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明日的宴会，不知是好是坏，只希望不是一场鸿门宴才好……”

左恒也背了手，知道她的担忧，沉声道：“明天无论哥哥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你有事。”

听了他的话，她稍稍安心些，浅笑道：“我知道的。那明日，我暂时以你挚友身份出席，可好？”

左恒重重点头。

翌日，翼族正殿。

一片觥筹交错，夜光杯中尽是醉人美酒。底下的舞女们身着各色衣裳，轻盈弹跳，自是美不胜收。

左恒和顾思一等皆坐高位，左冥坐在最高处，身边有穿着红色衣裳媚眼如丝的白南烟作陪。

左冥举杯，道：“这是家宴，除了妖仆只有咱们四人，不分尊卑，不用拘束。”

话是这么说，可是左恒和顾思还是不敢过于随意，也随着他的动作举杯，一饮而下。

酒菜美味，美酒甘甜。吃的半饱之时，左冥开口了：“弟弟，之前你帮李言易之事，借着此次宴会，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怪你。”

第三十八章

左恒听了他的话，立时起身行了礼：“多谢大哥。”

“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我是真心把你当作弟弟的。小时候装作兄弟不睦的样子，只为让你在这宫中好好生存。”

不知他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左恒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这话，心下不明。

左冥话锋一转，又看向顾思：“顾思姑娘，今日我也说了，是家宴。我请了你来，想必你知道我是何寓意。”

顾思有些为难，不知如何回答，左恒知道她的心思，替她答道：“大哥，顾思她现在是我的挚友，希望大哥不要为难于她。”

“若要为难，我还用等到此时？”左冥轻哼一声，看着左恒如此维护她，连言语之间都不忍她受气，心下明了了她在左恒心中的分量，说话的口气让人捉摸不透。

左恒还是站着，左冥怒道：“还不快坐下！还不信你大哥的话么!”

他这才坐下。

左冥又幽幽道：“顾思姑娘，我弟弟对你一片痴心，你可不要辜负了他。”

顾思默然倒了一杯酒，未有回应。

左冥并不介意，微侧了身子，突然看向白南烟。

白南烟察觉到左冥的视线吓了一跳，而后又靠在他怀里娇嗔：“怎么突然看着烟儿？”

左冥的视线在顾思身上身上停留了片刻，打了个转，又回到白南烟身上，用手轻揉她的手背。白南烟感到阵阵酥麻，也不再问何故看她之事。

宴席结束，左冥喝得有些醉了，由白南烟和一众妖仆搀扶着离开了。

左恒和顾思站在殿外，四周一片寂静。

左恒看向远方，轻道：“这场宴会不知哥哥意欲何为，本以为会掀起一场风波，没想到就这么无风无浪地过去了。”

顾思的说话声也轻轻的，“就算只是表面的，也希望这表面的风平浪静能够持续得更久些吧。”

他沉默，一时再无话，只有繁星在天空闪烁。

那日夜里她说的话，仿佛还没过去多久，左冥的所作所为，就狠狠撕破了这暂时的和平表象。

迷留殿内，顾思正在抄经。

佛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李言易未来打扰的日子里，她都在抄写佛经，正抄到这句，不免又想到了他。

不知他现在是否还在抓着那一缕执念不肯放开？

她停了笔，捂住心口。她近日总是心慌，没来由地一阵阵心悸。

左恒的到来映证了她的不好预感。

他有些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最后索性甩袖沉声道：“哥哥他，向狼族宣战了。”

“什么？怎会突然发兵？”顾思站起身来，不小心碰到了砚台，不过片刻，浓黑的墨汁顺着桌角，滴滴答答地流了一地。

他摇头：“虽然我早知道他有侵占狼族之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来得如此之快，仿佛是那次宴会后下定的决心。”

她脑子里一团乱麻。心里虽明白，放下李言易后狼族就与她再无瓜葛。只是心下还是有些不忍，毕竟那是他一直守护着的狼族，她也曾在那里住了五年。

况且两族相争不仅仅是翼、狼两族之事，若要开战，势必会影响到狐族和其它族群。那些族人又何其无辜？维持了上百年的和平，就因为左冥的私欲即将要被打破。

第三十九章

收到左冥的战书后，李言易惊讶之外，却不惊慌。

他早知道左冥的野心，这些日子，也做了些准备。只是他施法用眼看向狼族外的数以千计的翼族兵士，知道这是一场恶战。

翼族发兵，想必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狼族前些日子因为他荒于朝政，不知道是否有所遗漏。

