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亲自将你拱手送她？！”

或许是我的话太难听，柳初姚脸色更加冷寒。

“女子，本就该遵守三纲五常，不犯七出。是你太无理取闹。”

三纲五常，不犯七出。

这八个字就像是响亮的巴掌扇在我脸上。

也更衬得当初同我说‘男女平等，真爱可贵’的柳初姚是一场虚幻！

静默在车厢里弥漫，只有车轮碾压过雪地的声响。

我死死攥着手，不知怎么脑海里突然闪过了那一夜。

想都没想的问出了一句：“那一夜……你真的醉了吗？”

柳初姚眼波微动，看着我的眼里闪过很多情绪。

最后他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

从那晚他来，到后面发生的一切，我都希望他是醉了。

因为我怕他没醉，怕他连那晚的呼喊都是故意为之，就是为了折辱我！

可柳初姚此刻冰冷的注视，让我的希望被彻底粉碎。

他……没醉。

第9章

我望着薄唇冷情的柳初姚，一直压抑的情绪冲断了心弦。

只因为我不是赵意绵，不是赵家嫡女，我骗了他，便要受这样的对待吗？

我眼眶滚烫，像是竖起了周身的尖刺！

“柳初姚，你就那么想娶赵意绵吗？你就那么想完成任务回去吗？！”

我戳破了那层虚伪的外衣，看着柳初姚震惊的神色，竟有一瞬间的畅快！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没再隐瞒自己知道的那些事，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到最后，我都忍不住嘲笑自己的可怜。

“柳初姚，我以为你能爱上我，能为了我……留下来！”

柳初姚没说话，但眼里的情绪汹涌澎湃。

很久很久，他都没有说话。

直到马车停在沈府门前，柳初姚才幽幽说：“那你现在，清醒了吗？”

柳初姚的问话如一根针卡在喉咙里，不痛不痒，可只要一呼吸，吞咽，就带来抓心挠肝的疼！

我总想着，伤嘛，痛着痛着就习惯了。

可却忘了，针还在，就永远不会痊愈。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冬去春过，夏又来……

我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再有一两个月，便要临盆。

……

八月十五这日，是柳初姚的生辰。

沈母一大早便将我叫去了主院，问我想如何操办。

我绞尽脑汁的想，却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柳初姚，他的圈子，他的喜好，他的一切一切……

都已经将我隔绝在外。

见我沉默，沈母叹了口气：“尔笙，你和豫白的事我都看在眼里，只是这女子终究还是要靠着夫君的爱过一辈子的，你要与他置气，被冷落到何时啊？”

这熟悉的话语，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了许久没见的赵意绵。

到现在，她都没有成婚。7

这七个月来，哪怕同住沈府，哪怕一个院子，我和柳初姚都再没见过。

我也没有主动去找过他，却清楚他的行踪，几乎每日他都会和赵意绵见面。

我攥了攥手，想说点儿什么，又觉说什么都是多余。

这时，一道脚步声响起。

我抬头就看到柳初姚走进来，一身白衣，墨发高束，眉眼如画，一如我当初心许的少年郎。

而看到我的那刻，他表情明显顿了下，随后漠视般移开。

“母亲，您叫我？”

“叫你来是想问你今日生辰打算如何过？我和尔笙打算在府里办，请些你熟悉的友人。”

沈母回着，站起身：“我有些乏，之后的事你和尔笙商量着来吧。”

说着，她便由嬷嬷扶着离开。

前厅霎时就只剩我和柳初姚，相顾无言。

直到他视线落在我隆起的小腹上，我下意识抬手遮住：“生辰宴一事你若有什么想法便告诉灵衣吧，她会去办，我先回去了。”

说着，我起身也要离开。

柳初姚却叫住了我：“这个孩子……我不会认。”

我的心脏像被雷击了一下，眼眶霎时湿润。

我呼吸粗重了瞬，逼着自己将眼泪咽回去，背对着他道：“柳初姚，是不是只有伤害我，让我难过，你才会舒心？”

