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江氏夫妇提亲吧？这件事，不需要我，你也可以呀？”

祁霄便苦笑。

事情若是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姨母，您是不是忘了叔父？”他便提醒着道，“这门婚事只要叔父不点头，他一样可以棒打鸳鸯。”

“他会棒打鸳鸯，你们不会远走高飞吗？”清秋道人就横了他一眼，“还是说，你不愿意为了她舍弃眼前的富贵荣华？”

“眼前的富贵于我还真是过眼云烟，”祁霄就冷笑着，“当年我随着父母逃出皇宫后，我的富贵梦就已经碎了。我会跟着叔父打回京城，完全是对我爹娘的死意难平，当年那些害过他们的人，凭什么过得舒坦？”

“若不是为了这件事，我一早就带着兮若离开京城了，不过是一份路引，一个户籍的事，这些都难不倒我。”祁霄就正色道。

而清秋道人看向祁霄的眼神就变得审视。

“这么说，你在调查当年的事？”清秋道人便问。

“是。”祁霄就点了头。

“那你能顺便查一查，当年的荣王为何要篡位吗？”清秋道人就看向了祁霄的眼睛。

祁霄不懂姨母为何会这么问。

荣王为何要篡位？当然是想坐拥天下为所欲为啊！

就在他一脸疑惑地看向清秋道人时，却听得她道：“荣王是世宗皇帝最小的弟弟，说是兄弟，他和世宗皇帝的关系则更像是父子。因为年龄相近，他经常跟我们一块玩耍，我们虽称他为皇叔，却在心里将他当大哥。”

“他的性子最是温柔恬淡、与世无争，会给我们讲孟母三迁、黄香温席的故事，有时候我们闯了祸，他会站出来帮我们担责，但事情过去后他又会和我们讲道理，说那些事为什么不能那样做……”清秋道人神情悜冲地回忆着，“所以，我不相信那样的一个人会去弑兄篡位。”

“可我当年亲眼看着他冲进金銮殿内刺杀了皇祖父！”祁霄就握紧了拳，激动地道，“当时的我就躲在那张龙椅下，皇祖父的血就顺着龙椅滴到了我身边，染红了我周遭的一切！”

第259章 话当年

说到这，祁霄已红了眼。

当年那血流成河的一幕，成为他多年的噩梦，让年幼的他在夜里不能好睡，曾经一度濒临崩溃。

哪怕是如今回想起来，他依旧不能平复自己的情绪。

后来他在破庙遇到了乔枝，才让他那充满杀戮的梦境有了明艳的色彩，让他的人生得到救赎。

“我知道，人都是会变的，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后来那个样子。”看着情绪变得很是激动的祁霄，清秋道人却很是平静地同他道。

“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这件事重要吗？又有什么意义？”祁霄便问。

“于你，确实是件没有意义的事，可于我却很重要。”清秋道人直视祁霄的眼睛，很是平静地道，“他当年但凡有你一半的胆量，我同他或许就是另一种结局。”

说到最后，她双眼竟全是苍凉。

祁霄一时也愣住了。

他从未在清秋道人的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您和荣王……”祁霄就开始试探。

“你不用试探我，我和他之间的事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清秋道人一脸坦荡地看向祁霄，“更何况事情已过去那么多年，他也早已不在人世。”

说着，清秋道人便叹了口气，将当年的事向祁霄娓娓道来。

当年她的母亲，也就是祁霄的外祖母同孝仪皇后在闺中就是蜜友，二人间的这份友情即便在出阁之后也不曾间断，他的外祖母更是经常带着一双女儿进宫给孝仪皇后请安。如此一来，清秋道人和祁霄的母亲就成了宫中的常客，并且与宫中的皇子们相熟。

荣王虽是叔父辈的，却只比当时的太子大五岁，世宗皇帝便让他跟着皇子们一块读书和练箭，他因此和当时的太子经常玩在了一块。

许是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住在宫里有多尴尬，荣王一直像长辈又像兄长似地照顾着那些皇子。因此在清秋道人的记忆中，宫中的皇子每每闯了祸，都是荣王去帮着处置和说情。

清秋道人也说不清她是什么时候同荣王有了情愫，只是二人在意识到这件事时，都已情根深种。就在她以为自己有一天能嫁给他时，老天爷却给了她一道晴天霹雳。

原来孝仪皇后竟选中了她为太子妃，并替太子求娶了她。

“当时我一门心思只想嫁给荣王，哪里又接受得了这门亲事？”清秋道人神色平静地说着，仿佛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我让他去求世宗皇帝，让他去求孝仪皇后，他却说他不能！”

