，“周全，去查！”

周全其实听到贵人两字心底就有所猜测，听到褚砚的吩咐，立马应道：“是。”

林菁书一愣，想起曾经在孤山寺听到有尼姑在她面前说：“出了宫，别以为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这是陛下的吩咐，要是有怨言，便去找陛下说。”

她以为，是褚砚小心眼到了那种地步。

原来不是。

净心师太又道：“再则，贫尼在皇后娘娘的饭菜里，发现了毒药，皇后娘娘的死，或许有蹊跷。”

她递上一包东西：“此乃砒霜，是下在皇后娘娘饭菜中的，贫尼在院子里搜到，应是有人怕东窗事发，将砒霜扔了。”

林菁书也是一震。

她难道不是病死的，而是有人在她饮食中下毒？

有人想要她死！

褚砚怔愣着看着那包药。

陆轻尘接过药看了看，点了点头。

褚砚眼底闪过一抹杀意：“是谁要害皇后，一定要查出来。”

“是。”

陆轻尘领命后便拱手退下。

寝殿内只剩下褚砚一人，以及林菁书。

林菁书目光跟随着褚砚的一举一动，她以为他会吩咐宫人把她安葬，却没想到见到褚砚竟然躺在了床上，将她的身躯牢牢的抱在怀中。

林菁书见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褚砚疯了吗？

就在这时，他还听见褚砚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宁儿，你已经回宫了，你以后就住在朕的乾阳宫，以后哪也不去。”

可看到这一切，林菁书心底却毫无波澜。

她已经死了，他如今这幅样子又有何用。

接下来的日子，林菁书就这样看着褚砚每日抱着她的尸体，对着她说话。

“宁儿，是我错了，我不该和你赌气，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

“你能不能起来和我说句话……我知道你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可我已经知道错了，你能不能醒过来……”

期间，太后和后宫妃嫔都来过，可无一例外，就连他的面都未曾见着。

寝殿的门永远紧紧的关着。

这日，周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陛下，皇贵妃求见。”

褚砚看着林菁书，便想起沈芃芃对林菁书不敬，当即便道：“不见。”

说完，他充满歉意的看着林菁书：“抱歉，你不喜欢皇贵妃，朕以后不再见她了。”

殿外。

沈芃芃被告知褚砚不见她，她当即便沉下脸来。

离开后，沈芃芃问丫鬟：“陛下从来不会这么久不见我？陛下是不是在殿里藏了别的女人？”

春茯小心翼翼道：“奴婢最近听到一则传闻。”

“什么传闻？”

春茯看了看四周后，才凑到沈芃芃耳边，低声道：“前段时间不是宫中传言闹鬼吗？听说是个美艳的女鬼，是不是女鬼把陛下迷住了？”

“而且，是自从罪后薨逝的消息传来，陛下才变成这样的。”

“荒谬！”沈芃芃呵斥一声，随后黑眸一闪，“你觉得那把陛下迷住的女鬼是林菁书？”

春茯只觉背脊冷汗涔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林菁书还活着时斗不过她，死了也别想。

沈芃芃眼底闪过一抹狠厉：“那我就让她飞灰湮灭！”

第十四章

乾阳殿。

林菁书看着褚砚发疯。

此刻正值炎热夏季，即使放了冰，屋内姜度也很高。

不出三日，褚砚发现林菁书身上出现了大块的腐烂。

他一脸惊慌：“来人，立刻准备冰水。”

不一会，太监们就准备好了冰水。

褚砚将林菁书的衣物剥开，将她放入冰水中浸泡，一举一动，小心翼翼。

曾经玲珑的身躯瘦骨嶙峋，摸起来只有骨头。

身上更是斑斑点点。

褚砚一寸寸的吻遍她的身体，直到吻到她胸口的伤疤，他心如刀割。

无论他如何否认，都改变不了她已经死去的事实，也改变不了她的身体在他的怀里一点点腐烂。

泪水就这样从他眼底滑落。

一滴，两滴……

林菁书没想到褚砚竟然哭了。

她不敢置信。

与此同时。

嘉兴宫，宫门紧闭。

殿内，沈芃芃朝一个道士模样的男子问道：“道长，你确定这样真的可以驱散宫中的恶鬼？”

道长正开坛做法，胸有成竹道：“贵妃娘娘放心，本道长修行五十年，功力深厚，定能解贵妃娘娘心中烦扰。”

沈芃芃蹙着眉头，朝一旁的春茯示意：“开始吧！”

春茯拿出一件凤袍，递给道长。

如若林菁书在这里，便能认出，这是她的凤袍。

道长接过，开始做法。

乾阳殿。

褚砚抬头，模糊的视线中，似乎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林菁书。

而且是活生生的林菁书。

褚砚不由抬手摸了摸眼前的人，手却从中穿过。

他有些失落，只能看着面前拿到身影呢喃道：“宁儿，是幻觉吗？”

林菁书觉得有些奇怪。

他看得见她？

她试探性开口：“褚砚？”

褚砚自嘲一笑：“我真的太想你了，都出现幻觉了。”

这一刻，林菁书终于确定，褚砚能看到她，能听到她说话。

也顾不上是因为什么原因，林菁书开口：“不是幻觉。”

褚砚心底涌起一股激动，好似忘了不能触碰她，伸手就要抱她，却直直穿过。

林菁书转身看着他：“你摸不到我，这些日子，我都在你身边，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

褚砚嘴角勾起：“宁儿，原来你早就陪在我身边了，只要你呆在我身边就好，我以后也只陪着你一个人好不好？”

“不好。”林菁书直接拒绝，她便见到褚砚的笑僵在了嘴角。

她继续说道：“褚砚，我从年少时嫁给你，到最后，一无所有，死后还要变成孤魂野鬼，我对你，已经死心了。”

“甚至我们死去的孩儿，还要挖起他的尸骨，哄她开心……”

“不是的，你听我说……”

褚砚嘴角苍白，想要解释，却无从说起。

林菁书想起自己可怜的痕儿，心便钻心的痛，她攥紧了手，用尽力气吼出来。

“收起你的虚情假意！”

“不管你心里如何想，亦或者现在这一切是装出来的，我都不在意了。”

褚砚心底升起一股慌乱：“不！宁儿，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林菁书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彻彻底底的远离你，死了对我来说，更是一种解脱，让我可以永远的离开你——”

最后一句，她加重了语气。

听着她的话，褚砚只觉得心如刀割。

他暗哑着声音，却霸道到了极点：“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