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战九霆脸色一变，直觉告诉他这秦骁对慕筠瑶肯定有了非分之想。

他攥紧了拳，几番才忍下胸口的怒火。

慕筠瑶躲在战九霆身后，不敢直视那到清冷幽深的目光。

侍卫提醒道：“将军，那边还在等您呢。”

秦骁嗯了一声，这才回身御马远去。

待马蹄声消失，周遭也恢复了以往的喧嚣。

战九霆压着心头的气，转身看着慕筠瑶：“瑶瑶别怕，我在呢。”

谁知慕筠瑶却看着秦骁消失的方向呢喃：“战九霆，我觉得他有点眼熟。”

第三十一章 不复当年

因着慕筠瑶那句话，战九霆好几日都茶饭不思，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夜阑。

冷风瑟瑟，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烦躁的心绪让他连眼也合不上。

挣扎了半天，战九霆掀开被子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漏液寒凉，风扑在身上就像刀子刮着。

战九霆站在望雪院外，目光微怔。

那门檐上挂着照明的灯笼，就像落玉斋一样，似是等待着某人的归来。

忽然，昨天全贵的话在他耳畔回响。

“战九霆，别怪哥没提醒你，你虽然在小姐那儿当差，但有些地方你慎重的点儿，在主子们眼里，咱们就是下人，即便小姐再喜欢你，你也只是个下人。”

也许是还没抛弃自己主子的身份，战九霆从不曾去细思他和慕筠瑶的身份。

他早已不是将军，只是个得主子青睐的奴才。

再想起慕筠瑶那日看着秦晓离去的眼神，他的心好像被只大手紧紧攥住，痛的他无措。

一片雪花悄悄飘落至眼睫，战九霆眨了眨眼，仰头望着悄无声息而至的初雪。

难道这辈子，他不只不能和她在一起，还要看着她嫁人生子？

“战九霆，我不会喝孟婆汤，我要记住你，记住你这个永远都不值得被原谅的人！”

苏易安的声音像是把烧红的刀子刺进战九霆的耳内。

他身形一颤，惊恐地捂着耳朵后退几步：“苏易安，苏易安……”

苏易安满含恨意的双眼和慕筠瑶温暖的笑容在脑子里交错着，搅得战九霆头痛欲裂。

“咚”的一声，他双腿发软地跪倒，眼眶中涌上点点热意。

新年将至，府内一派喜庆。

慕筠瑶坐在屋里剪着窗花玩，香雪在一边伺候着。

听着外头的风声，慕筠瑶放下了剪刀，蹙眉看着桌上的红纸。

香雪问道：“小姐怎么了？”

慕筠瑶叹了口气：“战九霆这两个月也不知道怎么了，都不怎么理我。”

以往战九霆还会和自己玩闹，说笑话哄她开心，甚至说一些她从不曾听过的怪闻。

可这些日子他就像变了个人，不笑也不闹，有时候自己叫他，他也只是冷淡应了声后便不说话了。

慕筠瑶不明白，他们也没闹什么别扭啊，战九霆怎么就不理她了呢？

而香雪眼底掠过丝不屑后劝道：“小姐，别怪奴婢多嘴，您再过两年就要议婚了，万不能和一个小厮混在一起，传出去会让人嚼舌根的。”

闻言，慕筠瑶愣了愣，没有回答。

这时，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小姐，老爷让您去前厅会客。”

听了这话，慕筠瑶一怔。

上一次慕父让她会客，还是御史大人来，这一次又是谁？

慕筠瑶问道：“什么客人要我去啊？”

丫鬟摇摇头：“奴婢不知。”

香雪一边拿出衣裳一边道：“小姐先换衣服吧，别让老爷就等来了。”

另一边，战九霆看着手里的风筝发呆。

他双眼满是血丝，下眼睑乌青，如同十几天没睡觉一般。

尽管想了这么久，他还是无法将苏易安和慕筠瑶分开。

他甚至一想到慕筠瑶长大后要嫁给别人，心就难以自持的疼痛。

良久，战九霆才拧眉沉叹了口气，这些日子自己没怎么理会她，她好像也不怎么开心。

他站起身，正想去找慕筠瑶，却见她穿着正式地走出院门，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

第三十二章 天造地设

香雪瞥了眼战九霆，沉声提醒：“小姐，客人还在等着呢。”

慕筠瑶收回目光，点点头后朝和战九霆相反的方向去了。

战九霆张了张口，想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嘴里。

他想追上去跟慕筠瑶解释这些天自己不是故意不理她的，只是有些事说出来她不会明白。

待那背影消失了，战九霆懊恼地攥紧了拳。

自己什么时候这样优柔寡断……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不大的手掌，满心愁绪。

前厅。

慕筠瑶缓缓从后堂走来，先给慕父行了礼：“爹。”

