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久等我没回答的程最则有些不耐烦了。

他停顿了一秒，然后敷衍地说了句：「我真忙去了，下次聊吧。」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通话记录停留在一分三十秒。

我愣愣地看着屏幕出神，想了想，给程最的姐姐，我的好闺蜜程静发了个信息。

没一会，房门打开，程静探出头来，拉我进门：「傻站着干嘛，快进来呀！」

我顺从地走进门，脱掉鞋子，想换上我惯用的兔子拖鞋，却摸了个空。

鞋柜里放拖鞋的地方只有两双鞋。

一双是我七夕送给程最的球鞋，还有一双是秀气的女士高跟鞋。

两双鞋并排地放在同一个鞋架上，亲密无间。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了。

我垂下眼眸，合上了鞋柜。

「不穿拖鞋也没什么的。」我这样安慰自己。

我光着脚走进去，和刚从厕所出来的程最对上了眼。

「你怎么在这？」程最脸色难看，就连声音都带着股尖锐的味道。

我艰难地张了张嘴，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问他：「惊喜吗？」

程最冷下了脸，飞快地探头往客厅那边看了一眼。

客厅里的电视正在放着时事新闻，声音很大。

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我们后。

程最用力拽住我的手，猛地把我拖进了厕所。

2

「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程最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我。

我半仰着头，看向这个比我高了将近一个头的程最。

我几乎是从小看着程最长大的。

从他还在上幼儿园开始，到现在。

明明共同相处了将近快二十年。

可我到如今才发现，原来我根本不了解眼前的这个人。

我哑声问他：「知道什么？知道你带女朋友回家的这个事情吗？」

「我很好奇，如果客厅里坐着的那个是你女朋友。」

「那么我呢？」我红了眼问他，「那我是谁？」

如果屋里的那个是他的女朋友。

那这半年来，我都是在跟谁偷偷地谈恋爱？

我是在跟谁偷偷地牵手、亲吻、拥抱，甚至整晚整晚打着电话入眠？

程最躲开了我的视线，他沉默良久才吐出一句：「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只需要告诉我，到底谁才是你女朋友就行了。」

我努力地平息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平静地问他。

程最这次沉默了很久，比刚刚我和他打电话那时还要久。

直到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我们两个人的身子同时紧绷了起来。

紧接着是程静的声音问道：「程最，你掉厕所了？」

「你等会！」程最拧着眉朝外面喊了一声。

他扭头看我，还想说些什么时。

门外的程静又喊了一句：「别比比！快点出来！玥玥水喝多了，有点想吐。」

刚刚还十分镇定的程最突然间慌了神。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推开我，然后快步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担心地问：「玥玥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我堪堪站稳，踩在厕所还未干透的水渍上，脚底一片黏腻冰凉。

侧头，对上厕所带灯的浴室镜，我才发现，我的脸苍白得吓人。

特别是在程最紧张地把林思玥扶进来的那一瞬间。

我看着林思玥脚上熟悉的小兔拖鞋，血色尽失。

「你怎么还在这？」程最不满地问。

我愣愣地看着他，然后沉默着，在他谴责的视线中往外走。

「这位是？」林思玥侧头小声问他。

我走出厕所，门立即被程最关上。

在他关上的最后一刻，我听到程最的回答。

他含糊地说：「是我姐的闺蜜。」

然后他又加了一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3

我和程最是在半年前开始偷偷摸摸谈地恋爱。

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我又大了他五岁，一直以来都是把他当成弟弟看待。

直到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是二月十四日，情人节。

我难得早下班，不想跟同事们出去聚餐，干脆早早地回家。

晚上七点多，我看到蹲在角落的程最。

他身边摆了几个啤酒罐，像是喝了不少酒。

抬起眼睛看我的时候，眼里像是蒙了一层的雾，乖顺可爱。

「微微姐。」程最拽了拽我的衣角，俯身过来叫我的名字。

一身的酒气，我倒退两步，正想好好教训他一番。

程最却突然死死地盯着我，然后发疯一般冲上来猛地抱住我，狠狠地咬上了我的嘴。

「为什么拒绝我？」程最一边哭唧唧，一边亲得凶狠。

「姐姐，不要后退好不好。」程最红着眼低声在我耳边呢喃道，「求你了。」

我被他闹得手足无措，又哄又劝才把这个喝得醉醺醺的家伙给骗回家。

第二天，他酒醒后，红着脸过来跟我道歉。

本来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事，我笑笑就算了。

结果当天，他突然没头没脑地给我发了条消息。

问我：【姐姐，要不，我们试试怎么样？】

我脑袋突然嗡地一下，当即就拒绝了。

毕竟是邻家的弟弟，我一直把他当小孩，从没当作成年的男性看待。

要跟这么一个小孩谈恋爱，感觉有点危险。

我当时心里是这么想的。

但是程最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开启追我的模式。

从最开始的送花，送点心，送自己熬的红糖姜水。

到后来的冒雨来接我，在门口等我回家，约我去看电影，逛画展。

那天他在街口等我，撑着把伞，有几个女孩子聚集在他身边，像是在问路。

程最手插在兜里，面色清冷，直到看到我，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姐姐！」他颠颠地朝我跑来的那一刹那，我沉寂许久的心突然一颤。

我们偷偷摸摸地在一起了将近半年多。

在他家的客厅桌子下偷牵过无数次手。

而现在，我坐在了程最的对面，看他贴心地给林思玥剥了一只虾。

4

饭桌上程静挑起了话题。

她笑眯眯地问：「玥玥啊，是程最这小子追的你吧？怎么追的，都给我们说说。」

林思玥害羞得红了脸，程最立即维护她：「姐，这么大一碗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阿最。」林思玥扯了下他的衣角，他立刻闭上了嘴，一副妻管严的模样。

惹得程静戳着我的胳膊笑得前俯后仰，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也露出一个笑容。

扭头看向程最，却见他微不可察地看着我皱了皱眉，像是警惕，又像是不满。

我想跟他说，别担心，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会把我们的事情捅出去的。

但是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垂下眼帘专心看着眼前的这碗饭。

「阿最追了我半年多。」林思玥愿意讲述他们的恋爱过程，是我没有想到的。

她明明看起来是个乖巧害羞的人，结果却半点不怯场。

从最开始的普通同学，讲到程最给她送花，送点心，送自己熬的红糖姜水。

然后是冒雨去图书馆接她，守在学生部门口两个小时等她出来。

甚至为了她去恶补了她喜欢的画家信息，然后带她去看画展。

林思玥讲这些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些事情，程最好像都跟我一起做过？

「你说的是流年之梦的展吗？」我问了一句。

「对啊，姐姐你也去过？」林思玥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我。

去过，怎么没去过呢，还是程最千求万求约我去的啊。

我掀起眼皮看向程最，却看到他心虚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不跟我对视。

我记得，当时程最对这些画的作者，还有画的内容，画的深度都如数家珍，侃侃而谈。

以至于他讲完后，还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一副等我夸奖的模样，让我心甘情愿地为他竖起大拇指。

那时，他看着我崇拜的眼神，明显松了口气，然后暗暗做了个耶的姿势。

我还暗地里觉得他可爱得不得了。

现在想来，原来，我只是他的实验品啊。

他先带我走一遍，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