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她肩膀的手有些发抖，林羡牙齿龃龉：“他不是。”

“他是。”方芷又冷又倔：“救下我一缕残魂的人是他，帮我重塑肉身的人是他，给了我短暂安身之地的人，也是他。”

林羡感觉到头有点疼，紧随而来的，是从皮肉里渗出来的巨大痛苦，一寸寸蔓延。

他再一次后悔起来。

后悔昔日没能护住方芷。

“可是害你至此的人是他……”他感觉喉间泛上一股腥甜，心里绵延不断的疼痛伴随着窒息感：“……救下你一缕残魂的是神魔骨，重塑肉身的灵植，是我用你心血孕育出来的。”

方芷听到心血灵植之事的真相，心中微动，但还是道：“所以你的意思，我能重归于世，都是你的功劳是吗？”

“是你换了神魔骨，所以我才能保下一缕残魂，因为你挖了我心血培育灵植，所以我才能有重塑肉身的机会。”

方芷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笑了起来，最后又叹了口气：“可是我落入那般地步，是因为你啊，仙尊。”

这话语像是淬了毒的刀子般扎向林羡，让他如坠深渊。

脸色开始扭曲，他将头埋入方芷脖颈间，呼吸开始粗重起来。

方芷感觉到不对，不由拍着他肩膀：“你怎么了？”

这几日相处，她发现林羡自堕入魔道后，情绪便很不稳定，易怒。

没得到反应，方芷顿时有些担忧，想要撑起身子来。

但很快，一只手又用力把她按了下去。

嘶啦——

布料被撕碎的声音。

方芷一顿，脸上浮现出慌张的神情，不由语调微扬：“林羡？！”

埋在她身上的人一顿，抬起头来，眼眸深黑，一眼望不到底：“这还是自重逢后，你第一次叫我名字。”

“亲近多了。”

他翘起唇，脸上全是阴冷的笑意：“你是喜欢这样强硬的是吗？”

第二十章

随着林羡指尖的动作，方芷眼眸晃动的越发厉害。

轻拢慢捻，深入浅出。

指尖发白，颤抖不止，可仍然阻止不了林羡的动作。

“方芷，你在恨我。”

喘息间隙，林羡凑到她耳边道：“所以你才一次次提起那些事。”

发红的眼睛盯着她，含着无尽的苍凉痛楚：“你想让我也痛苦，你成功了。”

“但是我不喜欢你对慕璠也那般在意。”

方芷于他而颜，就好像握不住随时都会消散的轻雾，于是他患得患失，焦虑不安。

眉宇间的戾气消散，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身子下沉，嘴上道：“如果你怀上我们的孩子，应该就不会再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了吧？”

“也不会离开我了。”

方芷手指蜷缩，像是溺水之人，一口气喘息的断断续续，眉心紧皱，似难受似欢愉。

林羡与她十指相扣，将她搂在怀里，感受着结束之后的温存。

方芷已经疲惫至极，眼角泛红，脸上带着干涸的泪迹，连手指都不愿意动弹一下。

林羡一遍一遍唤着她的名字，也不需回应，仿佛不知疲惫。

翌日，晨光熹微。

方芷眼捷动了动，睁眼便隐约听到门外有说话议论声。

凝神细听，便听到小魔道：“……出发到达瘴雾林，莫约十万人……大战……”

方芷顿时精神起来。

大战，十万人？

莫非这是仙门向林羡出兵了？

如若趁此机会，偷了短剑逃出苍山府……

正想着，门外的声音停下来，林羡推门进来了。

方芷顿时闭眼假寐，哪知一只手抚上她脸颊。

“方芷，仙门对我出兵，你陪我上战场可好？”

她心里一颤。

“否则你在后面偷偷跑掉……”他轻笑了一声：“我怕是，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手指在脸颊上摁出红痕，林羡收回手。

他很喜欢在方芷身上留下和自己有关的痕迹。

方芷却是听的心底一沉。

瘴雾林。

地面一片狼藉，树木被烧毁一片，浓烟滚滚，仙门人士和魔族小将各有损失。

方芷带着面纱，站立在高处，眼神复杂的看着下方。

林羡当真把她带到了现场，他自己也不参与，只冷眼旁观。

仿佛不论是曾经的仙门同胞，还是如今的魔族下属，谁伤亡都不会引起他的情绪。

“看到当初对你屈打成招的人这般下场，高兴吗？”