慕父点点头：“瑶瑶，快见过秦将军。”

闻言，慕筠瑶转过身朝客座上的身影行了礼后才抬起头，目光瞬时一怔。

眼前的少年正是两月前在街上骑马差点撞到自己的秦骁。

他今日没有穿甲胄，而是一袭玄色刺金云纹袍，整个人有着超乎年纪的威严感。

秦骁看着她，一双丹凤眼中噙着几分深沉：“慕姑娘，又见面了。”

听见这话，慕父忍不住问：“将军与小女认识？”

“一面之缘。”秦骁淡淡一笑。

后园。

战九霆站在亭内，出神地看着结了层薄冰的湖面。

也是在这样一个雪天，苏易安落水，他差点没救她……

半晌，战九霆才有些颓然地坐下，靠着柱子阖上眼。

忽然，慕筠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心一提，忙起身看去，却被十几丈外的那一幕刺的双眼疼痛。

慕筠瑶形容虽尚小，可一颦一笑如三月桃花，足以让人想到在几年之后张开了该是何等美人。

而她身边的少年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与生俱来般的冷凛，可目光落在她身上时便多了分似有若无的柔情。

战九霆怔在原地，眸中满是那看起来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慕筠瑶噙着笑，好像在说什么开心的事，可脚下忽的一滑，身子不稳地朝前倒去。

战九霆心紧了紧，才迈出去的腿被秦骁那亲密的举动生生止ɖʀ住。

秦骁一手握住慕筠瑶的手腕，一手轻轻揽住她的腰，清冷的语气中带着几丝关心：“没事吧？”

慕筠瑶愣了愣，立刻红了脸挣开后退了几步：“没，没事，多谢将军。”

除了那次落水被战九霆救起，她从未和一个男子如此近过。

慕筠瑶觉着有些尴尬，却又抑不住慢慢狂跳的心。

她小心地抬眼，发现秦骁一直看着自己，吓得忙转过身去。

秦骁看她一举一动都像只兔子可爱的紧，头一遭生了逗人的心思。

“慕姑娘可是怕我？”

闻言，慕筠瑶摇了摇头：“爹说将军征战四方保家卫国，筠瑶敬佩将军。”

秦骁看了眼一旁枝上的红梅，悄悄摘下一朵：“我可否叫你筠瑶？”

说话间，他将红梅轻轻地插进她的发间。

慕筠瑶没有察觉，微微侧身望向他：“嗯。”

两人谈笑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亭内已经红了眼的战九霆。

他漆黑的眸子死死瞪着秦骁，眼底更是翻涌起滔天的妒恨。

一个慕筠瑶和秦骁喜结连理的画面突然冲进战九霆的脑子里，怒火也随着烧上了心口。

他将拳头捏的咔咔作响，抬起沉重的腿朝秦骁走去。

第三十三章 不要

秦骁正说着话，眼神忽的一凛，转头望去，竟见战九霆朝自己挥来一拳。

他冷下了脸，轻松躲过后反抓住战九霆的手腕一拧。

钻心的疼痛从腕处传来，痛的战九霆脸色发白。

他紧咬着牙关，一字字道：“离她远点！”

闻言，秦骁神色微愣，讽笑着上下打量着他。

看他的衣裳似乎是个下人，一个奴才居然敢管主子的事。

“战九霆！”慕筠瑶惊讶地看着一脸怒气的战九霆，忙向秦骁求情，“将军，您放手吧，他不是故意的。”

秦骁眉一挑：“看在筠瑶的面子上，我就放过你。”

说着，重重放开了手。

战九霆喘着粗气，因着他一声“筠瑶”更难抑制自己慌乱和妒恨。

从前对敌的沉稳和冷静在此刻烟消云散，他满心只想把眼前这个可能抢走慕筠瑶的人打死。

慕筠瑶正想问战九霆怎么了，他却再次朝秦骁出了拳。

秦骁后退一步躲过后又见他抬腿朝自己胸口踢来，速度之快让他有些诧异。

眼前这毛头小子看起来没有武功底子，但招式却像是个常年练武的人。

“战九霆，你快住手啊！”

慕筠瑶急的直跺脚，想上前劝阻却又不敢。

秦骁一直闪躲，像是猫玩老鼠似的耍着战九霆。

“住手！”

随着慕父一声怒喝，战九霆才精疲力尽地停了下来，他喘着气，通红的双眼不甘地瞪着眼前面不改色的人。

慕筠瑶走到战九霆身边，紧蹙着眉望着他：“战九霆，你怎么能胡来呢？”

虽说他有些功夫，但秦骁是武将，又上过战场，他怎能敌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