我声音不受控制的沙哑，脚步却没停，径直走了出去。

若放在七个月前，我可能还在期待柳初姚会如何。但现在，除了满心的疲惫，我剩下的就只有对这个孩子的期盼。

这之后，我便回了院子。

生辰宴是如何安排的我不知，也没过问。

直到晚上，听着前院儿传来的丝竹声，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出去走走。

拖着七个月的身子，我没走很远，只在周围的花园转了转。

累了，便坐在秋千上歇歇。

夜风微凉，吹的人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间，我只听到一声女子的惊呼，慌忙睁眼起身，却见赵意绵瘫坐在几步外的石子路上。

而她身后，匆匆赶来的柳初姚正满眼厌恶的看着我。

我有些茫然，就听赵意绵说：“豫白，尔笙不是故意吓我的，是我没瞧见她。”

“她还怀着身孕，你别罚她！”

她字字柔弱，却将我是个恶人的事板上钉钉。

我抚着微微阵痛的小腹，看向柳初姚，不信他会被这种手段蒙骗。

可下一秒，我却清楚的听见柳初姚说：“雷霆军，你真是心思歹毒！你就不怕你做的恶，报应在孩子身上吗？！”

“柳初姚！”

我什么都能忍，却不能容忍有人诅咒我的孩子，哪怕是柳初姚也不行！

柳初姚根本不在乎，他打横抱起赵意绵就往外走。

擦肩而过时，我拽住柳初姚：“我没做过，把那句诅咒收回去！”

透过柳初姚的眼，我清楚的看见我双眼里的心如死灰。

柳初姚却看不见，他猛地抬手将我甩开：“若意绵有事，我不会放过你和孩子！”

扔下这句，他大步流星的走远。

我站在原地，心潮起伏不断，连带着呼吸越来越重，小腹也开始一阵阵抽痛起来。

那股疼像将整个人剖开一般，从里到外，疼的我满身冷汗，手脚无力。

渐渐的，我意识越来越模糊，连呼救的声音都发不出。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腿间一股暖流。

“孩子，我的孩子……”

我意识到了什么，捂着小腹的双臂越来越紧，好像这样就能挽留住这条生命！

浑噩间，我听见了灵衣的惊喊：“小姐！”

如春日的惊雷，我挣脱出一丝清明，染血的手紧紧抓着她手臂！

“保住……孩子，去、去叫柳初姚来……”

第10章

我拼着最后的清明留下这句话，彻底的昏了过去！

……

再醒来，天已经亮了。

灵衣守在我身边昏昏欲睡，臂弯里还圈着个熟睡的婴儿。

是我的孩子吗？

我望着，伸手想要去碰，却先牵动了小腹，疼得我忍不住闷哼。

“小姐，你终于醒了！”

灵衣将孩子放到我身边，眼眶红的像兔子，“大夫看过了，小小姐身体很好，能健健康康的长大。”

“倒是小姐您是早产，再加上受了惊吓，体内又寒气淤堵，差点儿……差点就挺不过来了！”

早知生产是在鬼门关走一趟的事，我费力笑了笑：“我这不是没事嘛。”

说着，我扫了眼再无第三人的屋子，轻声问：“柳初姚呢？”

灵衣没有回答。

我也懂了。

他这时候该是陪在赵意绵身边嘘寒问暖，怎会来看我和孩子？！

到底是我还心存奢望，到如今，也该醒了。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看着女儿白净的脸做下决定：“灵衣，去将我的东西收一收，入夜我们便搬出去吧。”

许是我的语气太过轻飘，灵衣有些不敢确认：“小姐，您说什么？”

“我说搬出去，柳初姚这个人……我不强求了。”

灵衣见我不是玩笑，似是想劝，但最后什么都没说：“是。”

话落，她便开始收拾。

我望着眉眼处与柳初姚有几分相像的女儿，想给她取个名字，却怎么都不满意。

到最后，我想起幼时母亲曾教我背的一句诗：“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我碰了碰女儿的小手：“以后你便随我姓赵吧，赵梦凉。”

……

入夜，我带着孩子，同灵衣一起坐上了离开沈府的马车。

短短七个月，像是隔世经年。

“小姐，真的走了？”

灵衣的话在耳畔响起，我看了眼沈府的门匾，点了点头：“走吧。”

然后收回视线，再无留恋。4

四个时辰后，我们在京城外十里处的庄子住下。

没有人再提柳初姚，我也不再想，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女儿身上。

我身子不好，便请了大夫日日吃药将养。

为了女儿，我想努力的活下去，活的久一点，多陪陪她。

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