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真是好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杨玉瑶眼睫颤动，被气的不轻，把受害者的样子扮演的惟妙惟肖。

她声音颤抖，仿佛之前的无辜、无奈和委屈，在此时都化作了愤怒。

“你空口白牙，为什么说出这种话！拿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就往我身上扣。亏我昨天还很替你担心，真是一腔情愿喂了狗，你哪里值得别人同情？”

“我是那种人吗？又怎么会做这样害人的事情？”

“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要安排这样一场戏。”说到最后，杨玉瑶可谓是情真意切，就差哭出来了，“你究竟是哪里看我不顺眼，竟然在全班同学面前污蔑我！”

“我也——真的……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会演戏啊。”

祁落学着她的语气，目光却中满是讥讽。

杨玉瑶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就听见祁落凑近她耳边，悄声道，“你又是哪里看我不顺眼呢，当初在全校同学面前污蔑我？”

杨玉瑶瞳孔紧缩——那是元旦晚会的论坛风波。可祁落怎么会知道呢？学校的论坛可以匿名，自己明明没留下过任何小辫子。

祁落时刻留意着面前之人的表情，见她这般表现，便知道她听懂了自己的意思。

“至于这罪名是不是子虚乌有，你是不是那种人，会不会做害人的事情，”祁落起身，拉开白板，“我们看看就知道了。”

“叮咚”，U盘插进电脑。

“这U盘能用，不是没进水吗？”前排有人发问。

“哦，这是另一个。”祁落把两个U盘拿起来，比划在手中，“那边这个坏掉的是我的，而另一个是裴瑄的。”

“两个U盘一样，”奚旺开始小声打趣，“敛神，情侣款呀。”

裴瑄不搭理他，安静的欣赏着自家女朋友，她站在台上的样子可真是又飒又美。

祁落昨天没有工具，想拷贝视频的话，只能用裴瑄的U盘。她点开文件夹，翻找一番，把标着“录像”的文件拖到了桌面上。

班里很是安静。大家都仰着脖子，目不转睛的看向白板。视频播放器在缓冲，黑色的弹窗里，蓝圆圈不断转动着。

杨玉瑶看到监控文件，心里也不慌。反正自己当时找的是死角，祁落只能看见自己两次路过的身影。

她正思考着一会怎么继续洗脱嫌疑。“还挺有架势，你有本事赶紧把实锤放出来。不然的话，就是污蔑！”

一旁的辛蕊也看不下去了，嗤笑一声，“就是。要真有证据，她早甩出来了，还至于在这里磨叽半天？”

“别急。”加载完毕，祁落调到全屏模式，按下了播放键。

“你要实锤，我要你求、锤、得、锤。”

66

视频画面出现的第一秒，杨玉瑶的脸色瞬间苍白。

“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那屏幕上的监控录像，并不是会议室的监控，而来自完完全全另外一个角度！

她看着祁落的U盘在桌边垂落，然后自己走近祁落的座位，伸手用袖子做遮挡。离开座位后，U盘就不见了。

紧接着杨玉瑶从楼道离开，不一会儿再次返回。她重新“路过”祁落的位置，把U盘放了回去。

班里一阵倒吸气声，“啊这……”

辛蕊难以置信的看向杨玉瑶。这件事情，她完全不知情，原本还以为好友是无辜的，但现在看来却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怪不得祁落选择最后放证据。她是要把前情铺垫清楚，再看着杨玉瑶自己打自己的脸！先前的那一段争辩，在此时的视频下显得尤为可笑。

“会议室的摄像头，确实存在死角，来来去去的同学挡了个严实。”祁落双臂支在讲桌上，解释了视频的来源，“但是——会议室还有窗户呢。我当时的位置，从窗户看过去，恰巧就是楼道摄像头。”

而在楼道摄像头之下，杨玉瑶的一举一动都被录了个清楚。

待视频播放完，班里出乎意料的安静下来。大家显然都很有讨论欲，却没人出声说话。

杨玉瑶起先还残存着一丝狡辩的希望，但越来越心凉。

她仿佛感觉到周围同学的目光，对自己变得排斥和打量。她能想象到大家想内心活动，是怎样的震惊和鄙夷。她能想象到自己将会变成怎样的谈资，在茶余饭后闲聊时被提及。

她看到辛蕊眼中的疑惑，感觉自己先前的形象完全崩塌。目光躲闪着，落在紧握的双手上。杨玉瑶用力掐住手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片刻后，她眼中已经盛满泪水，“是我鬼迷心窍了……”

“我一时间鬼迷心窍，我不应该这样，我错了，是我的错……”杨玉瑶抬起头，却对上祁落意味深长的目光，“我……我也不会为自己狡辩，现在也不知道如何挽回。”

见她直接认错，同学们的怒火稍稍消减了些。若是再装下去，知道犯错还死不悔改，一班可能就容不得这种人了。

“你生气吧，发火吧，怎么都行。”杨玉瑶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任凭你处置，你要举报，或者让我被处分，我都接受。”

“唉……”有男生叹了口气。

辛蕊把纸巾递给杨玉瑶，“别哭了，擦擦眼泪。”

祁落看着小声抽噎的杨玉瑶，以及前排某些人同情和惋惜的目光，把U盘拔了出来。

真可笑。

哪怕到现在，杨玉瑶除了认错，连一句基本的道歉都没有。但在装可怜上，真是下足了功夫。祁落自己都没哭，她倒先来了个梨花带雨。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受委屈的是她呢。

这突如其来的低姿态，把举报和处分都摆上了台面。她怕不是就等着自己着道，好用她的柔弱退让反衬自己的咄咄逼人？

“快别哭了，”祁落反其道而行之，好脾气的安抚，“我知道你很自责，非常悔不当初，可是哭也没用呀。”

杨玉瑶的抽泣声一噎。她还想着做出委屈的样子，结果祁落直接看穿了她的意图，把流泪定性成自责。

“嫉妒心是魔鬼，很容易就把你拉进深渊。”祁落坐回椅子上，“设想一下，当天赛场上，你上了台，一切就绪忽然发现没了稿子，你是什么心理？”

“之前的用心，全部毁于一旦；之前的所有准备，都灰飞烟灭。”

这一共情，刚刚几位有些可惜杨玉瑶的同学瞬间没了同情心。

这种事情要是落在自己头上，能不能像祁落一样保持冷静都难说。他肯定会揪着那人的领子，上去就来一巴掌。

祁落拂了拂袖子。既然有人没理都想搅三分，那自己这个有理的，一定要占上十二分。“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也很痛心。但更多的，是震惊。我也想不到……”

祁落的话说了一半，但大家都能自动补上后半句：想不到同班同学能安这种心，想不到往日的笑脸之下是居心叵测。

杨玉瑶的抽泣又高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被气的。

“虽然你没道歉，但看起来也诚心认错。什么举报啊、处分啊，我想着就算了吧。”这种事情闹到教育处，开一个处分也没有大用，对档案不会有实质影响。

或许全校的通报批评比较解气，但此情此景，祁落不打算那样做。

办公室中，老师们一阵沉默。

“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