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筱烟陆深小说全文完结版免费阅读 又名苏筱烟陆深
“晟国送来的。”
苏筱烟喜上眉梢,“他送的?”
打开来一看,是一整套和田青玉头面首饰。
匣中还有一封信,上书卿卿亲启。
她的指尖落在信封上,怔忪半晌,迟迟没有打开。
这恐怕是陆深醒来的时候就给她写的,和七夕的节礼一并送来。
苏筱烟想起七夕的焰火,暖黄的兔子花灯,还有长街上那一袭萧索孤寂的背影。
第198章礼物
她撕开一角,将信徐徐展开。
信上解释了为何这一月都杳无音讯,只说清理了太后一党,云淡风轻带过,丝毫未提及其中凶险。
苏筱烟合上信笺,他也在尽力隐瞒,怕她担心。
却不知,这一场腥风血雨的宫变,她一直都和他在一起。
心底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庆幸总算是瞒天过海,失落的,是他不知道她这一次付出了什么。
她伸手拍了拍脸颊,将繁杂的情绪抛诸脑后。
去衣橱寻了一件天青色衣裙换上,对着铜镜端详自己的面容。
不得不说,她瘦了很多,薄薄的一层肌肤裹在骨骼上,天光一照,近乎透明的苍白。
这段时日她常常被疼痛折磨,根本顾不上打扮,一头青丝连发髻都不梳,垂垂铺在背后,只用发带在发尾松松一束。
整日素面朝天,除了刚回来那会儿要在陆听寒面前遮掩,才搽了些胭脂。
她执起玉梳,挽了一个堕马髻,将那套和田青玉首饰一一戴上,略施粉黛,整个人与之前虚弱颓丧的模样大相径庭。
苏筱烟站在铜镜前转了一圈,对这副装扮尚算是满意。
娴静幽远,有些不理俗世的卓然。
她行至书房,展开宣纸,磨墨提笔,想同他回信。
笔尖悬停在纸上,却迟迟未能落笔,墨水滴坠在纸上,晕开一小团黑色的墨渍。
她一手将信纸揉成一团,丢在一旁,略显心烦意乱。
要和他说什么?
她竟觉得无从下笔。
从天明捱到夕阳落山,她都没有想好怎么回复。心头积压着千言万语,却什么都不能说。
末了,只化作几句谢意,又随意编了些这段时日在青州的见闻和日常,匆匆塞进信封封好。
写完之后,那封信静静躺在书案上,她却迟迟没有叫人来取。
残阳落尽,天边最后一寸余晖藏进厚重的云层,只剩下深蓝苍穹,辽阔无际。
暮色四合,她才抬脚出了书房。
陆听寒处理完公务,从青州府衙又赶了回来,陪她用晚膳。
苏筱烟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出言相劝。
“何必来回跑,劳心费力的。”
陆听寒常驻青州,不可能一直住在驿馆,刺史特意在城中安排了宅院,供他下榻休息,他没有必要来回跑。
“今日给你接风,不费力。”
苏筱烟不能饮酒,他吩咐备了壶庐山云雾,净手替她斟茶。
席间都是清淡进补的药膳,也是特意让厨房做的,此后养病期间,也尽量以药膳为主,桩桩件件妥帖得无可挑剔。
晚膳就他们两人,薛翎没回来,去郊外寻了一处土地肥沃的山坳种草药去了。
苏筱烟看着碗碟中的青绿,眉眼低垂。
“让你陪我吃这些清淡的,辛苦你了。”
陆听寒淡笑一声,“你现在静养为主,辛辣的等好全了再吃。”
被戳破了言语计谋,她尴尬地轻咳一声。
本想是说让厨房给他加两道口味重些的菜,也只能作罢。
默默用完,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俨然是七月末了。
暑气被雨水冲散,微风都带着一丝凉意,她立在廊下出神,陆听寒安静地站在身后,未发一言。
但灼热的眼神却在她乌黑的云鬓上盘桓。
她能提起心思打扮是好事,可这套首饰,是名贵的和田青玉所制,而这玉,独产自晟国。
这套首饰他以前从未见她带过,必然是新得的。
青年眸光一沉,是陆深送来的。
虽不知她在晟国所经历的细节,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必然是夹杂着万分凶险。
陆深被刺入金针暴虐无常,她带着一身伤痕回来,他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送她头面首饰?