林羡捏着她的手指，仿佛找到了什么乐趣似的，语气漫不经心。

“不算高兴。”方芷嘴唇微动：“我并不仇恨他们。”

林羡没了声响，良久，漠然道：“也是。你只恨我。”

方芷不知该怎么说，她觉得自己也是不恨林羡的。

但上次林羡说的话也有些道理。

如果自己不是在意，也不会一次次提起被伤害过的事情。

就算不恨，内心也有些疙瘩在。

林羡把她拥入怀中，轻声道：“我可以骗我自己，你是因为在意我，才恨我吗？”

方芷没说话。

林羡眉眼间的郁气越来越浓重，周身仿佛结上了寒冰，让方芷有些哆嗦。

突然，方芷目光突然骤然收缩了下，与对面仙门将领身边的一人对上了视线，失声道：“那是——”

元意意！

第二十一章

那人与方芷一样，带着面纱，神情阴郁，腿脚看着有些颠簸。

若非方芷对元意意太过了解，此时还真不能把她和记忆中那个娇俏可人的身影对上。

方芷有些惊讶。

“元意意怎么变成这样了？”

林羡皱了皱眉，随机瞥向对面的元意意：“咎由自取罢了。”

他说完又感觉低头，邀功似的：“她对你私自用刑的鞭罚，我帮你还回去了。”

方芷心里突然感觉到有些痛快。

她不恨仙门，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元意意。

——无论骨魔是谁，都只能是你。

当初元意意这话，摆明了要她顶罪。

从一开始，元意意就对她抱有恶意，想要置她于死地。

方芷自然也希望元意意能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但她现在心情同样也有些微妙：“你还回去的？你之前不是挺喜欢元意意的吗？”

林羡怔了怔：“你总是对我有诸多误会。”

方芷浅笑一声，似乎带着嘲讽：“不是吗？能为了元意意把我丢在街上，之前在大牢里，更是将我打飞救走元意意。”

林羡脸色瞬间煞白，唇瓣半点血色也无，瞳孔急剧收缩，嚅嗫半响，道：“当初曾托元山主打探过灵物出世，我以为元意意找我是有这方面的消息，才会和她离开。”

“而大牢里，你嫌疑尚且还未洗脱，元意意若是死在那里，便更是说不清。我一时情急……”

他解释的声音在方芷冷淡的目光中越来越低，直至消失。

方芷移开目光，良久才道：“可是伤害已经造成了。”

这一刻的方芷突然发现，她确实是有些怨怼林羡的。

否则也不会这样斤斤计较。

这时，一道声音被灵力扩散开来：“林羡身边的女人正是之前受九天雷罚而死的骨魔方芷！能保下一缕残魂重归于世，只有神魔骨能做到！”

“神魔骨定是在方芷身上！”

顿时，仙门人士更加激动，看向方芷的视线里含着贪欲。

方芷不喜这样的目光，微微皱了皱眉。

“找死。”林羡眼中蒙上一层阴翳，隔空抬手一抓。

元意意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传来窒息之感，双脚离地被人提了起来。

林羡五指一缩。

嘭——

竟是隔空捏爆了元意意脖颈。

血雾顿时弥漫在半空中。

尸首分离，身体跌落在地上，唯有脑袋还咕噜咕噜滚了几圈，脸上还带着惊恐和愕然。

四周阍然无声。

人人都被林羡这一手震惊。

“呕。”

方芷脸色巨变，胃里突然一阵翻滚，让她忍不住干呕出声。

看向林羡的眼神里也不由染上惊惧之色。

林羡抿起唇角，垂眸冷冷扫过下方众人。

“水月仙子被——”

嘎然而止。

林羡从他身边飞过，脑颅瞬间飞了出去。

不过一个时辰，所有的仙门名士全部殒命于此。

方芷没想到，林羡现如今的实力，和之前相比，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