“他说他在宫中本就是仰人鼻息而活，又怎可与未来的储君争妻！”清秋道人的脸上多了一抹不知是嘲讽还是无奈的神情，“他不敢，也不能！”

“后来我又去找了你父亲，告诉他我并不想嫁给他！他是君，李家是臣，李家不能拒婚皇家，可皇家却能拒婚李家！我希望由他提出解除这份婚约。”

“你父亲是个好人，他同意了，他主动去找了孝仪皇后，说他更喜欢你的母亲，想娶你母亲为妻。”

“你父亲是孝仪皇后的独子，孝仪皇后自然不会逆着他的心意行事，于是将太子妃的人选换成了你的母亲。”

说到这，清秋道人的神情就变得苦涩。

“那后来呢？我记得您曾说过，您当年装死是为了逃婚。”祁霄的眉头就拧了起来。

“没想到我在海岛上说的事，你既然还记得。”清秋道人听了便笑，“当年的事也算得上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原来，太子妃的人选换成清秋道人的妹妹后，她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同宁王在一起了，没想第二道雷又劈向了她。

北边的部族王国向大燕提出了和亲，可世宗皇帝并无女儿，皇族宗亲们也不愿将自己的女儿嫁去北方苦寒之地，她的父亲就向世宗皇帝献言，愿意将她送往北边和亲。

接到圣旨的她，简直要疯了。

她去质问父亲为何要这么做，他的父亲却用家国大义来压她：“为君分忧，是臣子的本分！将来你妹妹成为大燕的皇后，而你成为北边部族的阏氏，能为两国换来几十年的和平，又何乐而不为！”

祁霄听得心中一震，这的确是他外祖父会说出来的话。

“我连太子妃都不想当，又怎么可能想当那个什么阏氏？”清秋道人苦笑，“我再次找了荣王，让他带我走。可他却说自己不敢抗旨，不想当国家的罪人。”

“照您这么说，荣王这个人胆小懦弱没有担当，”祁霄听得直皱眉，“您到底喜欢他什么？”

清秋道人就被祁霄问得一顿，良久之后才道：“大概是喜欢他的清朗儒雅，如沐春风吧！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我就觉得他周遭的一切都会黯然失色，我喜欢他浅笑的模样，喜欢他待人接物时的温柔，喜欢他随时随地都会照顾他人的心……”

“其实你应该是最懂他的人，毕竟你现在的处境和当时的他很像。”清秋道人突然话锋一转，“不，你的处境，比他更糟。”

清秋道人的这句话就直击了祁霄的心底。

“一人之下看似光鲜，其实要背负，要隐藏的东西更多吧！特别是你，曾经还有着那样的一个身份。”清秋道人就看着祁霄问。

祁霄却没有接她的话，而是道：“姨母，您不是在说您和荣王的事么？为什么又扯到了我？所以当年您逃婚，逃的是这段要去和亲的婚事？”

“是！”清秋道人就应道，“京城中的皇族女子那么多，为什么非得是我去和亲？我不服！因此我诈死，逃出了京城。”

“而当初帮您逃出京城的那人是我叔父，如今的承佑帝？”祁霄就联想到之前听到过的那些只言片语，问。

“对，所以我说我欠了他的人情，”清秋道人就回忆道，“当初是他帮我弄来了假死药，帮我把‘尸体’运出城，又找人将我送去了江南，若没有他，我或许就真的寻了短见了。”

第260章 准备

祁霄在很早之前就很好奇叔父和清秋道人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交情。

不然清秋道人不会在听闻了生病的是叔父之后，就同意随他回京；而叔父这边就更不用说了，只需清秋道人的一句话，他便可以息了怒火，不再生气。

“当年叔父为何会帮您？”祁霄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些记忆虽然很是遥远，但祁霄却清楚的记得，因当年郑太后在宫里只是个位份不高的郑嫔，连带着叔父在众皇子中的地位也不高。

那时的叔父比荣王更需要自保，本该避之不及的事，又怎么会主动参与进来？

“自然是你叔父不想让我去北边和亲，在这一点上，他比荣王确实要勇敢很多！”清秋道人就叹了口气，“当年离京时太过匆忙，好些话我都没来得及当面问荣王！所以这些年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