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性的接近，都是在他一次次的默许下的，真要说起来，他们俩都是共犯。

沈心语果然沉默了。

她鼻子皱起来，眉头也拧着，脸上阴晴未定，手指茫然无措地绞弄着裙摆，周时勋于心不忍，刚想再说些什么暖心的话安慰一下，没想到对方突然就扬起头，眼里又是他熟悉的战斗欲。

“你试过年纪大的吗？”沈心语有点不甘心，如果是别的理由倒还能接受，毕竟人无完人，她又不是人民币，怎么能叫每个人喜欢？但周时勋非要把理由赖在年龄上，这让沈心语很难释怀。

年龄对于她来说，多少还是有些敏感的。

从前沈心语对岁数没概念，只想快点长大成人，爹妈就能少念叨几句，一直到过了30岁，几次去联谊，对面的男士询问了年龄之后，纷纷露出惋惜的神情。沈心语非常费解，岁数真的如此重要吗？

她不相信周时勋也是这种俗人，于是步步紧逼，杀气腾腾，嘴里不饶人：“说啊，你是被年纪大的伤过心吗，怎么就觉得不行了？”

周时勋当下大窘，这本来就是他情急之下想出的托词，这会见沈心语上火，更加羞愧，先前的气场也弱了，垂着头不知所措，被沈心语逼到了篮球架边上，背抵着冰凉的钢筋柱。

“对不起……”他没办法，只能小声道歉：“我乱说的，你别生气。”

“哼。”

听他道歉了，沈心语稍微熄了点火，但还是余怒未消，她双臂抱在胸前，试图给他洗脑：“你年纪小，可能还不懂，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这年头姐姐可吃香了。”

“哦，是吗？”

周时勋忍不住笑了，一边嘴角轻轻向上掀动，撩起眼皮子看她：“怎么好，你倒是说说？”

沈心语一怔，又很快接上：“你没听说吗，女大三抱金砖。”

“你大了我不止三岁。”周时勋平静指出。

沈心语一抚掌：“对呀，可见是好上加好呀！而且姐姐见多识广，花活也多，还放得开……”

眼看她越说越不像话，周时勋倒是比她先脸红了，气急败坏地朝她吼：“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沈心语瞪着眼睛，颇有些委屈：“……可我说的是事实啊。”

“我管你是什么，总之我不吃这套，要处关系就正经好好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别拿到我面前说，我不爱听。”

说着他就阴沉着脸大步走了，沈心语喊了好几声都喊不回来，可见是真生气了。沈心语也没了主意，不敢再去叨扰他，计划也宣告终止，只能又抱着锦旗灰溜溜地回了家。

不过沈心语还是没想明白，周时勋这通邪火到底是怎么来的，她不过就是想给他分析分析利弊，顺便再强调下自己的竞争力，值得他冲她大小声吗？

她焉了吧唧地趴在办公室，继续着日复一日的工作日常。

最近实在太风平浪静了，按照往常的惯例来说，每个礼拜总有学生出事故，跑来向她求助的，但最近除了几个来月经的女同学跟她借过卫生巾，别的同学再没来过，沈心语甚至都不知道往工作记录上写什么了。

她想找彭雪梅聊聊天，毕竟这层楼最闲的就是她们两个了，但彭雪梅最近不知在忙什么，经常找不到人，沈心语无聊极了，就在走廊上闲逛起来，走过通往二楼的台阶时，她突然想起来，最近好像也不怎么看到张治年了。

上次她把话说得太直接，张治年像是完全对她没了心思，也不见他下楼刷存在感了。沈心语总感觉哪里不对，便突发奇想上楼看看。

二楼除了德育处，还有行政科，沈心语平时基本不上来，生怕碰见行政那几个老领导，动不动就要找她谈话，要她端正工作态度，还要写比草纸还长的思想报告。

她猫到德育处门口，犹豫着该不该敲门。

办公室的大门紧闭着，透出森森威严，沈心语轻轻推了推，大门纹丝不动，上锁了。她在门口站了一会，打算走的时候，听见了里面传出细碎的声响。

是椅子移动的尖锐噪音，接着就有书本掉落在地板的响动，伴随着无法形容的，诡异的吱呀声，沈心语就有点懵，她心想原来张治年在里面，那怎么还锁着门呢，不会是遭贼了吧？不过这所破学校有什么好偷的？

她刚想抬手敲门，突然手里的手机剧烈震动，沈心语一看，原来是三班的班主任，刚接通，就听见对面急吼吼的：“乔老师，你人呢？保健室没人啊？有学生受伤了！”

沈心语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在门口碰到了班主任和他身边满脸是血的学生，且这学生她也很熟，可不就是陈熙熙吗？

“怎么弄的？这么多血？”沈心语赶紧让他们进来，扶着陈熙熙坐好。小屁孩眼睛都睁不开，满脸痛苦，但紧咬牙关闷声不吭，倒是挺硬气，一只手还攥着副眼睛，镜片七零八落的，镜架上还沾着血。

“体育课被人用篮球砸到脸了，正好眼镜片碎了，全打脸上了，我都没敢让他睁眼。”班主任解释，沈心语一听严肃起来：“打120吧，眼睛是大事，我这弄不了。”

班主任点点头：“行，我跟你一起去一趟。”

沈心语问：“你没课吗，他这伤估计一时半会处理不好，目测挺费时间的，要不我先去，你上完课来医院碰头。”

班主任想想也好，沈心语打了120就带着陈熙熙在门口等急救车，一边帮他按着脸上的血。陈熙熙伤口汩汩地淌血，出血量惊人，沈心语心急如焚，也没法淡定了，问：“要不要联系你家长？”

陈熙熙沉默了会，闷声道：“我爹妈死了，我叔叔在上班。”

沈心语心里一阵怜惜，她一手搂着他的肩膀，让他在自己身上靠一会，陈熙熙还有点挣扎，说怕把她衣服弄脏了。

沈心语笑了：“不要紧，脏了我让你叔叔赔我。”

一句玩笑瞬间让两个人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下来，陈熙熙扯着嘴角也笑了两声，但一笑伤口就疼，最后只能龇牙咧嘴，沈心语赶紧叮嘱：“千万别睁眼，知道吗，小心有碎片沫子。”

陈熙熙乖乖地点了头。

120来得飞快ᴊsɢ，接上他们两个，就一路风驰电掣往医院开，急救医生问沈心语：“你们去哪家医院？”

沈心语怕耽误事：“就近吧。”

医生点点头：“监护人联系了吗？”

沈心语就拿眼睛瞥陈熙熙，陈熙熙倔强地用仅剩的那只眼睛瞪着她，像在表达抗议。但情况特殊，沈心语也只能假装没看见，配合地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出那个看了不知多少回的号码，拨了出去。

第十五章

然而周时勋一直没接这个电话。

沈心语捏着手机，手心都在出汗，脸上分外焦灼。急救车里两双眼睛都盯在她身上，让她压力倍增，在一阵忙音之后，沈心语遗憾地挂了电话。

“……家长不接。”

沈心语十分尴尬，不过转念一想，又伸手跟随车医生要了手机，重新拨打。她疑心是周时勋仍在躲着她，陈熙熙见状，小声提醒：“他不会接的。”

“为什么？”

“他在上班，上班谁的电话都不接，我以前打给他也一样。”陈熙熙颇有些委屈。

沈心语无可奈何，咬牙放弃，最后只能给他发了条微信，希望他能早点看到。

急救车哔啵哔啵一路狂奔到路口，沈心语觉得车里太闷，就开了点窗缝透气，突然在十字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