若是他真的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对她做了什么,怎么可能还无动于衷,送些无关痛痒的身外之物。
陆听寒皱眉,若换做是他,定然要将人拘在身边,倾尽所有去补偿,怎会放她回辰国?
这其中似乎漏掉了什么。
雨声渐渐平息,廊外枝叶散落一地,残红败柳,平添了些许凄清。
苏筱烟转身准备回房,青年冷不丁开口。
“今日气色不错。”
她侧了侧身,“不早了,歇息吧。”
他望着她发髻上的钗环,赞赏道:
“很衬你。”
苏筱烟下意识伸手一抚,想起来这是陆深送的,羞赧着晕起薄红。
“谢谢。”
说罢便自行回去了,陆听寒在零星残雨中伫立良久,亦去了客房。
途经书房,门扉被风吹得大敞开,他不过是无意一扫,便窥见案几上那封未送出的信。
想到她兴致勃勃地打扮,就是为了戴那套青玉头面,一股难言的酸涩蔓延在血脉中。
他给她准备了不少首饰,都放在她房间的妆台上,她却一样也没碰。
鬼使神差的,他踏进了书房。
手中拿着那封信时,他才陡然回神自己在做什么。
可身体却先一步行动,撕开信封将信笺展开。
雨后仍旧密布着墨云,未见一点月光,他点燃一盏琉璃灯,昏黄灯火下,飞快地阅过字迹,瞳孔不自觉地睁大。
她在对他说谎。
她假装自己一直在青州,语气轻快,丝毫未提背后的伤口。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对他隐瞒?
而他好像也装作不知道,还送她首饰?
那她这一遭受的罪,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听寒眼底一片寒芒,思忖片刻,得出了一个结论。
恐怕,是他拔了针以后,忘记了这一段时间发生过的事,还以为她一直在青州督办修建青沙堰。
她便顺势而为,隐瞒了自己受伤的事实,想要将这段记忆彻底封存。
他心下骇然,那这其间是不是发生了比挡枪还更惨烈的事?
想起她身上未退的红痕,陆听寒联想到了什么,浑身冷汗直冒,如坠冰窟。
书房中寂静得落针可闻,只剩下廊外的风声,还在幽幽呜咽。
旧信封被撕毁,他从抽屉中摸出一个新的信封,提笔寥寥,又将信笺重新封好,原封不动地放在案几上,退身关上了门。
昏暗光影交错,那信封上的字迹,竟和苏筱烟如出一辙。
第199章不速之客
那封信在第二天被送了出去,苏筱烟对换了信封这件事竟半分也没有察觉。
陆听寒面上不动声色,依旧是按部就班地去府衙和青沙堰,一得空,便会来玉澜别院陪她用膳或是看书。
两人话也不多,有时就安静地坐着,也能消磨掉大半时光。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了一个月,期间萧玄珀来信催了两次,苏筱烟都让陆听寒敷衍搪塞过去。
中秋时,陆深的节礼如期而至,晟国这番历经血雨洗礼,亟需重振朝纲,他应该是忙得昏天暗地,一整月,书信也不过寥寥一封。
苏筱烟也不甚在意,她内心甚至期望他将重心都放在朝政上,不要对她过多的关注。
她的身体状况日趋好转了些,薛翎新配的止痛药比原来的强上许多,白天基本没再出现过痛得下不来床的情形,只是夜里仍旧辗转反侧,睡不安稳。
月末的时候,薛翎决定继续开刀取碎片。
彼时天已转凉,这日恰好是寒露,院内枫叶萧索,晨起时,叶片上凝结的露水都泛着一丝凉意。
苏筱烟拢了拢衣襟,服了麻药趴在榻上。
饶是她,也受不住刮骨疗毒的痛,尽管麻沸散对身体或多或少有所损伤,她也只能用上。
整个人昏昏沉沉陷入深层的睡眠,对周遭的所有都没有了知觉。
陆听寒昨晚从青沙堰直接赶来,第一次见她取碎片,执意要来陪着。
他一直候在外面,里面过了多久,他就在廊下立了多久,寸步不离。
忽然看见门口处有下人慌慌张张往里跑,他皱眉一瞥。
这里断不准许任何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