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听出了廖妈的心酸，她应该是孩子夭折，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哈士奇身上，看似疯疯癫癫的中年女性，内心隐藏着巨大的痛楚。

而救赎在爱里迷失的人、在悲痛中麻木的人、在孤独中卑微的人，不正是她开设“秋田竹舍”的初衷吗？这更加坚定了她坚持自己事业的想法，哪怕自负盈亏，她也要为寻找灵魂的人，在漂泊无依的路上提供一个归宿。

正当所有人沉浸在伤感又温暖的氛围中时，门口传来一阵哭喊声和怒骂声：

“这是谁家的狗，咬伤了我家孩子？！”

44.小年

1.

“妈妈救命，哇哇呜！”

孩子的哭声上气不接下气，随着女人的叫喊声不断传来。

随后传来的是狗的嘶吼声和棍棒呼啸声。

廖妈惊叫一声冲了出去，秦夜紧随其后。

一个中年女性衣着简朴，头发蓬乱，抱着一个不停扑腾的小男孩，旁边的皮皮显然是受了腿伤，趴在地上哀鸣。

廖妈连忙过去抱起皮皮，放声大哭。刚才因为动容哭花的眼妆，此刻化作两条黑水横贯面颊，显得阴森恐怖。

“你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说着她拿起丢在一旁打皮皮的树杈向妇女抡了过去。

“你家畜生咬我儿子！”

那中年妇女膀大腰圆，一把夺下廖妈的棍子，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

廖妈本就身材丰满，但是跟那个村妇比起来还是显得瘦了一圈。

“助手！”秦夜一边惊呼一边拨打着报警电话。柒柒吓得躲在了秦夜的身后。

沈云雾冲上前去，一手一个将两个女人拉开，毕竟沈云雾身材魁梧，将她俩控制左右不能动弹，两人口中仍然不停地侮辱着对方的家人。

一边的小孩和狗“呜呜哇哇”地叫个不停。

没几分钟警察便骑着摩托车赶来，两个警察在红蓝相间的警灯照耀下控制住了局面。

沈云雾趁机检查了皮皮和孩子的伤势，好在皮皮只是皮肉伤，简单包扎固定休息几天应该就好了。小孩腿部的伤口汩汩冒着鲜血，他立刻扯下衣服临时包扎。

令沈云雾感到好奇的是，孩子腿上的伤口并不是出自哈士奇之口。他非常熟悉皮皮，那是一只品种纯正的哈士奇，牙齿粗钝，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驯养，他非常了解皮皮的脾性，断然不可能攻击人类。而小孩的伤口牙齿锋利，门牙也尖锐异常，应该是野犬齿痕无疑。

“这个齿痕不是出自哈士奇。”

秦夜和廖妈看向沈云雾。

“我就说我儿子不会咬人，你个泼妇！”说着她又要冲上去打，被警察制止了。

“你们都是他妈的一伙的，话当然由你们说！”村妇也没好气带着哭腔回击。

“如果不是皮皮，是野狗的话需要尽快处理伤口，并打狂犬病疫苗。”

警察马上拨打了救援电话，随后把小孩和村妇带去医院治疗。

“我儿子皮皮怎么办？不能便宜了他们。”

所幸皮皮伤得不重，两个警察耐心安抚了狂躁的廖妈。

这时一辆黑色奥迪停在了民宿门口。

车上下来三个人，司机位的李有仁率先出来：“警察叔叔好。”一边走到副驾打开车门，熊沁雯画着红唇，戴着墨镜摇晃着身子走了下来，“这怎么还惊动警察叔叔了。”

熊沁雯下来之后，后座上又缓缓下来一个人，竟然是花星星。

“我们刚要来你这串门，刚好在路边碰到胡星星，就顺便载了她一程。”李有仁打开后备箱，拎出来两只活鸡和一箱黄山大曲，“这鸡是我家养的，酒是我爸自己酿的，拿来给大家尝尝。”

“对，上次你去的时候，我睡着了，都没见着面。师父非要让我叫你们回去吃小年饭。”胡星星站在原地，眼睛一直看着秦夜脚趾的某个位置解释道，“我都快到了，正巧碰到熊沁雯。非要拉我一程。”

“发个短信就好了，还劳烦师姐亲自过来一趟。”秦夜上前拉着花星星的手，“师姐咱俩好久没见面了，今天大家一起在我这热闹热闹。”

沈云雾说了几句好话送走警察，给皮皮做了包扎，忙不迭地穿上围裙，开启了后厨模式。

秦夜带着熊沁雯参观了一下自己的民宿，李有仁不敢相信专门针对宠物的酒店都能这么热火。

“实在是没看出来呀。”

“是呀是呀，当时是我们见识短浅了，去过大城市的人确实有见识。”