李言易脑里千丝万缕，负手立于窗前，光线打在他的玉冠上，折射出他恍若谪仙的面庞。这是那面上，不仅是对狼族的担忧，更有思念之情。

之之他，现在正在翼族……想必早已知道翼族向他发起战书一事，不知道她现在是何想法？在翼族是否安全？又是否在担忧着他？

念及此，自嘲般笑笑，施了个法术，去了正殿。

翼族，迷留殿。

左冥知道左恒此时不在殿中，特意等到这个时刻，才缓步而来，直截了当开口：“几日后我族就要与狼族开战，白姑娘你始终是外族人。”

他眼里精光闪烁：“不知你现在是何立场？”

顾思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把问题抛回去：“大皇子希望我是何立场？”

“你在我族数日，我和我弟弟从未亏待过你，对你续命一事我也有所了解，你现在法力恢复，总要为我族做点什么吧。”

顾思冷静道：“我是狐族人，翼狼两族开战，之后还会牵扯到狐族，我谁也不会帮。”

“好好好，”左冥大笑，赞叹道：“白姑娘很是聪慧，知道我想要个什么结果。但是你在翼族这些时日，欠翼族的，是不是也该还了？”

她警惕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左冥嘴角勾起，眼里有寒光乍现：興興付費獨家“你什么都不必做，你只需在战场上看着便好。至于是否出手，就看白姑娘你自己了。”

她心下了然，知道他是想用自己牵制住李言易。李言易投鼠忌器，如若他陷入危险，也可有一线生机。

就算她现在不答应他，到了那时，左冥就算是绑也要把她绑到战场上。若真要那般，还不如现在先答应了他来的自由。

她想了很多，口中瞬时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左冥满意离去，临走时不忘丢下一句：“白姑娘，当时狼族放火要取你性命之事非我所愿，望你不要记恨于我，在战场上耍白招。”

顾思听了，不屑地嗤笑一声，“砰”地关上了门。

几日后，翼、狼两族交界之地。

代表着两族的旗帜随风飘扬，底下浩浩荡荡的一片族人将士摇旗呐喊。战鼓声阵阵，震耳欲聋，鼓舞着战士们的心脏，他们的眼睛全是即将上战场为族而战的兴奋。

火光熊熊燃烧，空气里都是硝烟的味道。

左冥身着金铜色铠甲，身旁是一众大将，身后是左恒还有白南烟。

李言易穿着银白色铠甲，好不威风，他看到白南烟竟然到了翼族内，牙关咬紧了几分，目光再往身处寻，赫然看到了穿着水蓝色衣裙的顾思！

她未穿铠甲，眼里无井无波，琉璃色的眼珠动也不动，只是眼皮偶尔轻眨几下，目光绵长，不知落到了何处。

看来左冥知道了他们之间的恩怨纠缠，想以此来威胁他。

他幽幽开口，语气中的寒意让人毛骨悚然：“你不愧是阴险狡诈之辈，战场上还想用女人来牵制我！”

第四十章

左冥呵呵一笑，“自古就有兵不厌诈一说，更何况谁说女子不能上战场？莫不是你看你的两位妃子都在我身侧，方才恼怒？”

他讲话实在难听，饶是左恒也皱了眉头。

李言易知道左冥是在故意激他，好等会儿开战之时让他功行无法，方寸大乱，那样就多了几分胜算。

他心知不能着了他的道，只想着等下若真碰到了她再见机行事。

正在他思索之际，左冥腾空跃起，铠甲在太阳照耀一下更显得耀眼，一道黑光自他手中而出，险些击中他的心脏。

李言易不甘示弱，从马上跃起，幻化出锁坤剑。

一时之间，刀与刃的相接，擦出刺目的火白；法与术的相遇，碰撞出异样璇色。

开战了！

底下的将士们见状，皆挥舞着兵器，都向着敌军使出浑身解数，短兵相接，势要分出个死活。

不过顷刻，血和硝烟气息交杂在一起，让人闻了忍不住鼻头一皱。

电光火石，战势激烈。

左冥的剑招虚虚实实，招招毒辣，阴险至极，剑剑刺向他的命门。

李言易到底是老手，狼王在世之时就带他上过战场。他并不惧他的招数，反手格挡，刚柔并济，用手中术法巧妙化解。

左冥虽也经历过战争，但是在李言易面前还是稚嫩了些，气势渐弱，渐渐落入下风。

这一场仗，足足打了三天三夜。

风里卷着黄沙，泥土混着血液，金鼓声渐歇。

将士们横尸于此，面目上全是血污，分不清面容。

左恒心善，一直奉行君子之道，看着这般惨状心下疼痛万分，不由抬头往上看，他二人还在厮杀，只是左冥明显不敌李言易，不再进攻，只是躲闪。

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