秦夜已经习惯了熊沁雯认输时候非要加一句阴阳怪气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哪里哪里，我们一起为黄山旅游做贡献。”

“你们先自己逛逛，我去帮帮沈云雾。”

事实上秦夜不会做饭，去了厨房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不过实在不忍心看见沈云雾一个人在沈云雾辛苦忙碌。

“你去陪他们吧，我自己能行。”沈云雾见秦夜前来帮忙，挥了挥手，“把客人晾一边不太好。”

“沈云雾。”

沈云雾跟秦夜独处的时候非常害怕她直呼自己的名字，他害怕她提起关于恋爱合约的事情，不管是当场毁约还是到期不续约，对于他来说都不是好事情，以至于形成了条件反射，一听到秦夜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叫沈云雾，他便全身一震。

“有你真好。”

秦夜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转身离去。

只这四个字也够沈云雾高兴一阵子了。

秦夜陪着他们三人在圆桌上叙旧，一边观赏宠物活动区里猫狗成群的大戏。

“就这些小可爱们追逐打闹，都够我看一整天的。”

“你果然还是老样子，记得以前周末放假的时候，总是看流浪猫嬉戏。那时我都服了你了，人家放学都是急着回家吃饭。”

“是啊那个时候，我从小就喜欢宠物。”秦夜本来准备说自己那个家永远都不想回去，后来想着没必要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强加到美好回忆里，就转开了话题，“那时候多好啊，你还帮我买猫粮呢。”

“我是看你可怜。那些花狸猫我可没兴趣。”

一旁的小火炉上热水发出吱吱的声音，秦夜给大家泡了一壶毛峰，将头茶倒掉之后，分别给三人倒满，瞬间茶香四溢。

“我也不喜欢猫猫狗狗，养那些，还不如生个孩子呢？是不是是不是？”李有仁靠近了熊沁雯挤眉弄眼的说道。

“你满脑子就知道生孩子！生孩子！”

“话说，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呀？”秦夜喝了一口茶笑眯眯地问，“看你们这种状态，应该提上日程了吧。”

“机灵鬼，什么都逃不过你这小眼睛。”熊沁雯瞬间自豪感爆棚，“快啦快啦，我爸妈上个月亲自来帮我把了关，说是马马虎虎吧，勉强同意了，我也就吃点亏将就一下呗。”

“嘿，我这种人类高品质男性，那是你的荣幸。”

“高品质，高血压、高血糖我让你高！”熊沁雯娇嗔地有节奏拍打他的脑袋，李有仁配合着缩脖。

秦夜瞥了一眼花星星，她一言不发，偶尔端起茶来喝一口，看到秦夜看她便目光躲闪。

“师姐，你怎么不开心的样子啊。”

“没有没有啦，看他们的热闹太专注了。”花星星的茶杯已经空了，还是放在嘴边使劲地啜着，“对了，师父说小年夜的时候你们早点去。”

“你怎么还叫师父呢？”

“我习惯了。”

花星星询问了卫生间的方向，起身如厕。在转角的位置正好与一个人撞了满怀，那人身形瘦高，皮肤雪白，声音低沉：“对不起美女。”

花星星面红耳赤心跳不已。

沈云雾赶在最后一缕晚霞即将逝去的时候，端上来满满一桌菜，以本邦菜为主掺杂着个别徽菜。

“你学学人家这手艺，你说我要你何用？嗯？高质量男性？”

“我可以提供点外卖、拿外卖、丢外卖盒一条龙服务！随时点随时吃，主打一个高效率！”

“有你这孝顺劲就够了。”熊沁雯跳起来当众亲吻了李有仁的额头，一点都没有害臊。

反而秦夜和沈云雾在对视片刻之后害羞起来。

2.

秦夜在上海的两年都没有听到烟花的声音，今天是小年，烟花也按捺不住寂寞，提前开始了盛宴，天还没亮叮咣声便此起彼伏。

秦夜和沈云雾踏着朝阳来到己一华园，心想能为师父分担一些置办年货的工作。

“竹月，这么早就来了，我听你师姐说你和沈云雾要来，我这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了。”花叔乐呵呵地迎接着两人，“本来我和你师父想着过年邀请你们来呢，谁知道你们说小年，也挺好，咱们提前团圆。”

“是不是你们过春节计划回上海呢？”秦一听着几人朝屋内走来，冷冰冰地说道。

秦夜知道师父一向语气冷漠，哪怕要表达的内容再热情洋溢。

可明明是被师父邀请来过小年，为什么又变成是主动过来？秦夜心底好奇，可表面还是应和着师父的话：“没有没有，这不是太想您了嘛！”

“我师姐呢？”

“还没起床呢！”

沈云雾把大包小包的拜年礼放到墙角，撸起袖子跟花叔一起走入厨房。

“下得了厨房的